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格里斯河下游,大沼澤。此時若從空中俯瞰,數以萬計的薩珊兵馬,正擁擠在湖沼中的各條旱路上。除此,湖沼中還有密密麻麻的竹筏沿着各種水道和湖汊在前進。他們都是朝向同一個目標--湖沼中一個叫烏爾的地區。
這是宰相魯德沙巴親自指揮的第三次針對樑軍的圍剿。前兩次都以失敗告終。最開始,薩珊軍獲得情報,樑軍在大沼澤中的中心據點是巴拉斯城,但調動數萬大軍前去後,卻撲了個空。
而後,樑軍對大沼澤中以及周邊的城鎮依舊持續不斷的劫掠。只是他們卻是隻搶糧,不殺人,甚至也儘可能的焚燬房屋。而且搶了糧還要打個借條。
其實這都是馮宇的收買人心之法,因爲要對薩珊進行中原王庭的直轄統治,只能如此。當前中原人口有限,若是將薩珊人隨意屠戮,即使最後佔領全境,得到的也只是一大片無人荒地,支出遠遠大於收益。另外殺人也無必要,因爲薩珊地域廣闊,它上面的人口雖然語言統一,卻也沒有統一的民族認同。只要施行仁政,什麼種族的人做爲統治者,他們都是無所謂的。當然,壯丁可能被阿爾達希爾再次用於對抗樑軍,但在缺糧的情況下,過多的兵力反而是個累贅。這些就是馮宇的全部戰略意圖。
第二次,薩珊軍在大沼澤中廣設明卡暗哨和巡邏隊。又對其中的幾個據點營壘做重點防禦,建設成堅城固壘,在其中屯以重兵。但即使如此,還是未能發現對方的蹤跡。反而讓樑軍接連幹掉幾支巡邏隊,拔掉十幾處設有暗哨明卡的據點。甚至攻破了一個屯有重兵的營壘,營壘中近千兵卒大部分戰死。其中很多人死亡的景象非常恐怖,是被某種重物擠壓而亡,整個人部分地方都被壓成了一灘血肉。薩珊軍知道,這是被樑軍的戰象踩踏的。隨着傷亡越來越多,魯德沙巴布下的天羅地網自然是出現巨大的漏洞。以至於最終薩珊軍再次發現樑軍的主營後,對方依舊從容跳出了薩珊軍的包圍圈,不知逃往了何處。又過了五六天,薩珊城鎮再次接二連三被襲擊的消息證實了樑軍還活動在大沼澤中。
最後,魯德沙巴又想出個辦法,他認爲樑軍如此多人馬僅靠在沼澤中打魚採集,以戰養戰也不可能獲得足夠的補給,他們必然要從海面上獲得本方艦隊提供的補給。而從海面到大沼澤的水面,必然要穿過那綿延數百里的紅樹林。樑軍必然在這條紅樹林帶中開了個口子,用於海上和沼澤內的交通。只要找到這個口子並且監視住,就能尋找的到樑軍的蹤跡。
可惜現實永遠比想象殘酷。大沼澤邊緣地帶的紅樹林綿延數百里,被樑軍焚燬的地段就有兩百餘里長。薩珊已不可能依靠被焚燬的紅樹林來找到樑軍日常補給交接地點的所在。
所以他只派出數以千計的兵馬駕着上百小船沿着大沼澤和海洋的交界處巡邏。期望以此來發現樑軍在大沼澤中的蹤跡。這些小船和兵馬大多有去無回。它們中的大多是被樑軍半潛船所擊毀,小部分是被其餘樑軍戰船所擊沉。
但在付出重大代價後,終有一條小船機緣巧合的發現了樑軍的物資交接點,且安全的返回向魯德沙巴報告了情況。魯德沙巴立刻派出最精銳的斥候將這個地點監視起來。
樑軍每定下一個交接點會連續使用三次,然後再行確立一個新的交接點。而當前這個交接點被發現時,正是樑軍進行的第二次交接的時候。所以最後一次使用時,被魯德沙巴的精銳斥候發現了。
這些斥候潛在水中,靠葦杆呼吸。在沼澤中以竹筒輔助漂浮,在蘆葦叢中抄小路穿行,將這支運送物資的樑軍維京船隊死死咬住。直到發現了樑軍新的大本營烏爾城。
與此前樑軍佔據的兩座城池不同,這是座沒有人煙的廢棄城池。因爲數年前一次沼澤水位永久性上漲,使得這座城池連接外界的幾條陸路通道被水淹沒,所以城鎮中的原住人口便放棄了它。樑軍之所以選擇這的道理很簡單,佔據有人居住的城鎮,無論採取任何措施,哪怕是將其中的所有人關起來,也會被薩珊軍知道消息。因爲薩珊規定大沼澤中所有城鎮或有人的聚居點,每三天必須定時向薩珊軍報告一次。所以到了日期,他們不見某個城鎮的上報,必然會派人來查看。
當魯德沙巴得知樑軍主營在烏爾後,大喜過望,立刻糾集大軍,兵分數路,水陸並用向悄然烏爾殺來。烏爾四面水域寬廣,若是想從外圍合圍,十幾萬兵馬也不夠。所以魯德沙巴只能採取偷襲的方法,待悄悄抵近烏爾城後,再突然將烏爾城圍個水泄不通。
然而他低估了樑軍的偵查能力,當一隊薩珊軍的竹筏撐着竹篙從一片水草中穿過時,卻不知道空中不知什麼時候起盤旋着兩隻樑軍的東海遊隼。
烏爾城中,孟獲興沖沖的走入西蒙斯的大帳,揚着手中的信箋,對西蒙斯說道:“西蒙兄弟,看看,我們終於不用呆在這水泡子裡了。陛下來信了,要我們順着卡倫河向上走,然後再沿着扎山山脈西行,配合主力攻取扎山山口的關隘。”
西蒙斯也興奮起來,他正要吩咐令兵部署轉移行軍時,卻有孟獲的斥候飛奔來報道:“將軍,八點方向,二十里外發現大量敵軍。他們有的步行,有的乘坐竹筏向此處靠近。”
西蒙斯疑惑道:“難道我們暴露了?還是薩珊人偶然碰巧從附近經過?”
孟獲一拍大腿道:“嗨,我們反正是要走的,管他是不是衝着我們來的,三十六計走爲上計,我們速速拔營離開便是。”
西蒙斯一聽有理,急忙着人傳令,立刻拔營順着卡倫河向東北方向撤去。但是當他們剛剛整好行軍隊列,薩珊軍就已滾滾而至,並且散開,從六個方向齊齊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