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白鯨!甘頭領回來啦!快,快去知會陸二少!”
船隊漸漸駛近碼頭,負責瞭望的人也看清了船隊中那三隻有如特有標記的白鯨,忙亂與歡呼聲立刻就混雜在了一起。等到船隻靠岸架板,陸仁走下碼頭,人羣中不少認識陸仁的人也叫了起來:“陸大人也來啦!”
陸仁也不知是什麼毛病,牛皮哄哄的向衆人揮了揮手,那架勢到有點像是國家領導人在檢閱部隊一般。不過也是虎頭蛇尾,因爲他隨意的揮了幾下手就向碼頭上停靠着的那隻明輪奔了過去。
何謂明輪?就是在船隻的中段或尾段船舷兩側加裝了類似於水車輪盤的推進器。據說最早是起源於我國宋代,而歐洲的蒸汽機船隻最早也是用的這種結構。什麼?還不明白?建去看一部很老的外國電影——《尼羅河上的慘案》,主場景的那隻船就是明輪結構了。
陸仁奔至近前細看,這隻明輪長約十二米,寬三米多些。兩個明輪是裝在離船尾四米左右的地方,直徑兩米有餘。而這隻船的後半部分與一開始看到的船一樣修了小船屋,主要目的應該是用來保護中間的驅動部分。如果連上船屋的話,最高部分約在四米左右。
再上前幾步,卻聽見裡面有個悶沉沉的聲間道:“不就是船隊回來了嗎?這麼吵!剛剛算好的尺寸都給吵亂了!最可氣的是幾個幫忙地人也全跑出去了,偷懶也不是這麼偷的!”
陸仁啞然失笑。知道里面是誰。自板走入船屋中,陸仁向那人招呼道:“馬先生,我們有一年多沒見面了吧?”
“陸大人!”
馬鈞趕緊把手上的刻筆放下,趕過來向陸仁行禮道:“一年未見,陸大人可好?我這日日盼夜夜盼的,總算把陸大人你給盼到夷州來了!”
陸仁笑道:“這一年來在夷州住得習慣嗎?”
馬鈞爽朗一笑:“像我這樣的人有什麼習不習慣的?有一安身之處且衣食無憂足矣!不過我很喜歡這夷州,林間盡是參天大木,取之不盡用之不竭。我想做什麼都行!
陸仁額頭冒出一大滴冷汗。把馬鈞扔到夷州來。感覺就有點像是把一個盜墓賊放到了全是財寶的墓穴中一般。
乾笑了兩聲陸仁把目光投向馬鈞身後的明輪驅動機械部分,看了一會兒問道:“這明輪還沒有完成吧?我看那裡應該還少兩個中轉齒輪。”
一提起這個馬鈞就來了興致,點頭笑道:“不愧是盡得機關學精妙地陸僕射,一眼就看出當中地缺漏之處!我方纔就在計算這兩個齒輪地大小尺寸。”
陸仁走到近前細看,見這裡的零件是全木製結構,只有幾處很關鍵的地方是用青銅條配合鐵釘釘緊的,一但正式使用只怕會影響到堅固與耐用的程度。猶豫了一下問道:“馬先生。你用全木製的結構,是不是夷州銅鐵不足?”
馬鈞皺起眉頭應道:“是啊,這裡什麼都好,就是銅鐵不足。本來按我的打算,這些齒輪能全部用銅鐵鑄成就最好了。”
陸仁道:“夷州初定,一時間這也是沒有辦法地事,過上個一兩年也許我能想辦法解決……先不提這個。我在將登岸前見到了幾隻螺旋槳結構的船,是出自馬先生的手筆吧?”
馬鈞自豪的道:“正是!那種新式船我帶着其他工匠一共製出五隻。推進用的螺旋槳是我突發奇想。將陸大人你當初交於我的‘自行車’稍加改動而成。陸大人,這小小的螺旋槳的確不可小視,近千斤地船隻需一人之力便可在水面上行駛如飛。換作以往。那樣地一隻船至少要十人同槳方可……只可惜銅鐵不足,螺旋槳的槳片打製有限,不然可以再多制幾隻出來。”
陸仁心道:“又是金屬資源不足!可是短時間之內真的沒什麼辦法解決啊!從內陸購買根本就不太現實,這玩意兒在現時點可是屬於戰略物資,各方諸候都管得相當緊,很難大批量購入。就算我有門路買到,來回地水運成本也未免高了點。看來還是得把眼光放到海南那邊去,可是……礦在哪裡我都不知道!而且開礦鍊鐵需要大量的勞動力,我這裡的人口還緊張着那!”
馬鈞可能是看出了陸仁的難處,勸慰道:“大人,凡事都不可能一踢而就,還是從長計議吧。”
“從長計議……”
陸仁低頭考慮了一會兒道:“馬先生,這船的事你先放一放,今晚上你再好好的休息一下,明天一早我想把夷州這裡幾個主事的人集中一下開個會。有些事要商議一番。”
馬鈞楞住:“大人,我充其量不過是一個工匠頭,身份卑微,你們議事要我去幹什麼?再說我除了會點技藝之外,其餘的都不懂啊。”
陸仁道:“工匠又如何?哪裡就比人低上一等了?再說現在夷州這裡也沒誰是當官的,計較那麼多幹什麼?明天你也來議事,有些事我今晚上好好想想,明天我們一起好好商議一下。”
馬鈞愕然的點點頭,陸仁衝他笑了一下便走出船艙。剛跳下船就見稍遠處一大幫子人往他這裡狂奔過來,最頭前的是陸誠。陸仁大喜,也快步迎了過去。
卻見陸誠跑到陸仁的跟前跳起腳來就罵道:“老大你什麼意思嘛!好不容易到了夷州不先見見我這個兄弟,反到跑去看船。是不是兄弟在你眼中還不如一條船?”
陸仁歪起腦袋看了陸誠幾眼,笑道:“好像我是有這種感覺,你比不上一條船。”
“切!這算什麼大哥嘛!”
一番鬨笑過後,甄盈盈的走上前向陸仁道:“陸僕射。久違!”
陸仁愕然問道:“甄小姐爲何在此……哦我是說你一個千金大小姐,怎麼在這裡拋頭露面地。感覺你比一年前黑了很多。”
甄道:“甄氏家業破敗多時,我又何來千金可言?舍弟子良受陸僕射之託主理此間立族安業諸事,可惜他心性毛燥,很多地方有失計較,我
他身邊打理一下。幸不負陸僕射所託。”
“哦……”
陸仁把陸誠扯到身邊悄聲道:“你小子好不好意思?讓你姐姐幫你,看樣子可沒少受累。女孩子曬得太黑可不好看。”
陸誠亦悄聲回敬道:“怎麼,我這個姐姐曬黑了點你心痛了?那是不是準備也把她收了?你就不想想我來的時候身邊哪裡有能幫我的人!我總不能讓蔡姐、婉姐還有小陸蘭出來幫我吧?”
“去你的!”
陸仁暗中踢了陸誠一腳後向甄拱手道:“甄小姐受累了!”
甄淡淡一笑:“陸僕射言重。此間亦有我甄氏之業。甄宓受些累也是應該的。陸僕射。你是不是該去見見家人?有什麼話晚點再說也不遲。”
陸仁點頭道:“那這裡先交給你們。我去看看文姬她們……”
“大人——”
陸蘭銀鈴般的聲音傳了過來,跟着便是一道粉紅色的身影撲入陸仁的懷中。因爲衝力太猛,陸仁有點站不穩,險些就倒在了地上。好不容易穩住身形,陸仁這才勉強推開陸蘭一點道:“都十九歲了,小丫頭地性情還是沒有變。”
陸蘭嘟起小嘴道:“是大人你讓我不要刻意去改地嘛!大人,一年多沒見。想不想陸蘭啊?”
陸仁尷尬地抓了幾下頭道:“想,想!怎麼會不想我們家可愛的小陸蘭呢?”
陸蘭的小嘴嘟得更高了些,隱隱約約還能聽到很輕的一聲哼聲:“大人你哪裡會想我啊?最想的肯定還是婉兒姐。”
陸仁望了眼周圍,見周圍的人什麼樣的目光都有,羨慕、嫉妒、愕然、偷笑……異常尷尬地按住陸蘭的肩膀道:“好了好了,小陸蘭彆氣了。快帶我去家裡看看……我們在這裡的家。”
陸蘭點點頭,又望了一下問道:“秀姐姐呢?她沒有一起來嗎?”
人羣中貂嬋懷抱雙手走了出來,臉上帶着幾分慍色。不過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是假生氣:“是啊是啊。現在才把我想起來。小蘭,一年不見,你越來越漂亮了。”
陸蘭湊到了貂嬋的身邊道:“我再漂亮也比不過秀姐的啦!不然不會到了十九歲都嫁不出去。”說完又狠狠的瞪了陸仁一眼。
陸仁這會兒真不知道說什麼纔好。支唔着道:“行了……快帶我去家裡看看吧。文姬和婉兒沒來迎我,這會兒該等急了……哎,郭弈和鄧艾呢?”
陸誠接上話道:“伯益(郭弈的字)在小城中暫理諸事,鄧艾在家中伺候蔡姐姐。”
陸蘭這會兒看見了衆人中的趙雨,暗暗吃驚趙雨地美麗與氣質之餘,警惕地向陸仁問道:“大人,這位趙妹妹……沒有留在襄陽那裡嗎?”
陸仁沒注意這些:“我收了她爲徒。日後還是讓她先跟着你姐姐主理一下事物。”
“徒弟?”陸蘭立刻跑到趙雨的身邊挽起趙雨的手道:“趙妹妹,你也和伯益、小艾一樣拜我家大人爲師了啊?你家二哥曾經救過我家大人地命,現在你又來了夷州向我家大人求學,我們可不能怠慢了你。一會兒我去燒些好菜好好的招待你一下。”
趙雨笑而不語,被陸蘭就這樣拉着在前面開路。陸仁等人也趕緊跟上。
兩個年歲相仿的妙齡少女在前面走着,貂嬋湊到陸仁的耳邊輕聲道:“義浩,你真的不能再耽誤小陸蘭了。”
陸仁望了眼一旁正和貞談興正濃的陸誠,默默的搖了搖頭道:“等我再問問文姬和婉兒吧……”
貂嬋道:“我看問不問無所謂,或者說根本就沒必要去問。女兒家的心事我能不清楚?文姬與婉兒可不是那種容不了人的女子。”
陸仁輕嘆道:“正是因爲如此我才愈發覺得對不起她們啊,還有你。”
貂嬋又靠緊了陸仁一些,柔聲道:“也只有你纔會這麼想了……”
又走出幾步陸仁猛然想起正事,趕緊向陸誠道:“子良,你一會兒找人去知會一下不願下船的興霸,說明天我有要事要商量。還有你、你姐姐、貞、趙雨、馬先生全都要來。嗯……把弈兒也叫上。他現在能幫你主理一些事,應該能獨當一面了。”
陸誠正色道:“我知道了,馬上我就派人過去。”
陸仁道:“還有一件事,你該改回甄氏的本姓了。”
陸誠猶豫道:“大哥……”
陸仁道:“你已經在夷州安家一年,本身也娶了妻室,是時候該改回去了。認祖歸宗乃是人倫大事,不要再拖下去。再說我們兄弟十年,兄弟之情不會因爲改個姓就變掉,是不是?”
一旁的貞附和道:“說得是啊!義兄他是答應了二姐幫你們甄氏復興宗族,你遲遲的不肯改回本姓會有些名不正言不順的。”
陸誠望向甄,卻見甄顯得有些激動的向他點了點頭,嘆了口氣道:“好吧好吧!下月初一我就正式改回甄氏本姓。那時我就得叫甄誠了。”
陸仁聞言心中卻在偷笑:“甄誠真誠,似乎有些名不副實。這小子騙人的本事可不比誰差。”
一路說說笑笑,陸仁也在留意周圍的環境。甘寧當初選來修小城的地方應該說是很不錯的,本身三面環山又是在山腰處,只需在缺口那裡修起一堵不算太長的城牆來便可,而作爲水源的小河在城中穿過,有一部分流入了城牆前的護城河中。整體來說這些工程的工程量並不大,最大限度的利用了本身的地理環境。
一行人步入城中,陸蘭指着一處最大的院落道:“到了到了!大人,那裡就是我們的家!”
陸仁擡眼望去,心中感慨道:“家麼……這裡是我的家?自從曹營逃離,我好像從來就沒有過自己真正的家。現在我是在夷州這裡有了家,那後世的這片土地又什麼時候才能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