夏侯淵冷笑聲,回答張燕道:“因爲某不知他們的步騎做戰部隊是否還在營中,故意設餌引我追擊,然後伏擊我軍,這樣的把戲也得防啊!”
張燕回了句“多謝主帥指點!”,便行出中軍大帳,親自指揮全軍各部做好各項出擊準備。夏侯淵則來到最靠近樑軍大營的一個望樓前,登高望遠,瞭望觀察着樑軍的動靜。
約莫大半個時辰,樑軍大營中也沒什麼太大動靜。夏侯淵就準備下樓回營帳休息,不想就在這個時候,樑軍大營的南門突然打開,大股樑軍戰騎奔涌而出。
輕騎飛羽在兩翼散開,中間的重裝騎兵卻列起頗爲嚴整的騎陣。更讓夏侯淵驚訝的是,這些戰騎奔馳過後,是大批騎着巨型怪鳥的兵士,怪鳥騎兵兩側同樣有樑軍輕重騎兵護衛。
又來到他身邊的張燕見到如此情景,哈哈大笑起來:“都說樑軍兵甲精良,可現在我們親眼所見,樑軍戰馬都配不齊,騎兵竟然騎着大雞做戰。這樣的戰騎碰到我們的虎豹騎,豈不是瞬間就會灰飛煙滅。”
夏侯淵卻面色肅穆的說道:“他們如何用大鳥駝人做戰,某現在沒興趣去想。某現在關心的他們要向何處去,意欲何爲。若是按我們此前猜測的,他們要退回潼關,就應該從西門出,而不是從南門奔出來。”
張燕見夏侯淵如此說,也手搭涼棚向遠處眺望。此時,樑軍大營南門外已是煙塵滾滾,稍遠點的地方就看不清楚了。但是張燕卻能看清,那些騎着怪鳥奔馳的兵士已全部出了大營,緊隨其後的又是樑軍輕重騎兵,顯然此路樑軍已快要全部撤出大營了。
張燕口中唸叨起來:“若不是撤回潼關,他們能往什麼地方去?若不是往西走,往什麼地方去不都是孤軍深入我魏國腹地嗎?難道他們要自尋死路?”
夏侯淵深吸一口氣道:“樑軍用兵極其詭詐,我們不能不考慮周全啊。我們的兵馬出擊準備好沒有?”
張燕:“主帥,都已準備妥當了,只要汝一聲令下,我們便能全力追擊樑軍。”夏侯淵咬咬後槽牙,卻沒有立即下令出營追擊。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斥候令兵再次上前稟報:“啓稟主帥,我軍斥候跟隨這批樑軍前鋒十數裡,發現他們並沒有折返向西,反而朝東而去!”
“朝東而去!”夏侯淵自言自語的一字一句突出這四個字,而後他和張燕不約而同的驚呼道:“洛陽!”
但是張燕緊接着就搖頭道:“他們若真的要孤軍長途奔襲打洛陽,豈不是自尋死路。他們又沒有輜重又沒有攻城器械,連弩炮都沒有,怎麼攻下洛陽這座堅城。他們只要頓兵半天時間,我們就能追上去,在洛陽城下將他們一舉圍殲。”
夏侯淵卻肅穆道:“兵行險着,兵行詭道,就是樑軍的特點。汝認爲不可能,他偏偏就這樣做。他們也有過僅憑飛爪繩索偷襲取下城池的戰例。況且洛陽一直在我們後方,從未受過敵軍攻擊,守軍難免掉以輕心,他們就更容易得手。”
不一會,夏侯淵中軍大帳前開始擂鼓聚將。各部各曲將官到齊後,夏侯淵逐一下達軍令,他讓張燕將軍領一萬步騎,直線回援洛陽。他自己親率八千鐵騎尾隨追擊樑軍,其餘人馬留守大營。
滾滾鐵騎如同洪流般從魏軍大營中奔涌而出,夏侯淵提着騎槍身先士卒的衝在前面。輕騎斥候不時脫離主隊,向前疾衝而去打探樑軍蹤跡,並且不斷回報給夏侯淵。
魏樑的兩股騎兵就這樣一前一後在伊洛盆地的平原上飛馳着。鴕鳥的速度畢竟要遜於戰馬不少,兩軍的距離在逐漸靠近。
不過夏侯淵越追越心疑,因爲樑軍的方向越來越不像是奔着洛陽去的。開始夏侯淵還以爲樑軍是爲了兜個大圈迷惑魏軍。但是當他追擊到汝陽時,就懷疑起自己先前的判斷來。汝陽已是伊洛盆地的最南部區域,樑軍若目標是洛陽,再怎麼兜圈子,到這也不會繼續向南走了。
一騎斥候又飛馳到夏侯淵面前道:“報!啓稟主帥,樑軍在前方突然調轉方向,衝入汝水河谷,向潁川方向而去!”
夏侯淵聽了此話,先是一驚後是一呆。他立刻勒住戰馬,手一舉大喝一聲:“停!”他身後延綿數裡的八千鐵騎各部陸續得到軍令,漸漸的停了下來。
一語驚醒夢中人,夏侯淵苦笑着暗道:“朝廷令我屯守弘農,拱衛洛陽。這是第一要務。若這是樑軍在施計,將我精銳調虎離山,從潼關再出一支大軍直取洛陽如何是好?至於那潁川還有這支樑軍孤軍麼…某隻要及時將消息通稟給司馬浮就算盡到責任。另外這支樑軍孤軍在沒有後援的情況下,能翻起多大風浪?只要司馬浮通知各郡縣堅壁清野,在其矢盡糧絕後,聚兵圍剿便能一舉而殲。退一萬步說,這樑軍真造成什麼重大損失,那也是司馬浮的責任。但是弘農,洛陽丟了,那掉的可是某的腦袋!”
夏侯淵拿定主意後,高聲吩咐左右道:“傳我軍令,速速派出二十三組斥候令兵,其中一組斥候繼續跟蹤樑軍,其餘各組令兵向潁川各縣緊急通報軍情,特別是要以最快的速度通知給方城令守司馬浮。其餘人馬回師弘農。我們要以不變應萬變,繼續警戒潼關方向之敵,防範他們的調虎離山之計,從潼關出奇兵偷襲我弘農和洛陽。”
夏侯淵身邊的將官齊聲稱諾後,八千鐵騎隨即調頭重返弘農魏軍大營。而與此同時,樑軍的五千戰騎和“鴕鳥步卒”已從汝陽縣城旁掠過,全部進入了汝水河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