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赫太清楚不過了,十常侍引誘何進入宮,隨後將他殺死,自以爲除去了敵人,沒想到的是,守在宮外的曹操、袁紹等人,立馬就以此爲罪名,帶兵闖宮,誅殺了十常侍。
動亂之中,十常侍將皇帝和陳留王帶出宮,結果半路遇到了董卓,使其以勤王保駕的名義,順理成章入駐洛陽,接掌了洛陽禁軍,以及宮中的御林軍,實力之強,一時無兩。
如果歷史一旦重演,讓董卓如此坐大,到時候就算是自己想收拾他,只怕也是難上加難了。
“何進黨羽遍佈朝野,如今爾等不曾預先向天下昭告其罪名,就擅自將其誘殺,則其黨羽定然會殺入宮中,以爲何進報仇爲名,藉機奪權。如此一來,不但我等事情就此敗露,汝等十常侍之性命,亦難保也!”
劉赫一番話,雖是語氣極重,可是句句在理,讓趙忠頓時臉色蒼白起來。
“這……這可如何是好啊……”
劉赫恨恨地瞪了一眼這個愚不可及,又膽小如鼠的閹賊。
“爲今之計,只能盼着他們還未曾動手。你馬上休書一封,向他們說明利害,務必要先昭告天下,以太皇太后懿旨,宣何進袁隗之罪名,同時我即刻點兵,以先帝遺詔,尊奉皇子協爲帝,舉大軍討逆,如此勢必引起天下震動,誅殺何進合乎國法,其黨羽亦不敢妄動,待某大軍抵達洛陽,則大事無憂。”
趙忠本就已經慌了神,此刻被劉赫這般一威嚇,哪裡還有什麼其他主意。
“好,好好,老奴這就寫信。”
劉赫也顧不上他了,飛一般跑了出去,準備集合大軍。
“可惡,還是智謀不足啊。以我和崔州平二人之力,應對如此局勢,終究難以面面俱到。若是有諸葛亮、荀彧等絕頂智者在手,我又豈會有如此遺憾?如今只能寄希望於張讓那些傢伙手別太快了。”
千算萬算,自己還是漏算了一環。
原本歷史上,何進在與袁紹等人商議之後,決定誅殺宦官。隨後張讓等人就向何太后哭訴求情,何太后一心軟,就宣召何進入宮,這便一去不返了。
如今,在劉赫的提前安排下,飛鷹衛買通了趙忠的門客,提前向他進言,使得十常侍決議拉攏自己,主動向何進袁隗發難,劉赫原以爲自己已經提前了一步,改變了歷史。
可是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在這之前,何進的密謀居然已經展開了,甚至於動作比自己還要快了一步,如今那董卓,只怕已經在西涼去洛陽的途中了,自己必須得加快步伐了。
劉赫此刻忽然感覺到,自己原以爲身邊智謀之士已經足夠用了,唯一缺的就是一批政務能手,可是如今這種想法卻改變了。
自己和崔鈞如今都已經超過了90的智力,雖然已經很高了,可是要處理這樣錯綜複雜的局面,還是差了一截。
劉赫剛剛跑進軍營,二話不說,忙不迭地下令全軍集合。
關羽等人十分納悶,不過軍令難違,他們也馬上下令,自己所屬的部隊即刻整軍。
兩萬剛剛裝備齊全了一半的紫金龍騎,一萬新裝備好的漢武卒,一萬配備了全新弓弩的神機營,一萬金刀營,一百神虎騎,五百雷神騎,隊列整齊,軍容嚴整。
這五萬人,絕大多數都是安民軍的老兵,調來補上了各大部隊的缺口,集結速度之快,令人乍舌。
劉赫換上了軍裝鎧甲,正要出去誓師,崔鈞卻急急忙忙跑進了大帳。
“主公,不可出兵啊!”
劉赫十分茫然地看着崔鈞:“軍師這是何意?如今事態緊急,如若不盡快出兵,只怕就要讓董卓捷足先登了,到時候讓他掌控洛陽,我等勢必更加危急。”
崔鈞的神色,卻是比他更加急切。
“主公,董卓大軍囤於威武郡,前往洛陽的路途,雖比我等遙遠,然關中一帶,地勢平坦,道路通衢,再加上其發兵早於我等,我等要想追,怕是極難追上了。可是這大軍一旦發出,就如同離弦之箭,再難回頭,屆時唯有兵臨城下,一決生死,主公以爲這等局面可算爲上策?”
他這一番話,讓劉赫有幾分冷靜了下來。
離開了雁門南下之後,可就不是自己的地盤了,足足五萬大軍,最多也只能在上黨郡境內駐紮一段時間,如果董卓比自己提前佔據了洛陽,那自己要麼退兵,要麼強攻,這兩個選擇對自己都十分不利,一個損害名望,一個更是要面臨大軍的再次重創。
“可是……可是也不能就這樣坐失良機啊,若能搶先一步抵達洛陽,則天下大勢,盡在吾輩矣。”
崔鈞連連搖頭。
“非也,即便我等日夜兼程,先一步抵達洛陽,可是洛陽城高壕深,城中兵精糧足,城外又有董卓援軍趕來,何進等人必然堅守,我等要攻下洛陽不難,可要在董卓趕到之前攻下,卻是難上加難,一旦董卓大軍來到,則我軍危矣。”
劉赫聽完這番話,思來想去,也是句句在理,這讓他忍不住心中惱怒不已。
“可惡啊,難道當真要讓董卓佔了這個便宜?我着實是不甘心!”
別人不知道董卓的德行,他可是太清楚不過了。這傢伙進洛陽之前,絕對可以稱得上是漢末名將,在軍中賞罰分明,對羌人多有拉攏,使其在隴西一帶,威望極高。
可是一進洛陽,馬上就暴露本性,變成了一個專橫跋扈,殘暴不仁,野心勃勃的賊臣。如果說漢末大亂,黃巾之變屬於第一步的話,那董卓進京就是第二步,他的出現,將這個亂世推向了巔峰。
崔鈞這時與劉赫不同,他沒有半點惋惜之意。
“主公以爲,此時我等如果得以成功進入洛陽,其結果會是如何?”
劉赫有些不解地看着他,說道:“軍師何以有如此疑問?如今朝綱崩壞,天下混亂,我等舉大軍,挾遺詔,一旦進入洛陽,自可安定朝局,進而奉天子以討不臣,安邦定國,中興大漢,不在話下。此事之前我等不是已然有公論了麼?”
崔鈞笑道:“之前鈞年輕識淺,以至於誤導了主公,今日正當匡正謬誤。”
這下劉赫來了興趣了,忙問道:“如何謬誤?”
“如今國亂歲凶,天下紛爭,野心勃勃之輩,遠不止何、袁而已。越是這種關頭,我等越不可做出頭之鳥,誰第一個佔了洛陽,便立馬會成爲天下羣雄攻訐之目標,雖得強橫一時,最終卻難逃敗亡一途。”
“這……”崔鈞的話倒是提醒了劉赫,他受情緒和仇恨所左右,一直把入主洛陽作爲自己的目標,卻從未想過,天下有這般想法的絕對不止自己一個,如果自己做了這第一個吃螃蟹的人,也就意味着馬上要成爲天下公敵。
“軍師之意是,我等不能去洛陽,而應當以靜制動?”
“正是!今日我等看似手握先帝遺詔,如果在這雁門,自是無事,可一旦到了洛陽,這遺詔就會成爲羣雄攻訐我等的憑據。他們大可說我們矯詔,誅殺輔政大臣,行廢立之事,妄圖謀逆,屆時無論我等如何辯解,也難逃被圍而攻之的結局。何進也好,袁隗也罷,董卓亦可,他們既願意做這出頭鳥,自讓他們去爭就是,我等何必攙和?”
劉赫聽着崔鈞的話,緩緩坐了下來,這時關羽等人也都紛紛進賬。
“大哥,大軍已集結完畢,就等您發令了!”
劉赫一揮手:“且先不急。”
他看向了崔鈞,似乎有些疑惑。
“數日前,軍師還是萬分贊同發兵洛陽勤王的,爲何如今忽然改變了主意?”
崔鈞大笑了起來,從袖口中取出了一卷錦帛。
“鈞如何能有這等見識,實是家父今日有書信送來,信中如此囑咐於我。”
劉赫一聽是崔烈的信,趕忙接過一看。
果不其然,信中所說,正是崔鈞方纔所述之理,只是沒有提到趙忠帶來的遺詔而已。不過如此一來,劉赫卻是更加疑惑了。
“非是赫對廷尉公有所不敬,只是……只是令尊往日種種,似乎不曾有過如此卓絕之見識啊。”
崔鈞聽這話,倒也絲毫不怒,爽朗一笑。
“呵呵,主公明鑑,此信雖是家父所書,然信中所提之事,卻非家父之意,乃是另有高人指點。”
“哦?不知是何方高人,赫當親往一書,以表謝意!”
劉赫這份激動,一是確實爲了感謝,畢竟對方所說,句句屬實。
原本歷史上,董卓被十八路諸侯征討,又被朝中百官暗中爲難,雖有他倒行逆施之故,可是那十八路諸侯,又幾個是真心爲國討賊的?還不是爲了自己的名利,藉着一個爲國盡忠的旗號罷了。
自己如果進了洛陽,即便如何奉公安民,他們也定然會找諸多理由來反對自己,這種事自己從狼調縣一路到現在,可沒少見了。只是這重回中原,掌控洛陽,早已成了劉赫心中的魔障,故而此次才被亂了心神。
不過這感謝只是一個原因,最主要的,還是劉赫想結識下這位高人。此人遠見卓識,智謀之高,雖說此次能看破關鍵點,跟其旁觀者清,以及看問題立場角度不同有關,但此人單論智力,絕對不會低於自己的92,甚至極有可能在這之上,而且此人顯然是有心相助自己,如果能收入麾下,那可是一大助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