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與沉穩,往往是施展計略最重要的因素之一。
成與否,是不是能收到最大的成效,就是要看施計之人會不會在最合適的時候出手。而這耐心與沉穩卻正是徐庶與趙雲的長處,或許在諸葛亮與龐統派出趙雲,陸仁調出徐庶的時候,就已經註定了這次的救駕大計必將事成。
徐庶耐心的每天都送兩次柴草去伏完府,終於找到個機會以賣玉爲名和伏完在暗中接上了頭。卻說伏完在看過荀彧的親筆書信,瞭解了徐庶的來意之後驚得半晌都說不出話來。驚愕了許久之後,伏完才緩緩開口道:“劉皇叔心懷忠義之心,伏完心中感慨!只是曹賊心腹甚衆,徐先生爲求機密不泄,費去這多周折才與我相見,想必是對曹賊安排在暗中監視於我的人也甚是清楚……我既時時都被人暗中窺視,又要如何才能做得此等大事?”
徐庶道:“國丈請勿多慮!徐庶此來只是想請國丈能以時時入宮陪伴聖上之便,設法暗中傳一句話給聖上,我等率衆潛入皇宮營救聖上之時多半會驚到聖駕,還請聖上介時萬萬不可聲張,不然事必敗矣。至於他事如何,我等在暗中自會安排。等妥當之後庶當再來暗稟國丈。”(PS下,好像三國時期沒有國丈這個稱呼來着,爲了方便瓶子就直接這麼寫了……)
伏完聞言還是有些猶豫的道:“皇叔欲忠勤漢室,爲何不聯合江東孫權,從荊襄、江東兩處同時起兵?此二處戰事一起,曹賊必首尾不能相顧。此時我再聯合朝中忠義之人一同謀事,如此便大事可濟矣!又何必要令聖上暗中逃出許都?聖上身軀嬌貴……”(下省數百字)
徐庶暗中翻了個白眼,心說他怎麼就不考慮一下劉備現在纔多少實力,孫權那傢伙又是不是真的會盡心於漢室,曹操放在許昌和宛城這邊的重兵又是擺設不成?等到伏完說完,徐庶道:“國丈此言差矣!試想一下今日的曹賊其勢何等之大。而劉皇叔僅據有荊襄一地,僅能自保而已,而吳候孫權也同樣是自保有餘討逆不足。劉皇叔在荊襄本不欲行此計而驚擾到聖駕,實是曹賊威逼聖上稱公在即,不得不行此險計營救聖上。國丈,曹賊今日敢稱公。那明日呢?再往後又會如何?真到那時,漢室氣數一盡,聖上性命難保。而我等……國丈與聖上是何等的親疏?真要是到了那個時候,國丈你認爲你能在曹賊篡逆之下保全得到性命嗎?”對付這種人,就得拿狠話去嚇!
伏完倒吸了口冷氣,顯然是徐庶的話說到他的心裡面去了。沉吟了半晌之後問道:“那你們是打算如何去做?”
徐庶道:“荀公亦有曾提起耿紀、韋晃、金諱這三位忠心之人。
可惜我只是扮作樵夫,許都中曹賊的眼線又多,我能見到國丈已屬不易,再想去見這三人暗告大事實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不過國丈身份尊貴,可託詞請這三位觀賞新得地古玉,尋機暗中相告。只是……”
伏完道:“只是什麼?”
徐庶沉思了許久,緩緩而道:“皇叔只可告知三人慾救聖上一事。他事絕不可多言。”
“爲何!?”
徐庶道:“此三人若聚起家中僮客,亦可得近兩千餘衆。待時機一至,請這三位在許都中放火生亂,爲聖上暗中出逃製造出聲勢與機會便可。想許都至荊襄,途中要經過有重兵把守的宛城,若是稍有聲勢必爲曹賊一黨擒回,如此則前功盡棄。因此庶之打算,是僅帶聖上、伏後、國丈三人逃至荊襄便足矣!於路也方便多行無人小道避開追拿。只要聖上能忍得一時行程之苦。必能逃離曹賊之手。這一點到希望國丈能向聖上好好的說清楚。”
伏完想了很久才點頭道:“徐先生言之有理。隱於山林之間是不易被人查覺……徐先生不妨就在我府裡暫且住下,容我馬上入宮去暗稟聖上!”
徐庶急忙制止道:“萬萬不可!國丈方回府便又急欲入宮,容易惹人生疑。我亦不能在這裡停留太久,當馬上離府出城纔是。依在下之見,國丈可靜待三日。三日之後再度入宮方不易惹人生疑。若是在這三日當中聖上有詔來喚亦可入宮。只望國丈能見機行事。不誤大計。”
伏完點點頭。徐庶表現出來的沉穩與冷靜,還有聽起來十分周密的佈置到着實讓伏完安心不少。看徐庶告辭準備離去。伏完想起身送一送,又被徐庶給攔了下來。堂堂一個國丈,卻要親自送一個不起眼的樵夫出門,那不是擺明了不對勁嗎?不過徐庶也是突然間壞水上涌,向伏完恭敬一禮後道:“行事爲求周密,還望國丈能下賜一些購玉之資,此外可着家丁將某強逐出門。”
伏完楞了一下,搖頭漢道:“如此到是要委屈徐先生了……來人!”
過不多時,徐庶被數個
壯地家丁強推出門倒在地上,然後伏完跟出門去,讓包錢幣到徐庶的身上,神色冷冷的道:“你小小一介無名樵夫,有何德何能可據此寶玉?豈不聞匹夫無過,懷壁其罪?今日你將這寶玉賣斷於我,對你而言亦是保全性命之舉。這些錢你拿去購置幾畝田產,娶上一房妻室尚且綽綽有餘,亦不算有負於你……”
徐庶裝做很狼狽地爬起身,再擺出一副想向前衝又不敢上的樣子。伏完看了一下轉過身去,向下人道:“也罷,我觀其終是無用之人……若他以後再來賣柴,府上可以直接收下,再多給些柴資便是。”
“是——”
徐庶知道伏完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故作無奈的撿起那袋錢幣,一路哭喪着“我的家傳寶玉啊”,灰溜溜的向城門走去。走着走着便有人向徐庶搭訕,問是發生了什麼事。而徐庶是什麼人?一眼就看出這個人肯定是暗中監視的人,於是乎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哭訴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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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直回來了……哎?你這是怎麼回事?全身上下灰頭土臉的!”
徐庶拍拍身上的塵土,笑道:“還不是爲了不引人注意,故意和伏完演了一場戲?”
把大致的經過說了一遍,徐庶笑道:“不讓伏完‘強購’去這塊古玉。再把我趕出門來,只怕我一出門就讓那些暗中監視地人給拿入大牢嚴刑問去了。哼,好歹我在江湖上也混了這多年,論江湖經驗我可比那些人強得太多太多了。哎,子龍接着!”
那包錢扔向趙雲,趙雲隨手接下來。打開看過之後有些不解的問道:“徐先生這是何意?”
“着人多買些美酒美食,我請大夥兒好好的搓一頓。今日能和伏完見面密談,相信幾天後就能得到聖上的答覆。依我推斷。聖上只怕早就已經有了逃離許都之心,因此此計必成。讓大夥兒這段時間吃好喝好,到用命之時也能多些氣力。”
趙雲點點頭,把錢袋扔給身邊的親兵,親兵自會去處理。
月英倒上一杯熱茶遞給徐庶後問道:“話雖如此,可是到底要如何去救聖上出宮?總不能真的只讓我們手裡地兩百來人殺進宮去吧?且不論許都城中的兵士,光是宮中地羽林軍就有三千之數,而且都是曹賊手中地精銳士卒,我們要是用強可無異於以卵擊石。”
徐庶笑道:“我們根本不用殺進宮去的。其實早在建安元年,聖駕移都許都修建宮殿的時候就是荀公在主理此事。於時曹賊四面環敵。局勢不穩,與袁紹的官渡一役更是行險才得的勝。
荀公擔心聖駕會再有洛陽、長安之困,於是在興建宮殿時暗中修了一條可供聖上逃生地地下秘道。而這條秘道只有荀公一人知曉而已,曹賊都不得而知。”那年頭修建這樣地秘道的工匠,完工後都是死路一條,這已經是一種常識,多餘地話自然不用去多說什麼。
荀彧在暗中修出這條秘道,就是怕曹操萬一真的有敗亡之相。他就會親自入宮帶着獻帝逃離許都。而這也正是荀彧在聽說了陸仁想救出獻帝地想法之後。明明比誰瞭解許都周邊的警戒是何等的嚴密,按一般的做法根本不可能救得了獻帝,卻不但沒有阻攔陸仁,反而大表贊同的主要原因。當然逃出皇宮是一回事,出了皇宮之後能不能逃到他處則是另一回事。不過有陸仁手裡這些亂七八糟的暗莊在。再算算成功率就要高出許多了。前者荀彧能安全的出逃到陸仁境內就是一個例子。
月英微微點頭道:“難怪陸夷州敢用此險計。原來在暗中竟有這樣的準備。如此論來,我等真正要做地。就是在聖上逃出許都之後盡全力保護聖上地周全了。”
徐庶道:“正是如此。其實史劍師這段時間就是帶着那一百死士去探查這條秘道的出口是否安全……”
話音未落,史阿的聲音傳了過來:“徐中郎,揹着老夫在議論老夫些什麼啊?”
“咦!來得正好!”
史阿步入房中向衆人見禮。問過剛纔在議論什麼之後史阿道:“荀公口中的那條秘道出口我已找到,不過……可能比較麻煩。”
徐庶楞了一下,急問道:“怎麼?有什麼麻煩?”
史阿喝了口熱茶暖暖身,皺着眉頭道:“那條秘道的出口其實就在荀公地府上!”
徐庶等人盡皆啞然,這個玩笑是不是也開得太大了點?想想也是,荀彧想保全獻帝,重要地出口肯定是在自己放得下心的地方,哪裡能亂修一氣啊?
徐庶頭痛不已地道:“荀公府上?可是據我所知,現在的荀公府已有他人入住,這該如何是好!?對了史劍師,搬入荀公府的是何許人也?”
史阿道:“這到不是什麼達官貴人或是曹公心腹,而是一介女流。”
—!?不會吧?”
史阿向徐庶扔去一個“你白癡啊”的眼神,解釋道:“荀公一向性行清檢,且自夫人過世之後家中就無人操持,他那府早就有些破敗不堪,許都中稍有些頭面的人都不願意搬進去。新搬入的那介女流似乎是因爲什麼事得罪了曹公,原先比較好的住舍被曹公繳回另賞他人,這女流就被安置到了荀公原先的府之中居住。”
“哦!?這女子膽子還真大,連曹賊都敢得罪啊!卻不知道她叫什麼姓名。史劍師你可有探聽到?”
史阿有些不滿的迴應道:“這等小事還打探不到豈不有損老夫顏面?此女姓呂,名玲綺,乃舊日溫候呂布遺女。今年年已二十有二,卻性如烈火,武藝劍技也得蒙幼時溫候所授,頗有火候。似乎她得罪曹公是因爲拒絕了曹公四子曹植曹子建的求偶之意。還自恃武勇將曹子建打傷才方有此禍。”說到這裡史阿突然想起了當年曹操、曹與趙雨之間的那檔子事,臉上露出了一個令人費解地笑容——老曹家這種好色的本性還真是世代相傳嘛!
衆皆啞然,呂玲綺敢這樣做不是在找死嗎?亦或是呂玲綺早就想求死不成?不過衆人中徐庶卻若有所思的問道:“我明白了……曹賊不會殺呂玲綺的。再怎麼說曹賊手下的張遼等將官舊日曾爲呂溫候帳下戰將。若殺呂玲綺必寒這些將官之心。而將呂玲綺遷入荀公舊府,對呂玲綺固然有報復之意,對荀公又何嘗沒有折辱之意呢?”
簡單點說,曹操這麼做的意思就是:你跑?我把舊日我征服地對手的女兒安排到你的家裡去住,就是要告訴你,早晚有一天我也要像抓呂布地家人那樣把你給抓回來——典型的示威性心理。
衆人沉默。徐庶又想了很久才面露微笑的道:“天無絕人之路啊!如果荀公府是安置進了旁人或許我們真的會束手無策,但如果是溫候之女的話卻有莫大的機會……史劍師,呂玲綺只是一人獨居嗎?”
史阿點頭道:“溫候元配嚴氏在建安十一年病故,側室曹氏(徐州曹豹的女兒)耐不住寂寞,早已改嫁他人。這呂玲綺性子剛強。只肯就此獨居也不願下嫁於人,加之頗有幾分武勇,許都中縱有垂涎於其美色者也不敢去惹他。”誰敢惹?連曹操喜愛的四子曹植都敢打傷的女人,再說你想打主意也得問問人老曹家高不高興。
徐庶大笑道:“事成矣,事成矣!黃夫人,勞煩你明日再幫我易易容,我再入許都試着去混到呂玲綺的身邊勸說一番。若得她爲應,大事可成!”
月英啞然道:“勸說她?小心才一見面她就把你給打出來。再說你拿什麼去勸說?就單憑着她與曹賊之間地不和嗎?”
徐庶笑着擺手道:“有些事情你們不清楚的。其實按我推算。這呂玲綺只怕也很早就想逃出許都。只不過她沒能力逃出去,逃出去也沒什麼求生的活路而已。如果我們許以將她也一同帶走,此事多半就能事成。再者,我家主公那裡可有她眼下唯一的親人。”
史阿怔了一下問道:“元直指的可是主公身邊的秀夫人?但是呂玲綺並非秀夫人所出啊。”
徐庶道:“各位有所不知,這呂玲綺雖爲嚴氏所出。但由於其母嚴氏一些不爲人知之故。
自幼時起便多有打罵責罰。後秀夫人嫁於溫候,與玲綺之間雖非血親卻情同母女。嚴氏也一向不聞不問。此番庶來許都,秀夫人也曾暗中交待,若事有可爲不妨探聽一下玲綺的下落,是否已經出閣嫁人,另外還交了一件昔日的玩偶於我作爲得見之時地證物。現今如此,難道不是天意使我等計成嗎?”
(電腦後面,本瓶子正在亂抓頭髮,大吼道我不這樣寫寫不下去啊!進皇宮救人哪有那麼簡單!?)
月英恍然道:“確是如此呢!不過你已經扮過了醫者和樵夫,這回你又打算扮什麼?呂玲綺是女子,要不你扮成一個賣胭脂水粉、針紅女工地雜貨郎?”
徐庶大搖其頭道:“不可不可!要我賣這些東西回去還不得讓人笑掉大牙?再說依呂玲綺剛強的個性,必然不是安心在府中修習針紅女工的女子。依我看嘛……”說着徐庶在廳中掃了幾圈,好像在找些什麼,很快眼光就停留在了史阿手中的那柄劍上。
史阿警惕的把劍緊抱入懷,陰沉着問道:“徐中郎,你想幹什麼?”
徐庶嬉笑道:“好武之人必然喜劍!史劍師,我等衆人之中屬你地劍爲上品,權且先借來一用吧……”
“不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