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四年秋的某日夜,陸家第一次家庭會議順利召開……
陸仁將曹操的書信交給婉兒與高順過目,自己則像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一般默不作聲。
高順看過信後愕然道:“曹公要你娶蔡琰?而且信中的意思,是要婉兒讓出正室的位子給她,這……”
陸蘭小嘴嘟得老高:“怎麼能這樣對待婉兒姐?大人,不准你娶那個蔡琰!就算真的要娶,最多也只能讓她當側室,正室這個位子是婉兒姐的,誰也不能搶!”這小丫頭心直口快,和婉兒也最親近,最不願意看到婉兒受委屈,自然是想到什麼說什麼。
“小蘭,不要亂說話。”
婉兒拉過陸蘭在身邊坐下,向陸仁道:“老公,既然這是主公的意思,你就照做吧。我讓出這個正室的位子來沒關係的。”
陸仁道:“不行,那樣太委屈你了!你和我在一起那麼久一直名不正言不順的,又吃了那麼多苦,好不容易纔博來這麼個名份,怎麼能說不要就不要?我這就去寫信給主公推辭掉,明天一早就找人送去許都。”
婉兒急忙道:“不要!老公你又衝動了。郭大人和我說過,你一衝動就肯定會出事,萬一你的推辭又惹惱了主公怎麼辦?又何必爲了婉兒這個所謂的正室名份去招來大禍?”
陸仁道:“可是,可是……”
高順道:“義浩,婉兒說得在理,你得罪不起曹公的。如果這次是曹公對你的一次試探,你冒然的拒絕掉豈不是在加重曹公對你的不滿?再怎麼說這蔡琰本是名門望族之後,爲人知書達理不說,又是國色天香的美女,和你在一起的話並不委屈你。曹公現在把她許配給你,也未嘗沒拉下面子來向你暗中示好的意思。你若不領情拂了曹公的面子,只怕真的會招來殺身之禍。”
婉兒道:“就是啊老公,要說高大哥到底是見過世面的人,看事情遠比我看得透澈。其實你也知道我並不在乎這個正室的位子,以前就曾經想讓給秀姐的,可惜秀姐她卻遊歷天下去了。現在我把位子讓出來能換來一家人的平安,我覺得值。”
高順在旁問道:“婉兒你口中的秀姐又是誰?我還從沒聽你們提起過。”
陸仁道:“阿秀……就是貂嬋,阿秀是她的乳名。”
高順的雙眼頓時睜得老圓道:“怎、怎麼,曹公還曾把貂嬋給過你?那貂嬋她怎麼又遊歷天下去了?”
陸仁把貂嬋在他家的事大致的說了一遍,末了自嘲道:“高大哥我始終想不通,我這樣一個一不能領兵上陣,二不能出謀畫策的人,也就是能治理一下民政什麼的,主公有必要這麼重視我嗎?前者的貂嬋是毀去了容貌,又與我是青梅竹馬的關係,主公把她給我還說得過去。可這蔡琰並不是一般的人物,除了被異族擄去爲奴的遭遇坎坷了一點,人品、樣貌、才藝、學識全都無可挑剔。主公就算是自己不留在身邊,也輪不到給我吧?我算是哪根蔥來着?”
高順像看怪物一樣看了陸仁半天才道:“義浩,我看你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貂嬋是曹公‘賞賜’給你的,而這蔡琰卻會是名正言順的‘許配’給你。雖說同樣只是送個女人來,但意義上可有着天壤之別。前者不過是君臣的關係,後者則有如聯姻,可見曹公看你之重。
“至於你說你只會治理民政,曹公未免看你過重,那更是大錯特錯。我高順讀過的書不多,但也知道昔日高祖劉幫初定天下,爵賞最重的就是打理後方政事的蕭何。那時我還年少,沒想通爲什麼會這樣,但多年追隨溫候的日子讓我漸漸明白,如果沒有人打理出一個穩固的根基,縱有猛將精兵與機智謀臣,到頭來也只能成爲窮兵流寇,落得個一敗塗地的結果。別的不說,溫候的敗亡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溫候之勇天下無雙,陳宮也是奇謀百出之人,但對民政的治理卻都不怎麼樣。溫候手下的將士時常劫掠百姓錢糧,現在看來固然可恨,卻也有營中無人爲之蓄草積糧的因素在裡面。久而久之百姓心生怨恨,將士爲求溫飽又不得不搶,家底一空百姓生出亂來,溫候又豈能立足?”
陸仁道:“話是這麼說,可是主公帳下還有那麼多的能臣,個個都比我強……”
高順道:“沒錯,曹公手下是有着諸如荀文若這樣的能臣賢士,但像你這樣同時精通水利、機關、農耕以及諸般雜學(陸仁心道我哪裡精通了?)的人卻一個沒有。也別說曹公帳下沒有,就是放眼天下也可能找不出第二個你這樣的人來(陸仁再次心道是找不出第二個像我這樣穿越的人)。荀文若這些人理政只不過是人盡其用、地盡其利,雖然治理得很好但也只是少有開源多做節流一般,你卻是個有辦法多開源頭的人。就拿你在這小鎮上教人種植的稻粟來說,此處的一畝能抵得上別處的兩畝甚至三、四畝,只這一點就讓人爲之側目;還有你一直大力推廣的土豆,從來沒有人注意到的東西你卻注意到了。現在小鎮上的土豆地一年能收穫四、五次,畝產可達千斤,一戶十口之家單是守着兩畝土豆地就能吃飽肚子,這是以前誰都沒想到的事。再就是你興修的水利、精巧的水車、小鎮無可挑剔的佈局……唉,太多了,我都說不清,反正哪一樣都令人歎爲觀止。這還不算,你書房裡的文書我挑出幾卷看過,很多都是我聞所未聞過的東西,你的才幹讓我從心底佩服!
“都說富國方能強兵進而兼天下,你就是屬於那種能富國的人。曹操有爭霸天下的雄才大略,爲人又知人善用,怎麼會不看重你這樣難得的人才?還有你說你不曉機謀,但據我所知下邳城破時東門的攻心計和不久前曹公收降關羽都是出自你的手筆……真是可笑,你所展現出來的才幹任誰都不敢輕視你,你自己卻如此自輕。”
陸仁心道:“靠!你要是知道我所做的這些事全是後世看過的書本知識與自己玩管理類型的遊戲總結出來的經驗,再全部照搬過來亂搞一氣,肯定得吐血數升!而且按你所說我都快成一代奇才了,這還是我嗎?我這樣都算是奇才的話,那要是找來個農業專家,讓每畝地能收上個七、八百斤的優質大米,詁計你得驚爲天人了。”
現在換陸仁用手支起頭,用看怪物一般的眼光來看高順道:“高大哥,平時你總是沉默寡言的,沒想到也這麼能說嘛!幾大段的話說下來我連嘴都插不上。”
高順道:“我只是就事論事,提醒你不要把自己看得太輕,你到還有心思和我說笑。”
陸仁道:“可我們本來是在商量蔡琰的事啊,是你扯到我身上去了。”
高順道:“詁計也只有你會當成什麼大事來看,不就是多娶一房妻室嗎?你看那些士族官吏與大戶人家,那個不是三妻四妾的,只有你這麼一直和婉兒廝守着,不知情的外人還會以爲是婉兒心性太嫉容不得別人,那纔是真的委屈了婉兒這麼好的姑娘。現在不管於情於理你都應該把蔡琰娶過來,而你所擔心的也只是婉兒會不開心。”
陸仁轉頭向婉兒望去,見婉兒正雙手支着頭對他微笑,一雙大眼睛中充滿了柔情與愛慕。
“婉兒,我……”
婉兒道:“老公你不用說了,只管把蔡琰娶過門來吧,婉兒真的一點都不介意。高大哥說得句句在理,只不過是老公你多一房妻室,我再讓出一個無所謂的虛名而已,又不是要我和你分開。而且蔡琰過門之後我讓出正室,還可以免去許多人背後的閒言碎句,何樂而不爲呢?再者別說多一房,我相信就算再多上幾房,老公也還是會對我一樣那麼好的,不是嗎?”
陸仁心道:“什麼?多上幾個?當我是種馬啊?現在只是多一個我都這麼頭痛,多上幾個的話我哪有那麼多時間精力去應付?還要不要做事了?而且你一個、貂嬋一個,再加上馬上要來的蔡琰,全都是一樣身世淒涼的主,一下沒處理好就得出事……我咋回事?別人討個妻妾跟玩一樣,我卻這麼費心費力的,老曹就不能找兩個能讓我省點心的女人送來……不對哦,以前送了兩個讓我裝君子給送回去了。該死的,我裝什麼裝啊!?”
婉兒這時又向高順問道:“高大哥你在送蔡琰回許都時曾和她相處過一段時日,蔡琰她……爲人好相處嗎?我別的都無所謂,就怕不好相處會讓老公爲難。”
高順道:“這個不好說……我護送她的一路上她很少說話,經常是眉頭緊鎖心事重重的。這也難怪,蔡琰必竟被異族擄去五年,苦肯定沒少吃。不過我覺得她應該是非常好相處的人。”
婉兒道:“這麼說來她的身世也很淒涼啊!一個親人都沒有又受盡折磨的……老公,你不覺得她和秀姐其實很像嗎?”
陸仁頭痛得直敲腦門,說起來他也真的很擔心這蔡琰會是貂嬋二號,那他非得累死!
至於婉兒擔心不好相處的事他到不怎麼怕,據他所知蔡琰原來是很清冷高傲不太好相處,衛仲道死後甚至和衛家鬧翻跑回孃家。不過數年的擄掠生涯卻早已磨盡她身上的傲氣,董祀一開始對她一點都不好,但犯罪後蔡琰還是不顧一切的去求情,可見蔡琰是個心胸寬廣的人。不過擔心還是有一點點,必竟蔡琰比原來可提前了八年回來!
猛力的搖搖頭道:“不管了,船到橋頭自然直!說不定這蔡琰還看不上我。主公的信上也只是說先相親,如果她中意再來說媒。要不我故意裝得差勁點,讓這蔡琰看不上我就行了。”
高順道:“那你就是在找死!曹公會不瞭解你的爲人如何?還有我說你還是不是男人,多娶個妻室有什麼不好?以蔡琰的家世名望,對你只有好處沒有壞處;而且這蔡琰又是個世間難得的女子,別人想要都要不到,你反到在這裡推三阻四的。難道說你在嫌棄蔡琰曾被異族擄去ling辱過的事?真要是那樣我明天就走,因爲我看錯了人!”
陸仁忙道:“不是不是,我哪會嫌棄蔡琰?我只是顧念着這樣對婉兒不公罷了。”
婉兒道:“都說了幾次我根本不在乎這個名份的。而且我還可以做側室,對我來說已經心滿意足了。老公要是你敢裝模作樣的讓蔡琰對你沒好感,我立刻就去懸樑自盡。”
陸仁急忙上前抱住婉兒:“別別別,我娶就是!婉兒你可不能亂來!”他知道婉兒平時是很柔弱,但真說出這樣的話來就絕對做得到。他可不想爲這種事失去婉兒。
婉兒被他抱住,柔聲道:“老公,我知道你一心一意的對我好,這讓我比什麼都開心。其實只要我們在一起就行,那些虛名要不要都無所謂……”
高順見他們這樣,乾咳一聲道:“陸誠、陸信、陸蘭,天色不早了,你們都回去睡吧。我出去走走就回來。”
陸仁道:“高大哥這麼晚了你去哪裡啊?”
高順還沒開口,陸誠便接上話道:“高叔叔最和一個常來店裡打酒的大姐姐來往密切,我偷聽到他們今晚去小山那裡幽會……”
“去死,你個臭小子敢偷聽我的事!”
陸仁心道:“啊?高順的春天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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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陸仁與婉兒在臥室中休息。
婉兒道:“老公,過幾天也許蔡琰就會來到家裡……”
陸仁道:“婉兒你和我說真話,你真的心裡一點都不委屈嗎?”
婉兒道:“說起來其實心裡真的有一點點,不過我不在乎。”
陸仁道:“那我……”
婉兒按住他的嘴道:“不要說,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不要那樣做。”
陸仁忽然把婉兒壓在身下道:“趁你現在還是我陸仁的正室,我要讓你多享受一下正室的待遇!以後搞不好不能天天陪你的。”
……
兩天之後,一輛華麗的馬車停在了陸仁家的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