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周瑜分開兵馬,策馬上前,張靖連忙迎上前去。周瑜見張靖無恙,也放下心來,拉着張靖在一側仔細詢問情況,聽完後濃眉緊鎖,道:“付丘膽子不小,竟然還敢在南州滋事。”
張靖道:“水陸關卡水泄不通,付丘相貌特殊,又好辯認,不是不想逃出去,而是逃不出去。付丘這次想劫費雲,着力點肯定是在費禕大人身上,估計他要籌劃什麼大事。”
周瑜思索一會,又召費禕上前,三人在一旁仔細商議。
其實自付星現身,到周瑜領兵過來,間隔時間並不很長。南宮風與付星的搏擊,由急而緩,又由緩而急,鬥得甚是激烈。南宮風武藝本在付星之上,但目標是生擒,不免有些縮手縮腳。付星正好相反,已是豁出性命,心無顧忌,男子氣力又足,兩人正殺得難解難分。
周圍已被全身披掛的官兵團團圍住,無數火把耀得場中若同白晝,一縷夜風帶來一股清涼,卷得光影搖動。這時兩柄劍似閃電橫空,交擊在了一起。
閔飛江湖人稱劍皇,一身劍術確實了得,史阿已得王越七分真傳,尚且敗在閔飛手中,可想而知閔飛劍術之高。身爲閔飛親傳弟子的付星,劍法飄逸靈動,腳下步伐卻很沉穩。南宮風劍法同樣不俗,但是此刻面色凝重,對上這位性急拼命的劍術高手,南宮風無法等閒視之。
場中劍影縱橫,衣袂翻飛,來回又近百招,仍未決出勝負,事關生死,雙方盡去花俏招式,從場面上看並不好看。實際上,這一戰代表了年青一代高手的最高水平,不僅張一安、張一全等人感覺大開眼界,即使周瑜的目光也被吸引過來。
周瑜雖已年近三旬,但是保養得很好,火花下依如當年,顯是英俊挺拔,雙眼晶瑩有神。周瑜似乎完全被這場較量吸引住了,身爲姜述的大弟子,周瑜也是一名高手,但看到南宮風出手,每一劍的角度速度,無不妙到峰巔,若非力度不夠,付星早已敗在她手上。墨門劍訣心法有不傳之秘,劍意附在劍鋒之上,與墨劍招式水乳交融,青年高手易有的刻意與生澀,在南宮風手上已基本看不出痕跡。
張一安、張一全體味得更深,兩人站在場邊掠戰,目不轉晴地凝視着每一道光影。高手之間以命相搏的拼殺,並不完全依照招式出手,靈感迸發時的變招,才能盡現高手的水平與資質,觀摩這場拼殺,比學習死板的招式受益自非相同。
與大多數全副心神觀戰的人不同,現場至少有三名重要人物對場中搏殺興趣不大。費禕年輕時也習過劍藝,但已棄了多年,對劍法早無興趣,詳細問過費雲經過以後,盤膝坐在篝火旁邊,雙目緊閉,陷入苦思之中,應在推演付丘此舉的用意。周瑜身手不弱,在姜述諸弟子中排在中等,前番是好奇墨門劍法和劍皇一脈的招式,觀看數十招已是瞭然於胸,收回心思苦思片刻,此時正給數名部將佈置任務。張靖根本就沒瞧向場上,隱在暗處,正在仔細打量帶兵的將校,顯然他對場中將校並不信任,認定其中或許隱藏着付丘的暗子。
南宮風基本功很紮實,她的氣力不能持久,在搏殺時以攻代守,儘量避免與付星對劍,戰術運用得當,現在氣息平和,顯然勝券在握。反觀付星已是氣喘吁吁,背部已經汗水浸透,除了體力已經嚴重不支,同伴未死者均被擒,周圍又被官兵圍住,他的內心已經絕望。
張一安、張一全幾乎同時做了一個動作,雙腿加力,蓄勢待發,顯然已經看出,決勝的一刻已經到來。兩人決勝的最後一招,就是付星拼盡最後氣力,不惜兩敗俱傷,全力攻向南宮風。
軟劍似閃電一般進擊,劍意漫天散開,光影細如牛毛,似是無孔不入。付星右手握劍,身影飄忽,劍風幻出一片光網,將南宮風上下罩住。南宮風劍法舞得又疾又急,面前似是出現一堵光牆,光網碰到牆上,只聽叮叮不絕的脆響連綿不斷。付星眼中閃過一絲笑意,瞬間又轉爲凌厲之意。
前方光牆似是攔不住光網,就在付星以爲得手之際,南宮風身影突然消失,繼而閃着寒光的劍尖自斜刺裡出現,如同一支出弦利箭,破開付星身側鬆散的光網,突兀地出現在付星右前胸處。付丘頓時面如土色,忙不迭地側身轉腰,避開利劍來勢,然而胸前衣衫已被劍鋒割裂了一條長口。付星在空中換氣,臨危之際絲毫不亂,右手翻轉間劍柄已變爲反握格擊,擋住了對手橫削過來的後招。
然而付星心中已是絕望,雖然及時化解了後招,但這毫釐之失,對於已經掌握主動的南宮風已經足夠。付星英俊的臉上,此時浮現出一絲微笑,只是笑容之中,多了些愴然,多了些不捨,還有對這美好世間的留戀。
南宮風的劍尖如同手指般靈巧,滑劍上挑,劍鋒切入付星執劍的右手腕上,鮮血四濺,軟劍脫手落地,發出尖銳的鏗然之聲。南宮風劍尖藉着餘勢,劍如流星,頂在付星咽喉上,就在這時,變化又起,付星眼露決絕之色,不避反迎着劍尖而去。
張靖費了這番手腳,就是想擒下付星,從而逼問出付丘的下落。衆人不由驚呼出口,不僅張一安、張一全面露驚容,就連周瑜臉色也緊張起來。
就在這時,南宮風右劍往後一揮,借力左手疾快攻上前去,正中付星前胸大穴。付星眼露不甘之色,圓瞪雙目,牙齒還未來得及咬落,肌肉已經控制不了,“撲騰”一聲摔倒在地。
南宮風還不放心,手指速點,封了付星十餘大穴,又上前拿下付星下巴,手指探入其口腔內仔細搜查,尋出一粒毒丸,這才抽身後退,擦了一把臉上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