啓稟鄧中郎,交址信使已回!”
鄧艾正在巡視山寨中的幾處防禦工事,聽見親兵的稟報後眉頭一展,讓親兵趕快把信使領過來。信使向鄧艾禮罷,從懷中取出了陸仁寫給鄧艾的回信,鄧艾展開信開過之後沉思了許久,讓親兵打燃火折,把這封信就此焚燬,心中卻在暗想道:“師傅的想法……好毒!”
環視了一眼周圍的親兵,鄧艾笑了笑解釋道:“吾師信中明言,爲求我等衣食周全,春二月之前會着人再送來一批糧草以防萬一。只是因爲此間道路頗爲難行,又恐沿路會遭賊人劫掠,故此要作周全的準備之後纔會送出。他事也不便多說,爾等小心戒備山寨周全便是。”
衆軍士齊聲領命,鄧艾來到了山寨北側的瞭望塔上。手搭涼蓬掃視了一下週邊,鄧艾向負責瞭望的軍士問道:“可有何異狀?”
軍士答道:“近幾日北面林中常有十餘數的南蠻獵戶出現,遠觀服飾似乎並不是孟氏宗族中人。”
鄧艾心中生疑:“南蠻獵戶?而且不是孟氏宗族之人?”
想了想鄧艾問道:“這些獵戶經常出現嗎?有沒有靠近過山寨周邊?”
軍士道:“那到未曾,一般他們都只是遠遠的躲在林中窺視山寨,我們如果不是有望遠鏡的話還真不易查覺。”
鄧艾點點頭,吩咐軍士繼續小心警戒之後爬下了望塔,纔剛剛站穩腳,水靈就冒了出來道:“鄧小哥,水靈又來打擾你了。喏,這是前幾天幫你洗補好的衣服。我特意送過來的。是不是放到你的繡樓裡去?”
鄧艾身邊的幾個親兵同時用一種既羨慕又嫉妒地眼光望向鄧艾,還有個有意想搗蛋的傢伙故意的乾咳起來。鄧艾轉過身去向他們瞪了一眼,把那個乾咳的傢伙叫到面前道:“我正好有點事要詢問水靈姑娘,你把這些衣服送去我的竹樓裡。”
那傢伙低頭領命,暗中卻吐了吐舌頭,從水靈的手中接過衣物一路小跑的離開了。
鄧艾向水靈拱了拱手道:“有勞水靈姑娘了。”
水靈笑道:“鄧小哥,以後不要再以姑娘相稱了,直接叫我水靈就可以。嗯……你的表字是士載吧?那我以後也就直呼你的表字好了。”
鄧艾聳了聳肩膀道:“無所謂,稱呼而已。靈姑……哦,水靈。你來得正好,我有件事要問你。”
水靈點點頭:“有什麼事你只管問,我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鄧艾領着水靈來到附近的一處休息點挑了張乾淨地桌臺坐下,扭頭看了看跟得緊緊的幾個親兵,皺了皺眉頭道:“暫時不用跟着我,你們也找個地方歇息一下。”
親兵們都擺出了一副“不願當電燈泡”的表情,也不理會鄧艾兇巴巴的眼光,自顧自的尋了一張離鄧艾稍遠的的桌臺坐下。此刻早有從人送上茶水,鄧艾與水靈隨意的喝了幾口。鄧艾便從懷中取出了周邊的地形圖向水靈問道:“水靈,此間的周邊山林較多。是不是因此林間可供狩獵地獸類也很多?”
水靈楞了一下,想了想回答道:“要說獵物的話確實很多,不過要在夏秋之季才比較好獵到。現在還尚未開春,許多地獸類都不曾出來活動,因此不是那麼好狩獵到的,強要射獵只會吃力不討好。我們族裡一般都從來不在這個時候進行射獵。”
鄧艾道:“也就是說,這個時候如果在附近的林間有獵戶活動的話,肯定不會是你們族人?”
水靈搖頭道:“肯定不是。族中如果要去射獵,至少會有二十人以上以方便相互救應。怎麼了士載,你發現了什麼奇怪的事嗎?”
鄧艾道:“不錯。最近一段時日我這山寨的周邊常會有一些獵戶活動,我心中頗疑。適才問過你之後我現在敢肯定,這些獵戶射獵是假,刺探我山寨虛實才是真。要是我沒有猜錯的話。這些獵戶就是阿不北那一族派來打探的細作。”
水靈急道:“那,士載你要小心啊!阿不北一族必竟是有着過萬人丁的南蠻大族,若是他們真的大舉前來報復。你我兩方肯定是抵敵不過地。”
鄧艾道:“也不盡然。如果真要是兩軍陣前面對面的交鋒,我敢說我這兩千人馬能勝過他一萬大軍,若是我據寨而守,他就是有兩萬人也不見得能把我怎麼樣。我真正擔心的是他們會時不時的施放冷箭暗算我軍,或是他們不惹我這裡,直接就去對你地宗族動手。”
水靈臉上浮出了陰雲:“士載你說的是!我也很擔心阿不北一族會來侵襲我的宗族。”
鄧艾猶豫了半天,忽然伸出雙手去握住了水靈地雙手,臉紅不已的吶吶道:“我、我已經寫信問過師傅的意思,師傅回信說,若是真有那種事情發生,只要你們發出求救之信,就讓我帶兵去救護你們。不過師傅的意思是,儘量還是不要介入你們南蠻各族的紛爭裡去……我、我想了很久,覺得還是應該先問問你們的意思如何……”
水靈的手被鄧艾握住,臉也紅了一下,聽到鄧艾的話之後很不自然的迴應道:“這、這件事我做不了主的,你應該去問問我姐姐和姐夫的意思。”
“先、先和你說一下,請你代爲轉達一下。事實上,我、我是想……”
水靈瞪大了一雙秀目問道:“你是想什麼?”
鄧艾又猶豫了半天,支支唔唔外加聲如細蚊的道:“我、我真正是想保護你,我怕你受到傷害……”言未畢鄧艾已經臉紅得低下了頭去。
水靈楞了半晌,俏臉也紅如晚霞,急匆匆的把手縮了回來道:“我、我知道了。我這就回去和姐姐、姐夫說一下你的意思。”
纔剛站起身,鄧艾急忙喚道:“等一下水靈,
圖你帶去給孟族長與祝夫人過目。圖中標出來的幾長多多留心。如果你族中稍有餘力就最好在這幾次建起塔樓嚴加防範。”
水靈嗯了一聲,胡亂的卷好圖紙逃離山寨。而鄧艾在水靈離去之後,剛纔紅透了地臉漸漸回覆到常色,不過他長嘆了口氣低下頭去,心道:“師傅啊,你爲什麼非要讓我從水靈這裡下手?讓我直接去找孟獲、祝融詳談不是一樣的嗎?難不成……你是擔心孟獲一族會對我們太過防備,所以故意要讓我裝出一副有違師命,爲了水靈纔出兵介入兩族紛爭的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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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欠——!”
人在交址的陸仁打了個驚天大噴嚏,手中的茶杯也倒在了桌面上。揉揉鼻子後陸仁道:“得!肯定是艾兒在雲南罵我了。這孩子,希望能照我信中所說的那樣去做……衝冠一怒爲紅顏。有時候可是最說得過去的理由。只要有個合理的藉口正式介入兩族間的紛爭,後面的事就會好辦很多,鄧艾這小子如果把握得當還能抱得美人歸,有什麼不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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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陸仁吩咐從人把黃忠請了來,一見面也不用客氣什麼,陸仁就直接吩咐道:“老將軍,我想請你運送一批糧草去艾兒那裡,不知老將軍可願受一受累?”
黃忠哈哈一笑道:“主公有令,老夫自當從命!況且老夫許久不曾見得艾兒,還真有些想念。另外老夫聽說艾兒認識了個南蠻小姑娘,搞不好還會談婚論嫁的。真想過去看看這南蠻小姑娘配不配得上艾兒。”
陸仁哂笑道:“老將軍對艾兒很是關心嘛!”
黃忠道:“那是當然!若是艾兒肯首肯,老夫真想認艾兒爲孫,老夫的黃氏刀法、箭藝也能後繼有人。”
“啊——!?”
陸仁愕然半晌,甩了甩頭正過神來道:“老將軍,此番送糧還有一事,請老將軍務必記下。”
“主公請講!”
陸仁道:“我想老將軍只領兩千人馬,帶着這些糧草大搖大擺的從阿不北一族領地借道而過。”
黃忠不解的問道:“主公這是爲何?”
陸仁摸着下巴道:“如果能引誘得他們來搶那就最好不過,我也就有了直接與阿不北一族結下仇怨的理由,這樣就能再派出些兵馬去支援艾兒;若是他們不搶則有些麻煩,那就表明阿不北一族不敢惹我。之後的事就要麻煩許多。”
黃忠想了想道:“老夫尚不解其意,不過定會按主公的吩咐行事。”
陸仁點點頭,仰頭望天沉思道:“說是這麼說,其實最好還是阿不北一族不敢搶。之後再看艾兒如何從中挑撥,把阿不北一族的矛頭直指孟獲。必竟孟獲一族現在的實力太弱,等他們生兒育女地增加人丁還不得等老了人?艾兒。接下來的事就得看你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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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頭再回到雲南這裡。在水靈羞答答的把鄧艾的話轉告給孟獲與祝融之後,這對夫婦卻是大喜過望。實際上祝融把水靈故意介紹給鄧艾認識的時候就有這種打算,只是顧慮到陸仁在他們面前一直提出的那個“不可介入兩族紛爭”的前題,所以不好直接提出來。再者就像水靈之前向鄧艾所說的那樣,孟獲一族並不願意虧欠他人的恩情,如果直接提出來與鄧艾的軍兵聯盟,按實力來說孟獲一族就和依附陸仁沒什麼分別,這對其族人來說是很難接受的。但是,如果說鄧艾與水靈之間有了點什麼事情地話,那情況就不太一樣。簡單點說,就如同雙方聯姻相似,只不過鄧艾很可能會“忤逆”陸仁的意思,要是陸仁一氣之下把鄧艾給逐出師門,那麼……嘿嘿嘿。只是呢,這件事就不知道是誰在算計誰了。
次一日孟獲與祝融便趕到了鄧艾寨中,與鄧艾商談一些雙方相聯結的事情。鄧艾見孟獲夫婦中計自然是接着演戲,半推半就的與孟獲約下各自寨中建立烽火臺好互通消息地事,然後又建議孟獲在圖中標出的幾處建起些防禦工事,兩地之間再抽調人手修建一條大道好方便彼此間的往來。
最後鄧艾問道:“孟族長,被阿不北一族欺壓已久地南蠻宗族應該不止你們一族吧?”
孟獲道:“那當然!像我們一樣被阿不北一族欺壓,每年被其強收去大量供奉的小族不下十餘個,人少的大概也就四、五百人,多的不過千餘。相比之下,我這一族還算是當中比較大的宗族了。”
鄧艾假裝着思考了一陣纔開口道:“孟族長,祝夫人,我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祝融道:“鄧小哥只管說便是。”
鄧艾攤開了地圖道:“貴族族人不過千餘,勢單力孤,所以纔會受盡阿不北一族的欺壓,眼下雖有我這兩千軍兵在此,但我終究是漢室子弟,一則身爲外族之人不便介入南蠻族爭,二則我也必竟實力有限,三則就算我能護得貴族一時,日後貴族農耕技藝學成,我也當退還交州,那時只怕再也不能給貴族提供保護。貴族想自強自立,不再受阿不北一族的欺壓當另尋他策,所以……”
祝融頓時瞪大雙眼,急問道:“鄧小哥有何良策?”
鄧艾沉吟道:“依我之見,孟族長與祝夫人何不暗中與其他被阿不北一族欺壓的宗族聯合?人少者就直接併入貴族,人數相當者則許以同盟之誼……”
祝融聞言搖頭道:“鄧小哥,你說的這個計策我不是沒有想過,可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啊!”
鄧艾其實已經猜出了大概,卻明知故問道:“有何難處?”“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