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呂布,你墮落了啊……

三國亂世風雲當中誰最猛?

對於很多精通漢末這段歷史的人來說,應該不會有確定的答案。但假如從後世的大街上隨便抓過一位看過《三國演義》的羣衆,他肯定會鄙視地告訴你:“馬中赤兔、人中呂布,虎牢關三英都打不過呂布,當然是呂布最猛了……”

劉協以前就是這樣認爲的,穿越之後……他還是這樣認爲。

不過身爲漢室天子,假如一門心思想要知道自己手下武將誰武力最高,那簡直就是愚蠢到底的做法。武將們本來就都心高氣傲,脾氣又暴,劉協自然不會蠢到讓麾下武將在這等沒必要的名頭上爭強好勝,繼而引發麾下將領們的不合。由此,他對於勇武這些方面,表現得一直都很淡漠,始終只拿這些人的功績來公正評判。

但現在要教訓張魯,要讓張魯這等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狠狠感受一番大漢軍威的鞭撻。讓他以後一想到跟漢室爲敵,就嚇得心頭掠過陰影。大漢朝廷需要這樣一位猛將,那該選擇誰?

毫無疑問,這個人必然還是呂布。

說實話,呂布這個傢伙並沒有很驚天動地的戰績。就算是後世之人所熟知的‘三英戰呂布’,那也根本是子虛烏有的事兒。當年討伐董卓,劉備的確已經到了公孫瓚帳下,但問題是,公孫瓚卻根本沒有去討伐董卓啊,也根本不會發生虎牢關大戰那精彩的一幕。

可是,呂布的名頭還是傳揚了出去。

爲什麼?

要讓劉協來分析,其實也很簡單。

首先就是呂布那副德行,走到哪裡都是‘老子天下第一’的拽樣。這就讓見過呂布的人,上來就對這個人有了難以磨滅的第一印象。

其次,呂布的確弓馬嫺熟、膂力過人,在邊塞的幷州享有盛名,有‘飛將’之稱。這點硬實力,不是隻靠裝腔作勢能達到的。

還有,就是呂布的面貌儀表也是一個因素,他那張臉隨時隨刻都是一種咄咄逼人的英俊。再加上或許以前比較窮,有錢之後呂布一出場就打扮得英武不凡,這比起徐晃那種穿上龍袍不像太子的傢伙來,呂布簡直就是‘戰神’的絕佳代言人。

最後一點,呂布的勇武還不僅僅是他個人的武力,他的騎兵統御能力,在這個時代也是公認的。歷史上呂布被俘虜時還臭屁地跟曹操說,讓他統御騎兵,曹操統御步兵,這天下還能咱哥倆兒搞不掂的嗎?

這句話,在白門樓前,沒有人反駁。按說呂布一個戰敗的俘虜,就是落了架的鳳凰,誰都可以譏諷兩句的,可偏偏沒有人開口。這就說明了呂布的驕傲不僅僅只是自吹自擂,而是那些人也都吃過呂布苦頭的。

可以想象,這樣一個儀表英俊卻傲裡奪尊、穿得跟戰神一樣,還統御着一支蒼涼輕死的騎兵部隊,只要一出場,一個衝鋒,那攪動天下血和雨的氣勢,不毀滅一切不肯歸的戰將,怎麼能不聲名遠揚?

綜合這些因素,選定去敲打張魯的人,還是非呂布莫屬。

並且,除卻呂布是個很適合的人選之外,劉協還有很多其他的因素。比如,呂布現在很聽話,就是個不錯的開始。

“臣謝陛下器重,此番出征,臣必然打得張魯落花流水,永世再不敢升起覬覦漢室之心!”

看着呂布雄偉的身子拜伏在地,那一張咄咄逼人的臉也變得恭敬感激無比,劉協說心裡沒點小得意,是不可能的。

不過,開場好不見得事情就會一切順利,該說的醜話,劉協還是要提前跟呂布講明的:“奉先啊……你也知道,朕讓你重回長安,是抗住了很大壓力的。尤其你在陳留那一役,朝臣公卿雖然不清楚,但你確實幹得不咋樣……朕此番又要派你統率大軍出征,真的是費了很大心血的。”

“陛下對臣再造之恩,臣沒齒難忘!”呂布又一叩首,擡頭疑惑地看着劉協。他早非昨日呂布,當然知道劉協後來還有話,並且,還是很難啓齒的那種話。

“所以,這次爲了能讓朝臣公卿安心,朕覺得你還是將家眷留在長安比較好……”說着這話的時候,劉協其實不自然地就緊了一下身子,雖然他知道呂布不可能會暴起傷他,但若呂布大怒,他至少提前有了心理準備,會表現得比較鎮定一些。

可出乎劉協意料的是,呂布瞪着一雙虎目看了劉協半晌,最後來了一句:“就這個?陛下想要臣留下質子?”

“嗯,大概、似乎、應該就是這個要求吧……”劉協有些尷尬,呂布這等謎之反應,讓他反而也疑惑了起來。

“那臣便謝過陛下照看綺兒了。不過,臣府邸距離禁中尚遠,綺兒自幼又頑劣不堪,被臣都寵壞了……臣聞皇后端莊賢淑,禁中又有大儒蔡伯喈之女蔡琰在宮中授課,不若就請陛下將綺兒接入宮中,就近監視……不,就近照看,也可讓小女感受一下雍容之氣的薰陶如何?”

劉協眼中的疑惑更濃重了:呂布這口氣,怎麼聽着都好像是在爲自己女兒勾搭自己創造條件啊……

“朕假如要是不同意呢?”劉協試探地回了一句,身子不由自主也站了起來,繞着呂布開始揣摩上了。

“陛下對臣之恩,臣無日不想着泣血以報。然臣當初畢竟有惡名在身,讓陛下替臣揹負下來,也非臣子之道。倘若如此,臣寧願不要西征這一機會,也不願令陛下爲難!”

好一番忠臣之言啊!

劉協感動得差點都想哭了:呂布啊呂布,你纔來長安幾天,就學會要挾皇帝了?不照看你女兒,你就不去打張魯了?還說的這麼大義凜然,你也真好意思啊!

可是,劉協能虎軀一震,天子之威發作,強硬回絕呂布嗎?

當然不能。

他找呂布,可不僅僅因爲呂布很猛這個簡單原因的。既然呂布都學會了反將一軍,那劉協哪能還不反反將一軍?

“既然奉先如此一片忠心赤膽,朕心甚慰。不過,只是滯留質子,或許還不能讓公卿大臣安心,朕觀你帳下曹性箭術不錯、成廉亦然練兵有方,不若就留在長安操練新兵如何?”

“留下曹性、成廉兩部,臣麾下只有兩萬餘人,對付張魯或許力有不逮……”呂布有些爲難。劉協嘴上說留下曹性、成廉兩人,但實際上呂布又豈能不知道劉協想要削他的兵權?

“這個不是問題,賈狐狸豫州歸來時,還收攏了三千黃巾舊部,再加上一些鄉勇新兵,也有五千之數。朕此番便將周倉、劉闢二人交由你統御如何?”

“換部?”呂布愕然了一下,這個方式倒是新鮮,當初董卓削他兵權的時候,只是將他的幷州兵將編入涼州編制,使得呂布手下的兵越來越少。可劉協這樣換着來,他倒是頭一次聽說。

不過,就跟張郃的困惑一樣,呂布也不願統御跟他一點交情都沒有的兵將。由此,遲疑片刻,他又說道:“陛下,臣聞聽掖庭風景秀麗、又有女官教導禮儀,不知小女是否……”

“掖庭是朕妃子所呆的地方!你別得寸進尺啊……”劉協居高臨下對着呂布叫起來。

“陛下現在就皇后一人,掖庭閒着也是閒着……”一代猛將呂布微微擡頭,面色似乎還有些狡黠。

兩人就這麼一對眼兒,彼此又飛速移開。不過,也就是這一眼,兩人心頭的意思,彼此就都知道了。

無奈之下,劉協一屁股就坐在了茵毯上,也不管失儀不失儀,攤手說道:“咱倆都別小心翼翼彼此試探了,朕就打開天窗跟你說亮話好了。此番選你出征,第一因爲你很猛,第二因爲朝廷軍制改革在即,你跟張郃兩個是朕選中的試驗品,張郃是一無所有,你這裡幷州軍團是人數太多了……”說着,劉協就將他對張郃的話,又對着呂布重複了一遍,將自己的想法和觀念都傾訴了出來。

“也就是說,臣只要一日還是漢臣,便永遠有機會領兵出征?”呂布不傻,當然明白劉協的用意。

“當然可以,你現在不過中郎將,以後恢復將軍品秩,想領更多的兵團都沒問題。或許,你能讓朕徹底放心後,將幷州兵團精煉至三千,你想當終身統領也可以。”

“哦……”呂布聽後,面色並無太多反應,反而話頭一轉又說道:“陛下,臣覺得我們還是可以再商議一下掖庭之事……”

“呂布啊,朕看錯你了,你終究墮落了啊……”劉協仰天長嘆,心頭說不出是何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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