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登基以來,劉赫再沒有像以前做大將軍時那般愜意了,自他爲君至今,已有半個多月,卻一直沒有機會出宮一次,日夜都鎖在宮中,批閱奏章。
好在有荀彧、荀攸和崔鈞的輔佐,如今荀彧的政治屬性已經達到了90點,崔鈞達到了91點,荀攸雖然以軍謀智計見長,可是政治也有82點,有這三人協助,自己的公務委實輕鬆不少。
這日一早,劉赫正準備處理政務,荀攸拿着一份奏章走了過來。
他是御史中丞,有負責收集百官奏章,呈遞天子之責,所以朝中大臣,以及各地刺史、太守遞交而來的奏章,每天都會彙總到他的手中。
“主公,此乃經三公九卿共同協商後,重新擬訂的舉薦官員名單,總共一百八十二人,其中太守四人,郡丞九人,郡長史十二人,三公門下屬官十一人,九卿門下屬官二十六人,其餘皆是縣一級官員與小吏。”
劉赫接過名單,翻看了一眼:“呵呵,倒是盤算得仔細。”
他莫名笑了幾聲,也沒有多說什麼。
“嗯,文若,你便照此辦理吧。吩咐下去,所有官員,明日即刻出發赴任。三月之後,朕會對他們政績加以考覈,有表現優異者,來年可與晉升,有不稱職者,乃至以權謀私,爲禍一方者,就地解職,依律論處。”
“臣遵旨。”
荀彧身爲尚書令,執掌中樞,一切政令上傳下達,都要經過他手。
這時,崔鈞也站了起來:“回陛下,趙氏父子,還有道準、廣元、公威、子溪等人,進京拜謝陛下,昨日已全部趕到洛陽,今在皇宮開陽門外等候陛見。”
“哦?他們來了?”
劉赫趕忙放下手中的筆:“快,快召他們入宮。”
想想自己也有很長時間,沒有見過孟建和石韜等人了。他們和崔鈞二荀不同,這三人長期伴隨自己身邊,出謀劃策,而他們卻是分散各地,治理地方。
尤其是從當初陳紀等人發動洛陽之亂後,官場和士族大亂,導致自己麾下文官奇缺,孟建等人辛辛苦苦培養起來的一批得力助手,都被自己調去別的地方填補空缺,使得他們愈發忙碌,自然更難有機會見面了。
不久之後,龔三兒親自領着一大批人走了進來,這些人中,爲首的便是錢理,他身後便是孟建、石韜等人。
“臣等叩見陛下,願吾皇萬福金安!”
劉赫十分高興,親自走上前,將他們扶起。
“快快請起。朕與衆卿,許久不見,心中甚是感懷,今日既來,便在城中住上一日,今晚你我君臣,把酒言歡,一醉方休。”
石韜等人原本來時,心中還有些忐忑,以往劉赫雖是他們主公,可與君臣關係,總有些不同,如今要面君了,大家難免心情緊張。
可是劉赫這話一出,大家都瞬間放鬆了下來。
“陛下有命,臣等求之不得。臣等年餘未見陛下金面,實在也是思念得緊。”
劉赫開懷大笑,哪怕是受禪登基之時,也沒有今日這般開心。
這批人中,除了錢理、孟建、石韜、霍清、童健、張隆、蘇茂、趙瑾父子、趙昌、趙魁、莫達、詹廉、吳勤、杜憲等人之外,還有一批從軍中提拔出來的有文治之才的人,以及孟、石、錢等人在地方多年,靠自己培養出來的人才,這次全部都被劉赫一一提拔重用,放到各地,最小的也是一個縣令的實缺。
衆人看向錢理,錢理會意,走上前來:“臣等久沐陛下厚恩,能有今日,全賴陛下悉心調教,一力提攜。今又蒙陛下不棄,委以重任,願以此身軀,報陛下恩德,雖刀斧加於身,不捨此志也。”
“雖刀斧加於身,不捨此志也!”
衆人齊呼。
劉赫見他們個個神色動容,雙目之中,光芒閃爍,看得自己也心頭一酸。
“好,好好好!我等名爲君臣,實與兄弟何異?朕得享御座,四方稱尊,皆是衆卿扶持之功也,莫要客氣,來來,衆卿入座。”
這些人之中,論官職,有不少都是秩比兩千石的職級,不過錢理身份特殊,在幷州時,雖然大家同爲太守,錢理卻實際上執掌全州事務,他人品才學,衆人也都服氣,所以這數十人中,隱隱以他爲首,劉赫御座之下,先是二荀和崔鈞,其次便是他,還有趙瑾的父親趙煜了。趙煜能和錢理平起平坐,非是因爲職級,而是他畢竟是長輩。
劉赫看着錢理道:“道準,朕與令尊,多年未見。想少年之時,四處剿匪,爲俘虜登記造冊,以至於有鄉勇隊之威,令尊功不可沒。今道準遷左馮翊,便在洛陽之側,可速將令尊接來,若得閒暇之時,可來宮中走動一二,太后,還有國丈他們,對令尊都十分想念。”
衆人聞言,都對錢理露出了羨慕之色。皇宮可不是想來就能來的,在座衆人,除了二荀和崔鈞之外,其他人想入宮,都必須有重要公務在身,提前通報,獲准之後才能放行。
錢理起身謝恩:“多謝陛下隆恩。家父向來身體尚還康健,臣此次前來赴任,待一切安定之後,便接他來河南照顧。”
“嗯,如此甚好。”劉赫點頭稱是。
“哦對了,他老人家終究年邁,宮道如此漫長,怕是老人家未必能承受。這樣吧,朕賜他車駕,進宮之時,可承此車,直入後宮。”
這下,連錢理都有些驚訝,趕忙跪伏在地。
“臣代家父,叩謝陛下!”
衆人都對錢理羨慕不已,不過大家也都清楚,錢理是天子發小,關係僅次於關羽等人,更兼能力出衆,大家對此封賞,也沒有任何異議。
這時崔鈞看着孟建和石韜,打趣道:“我與公威、廣元自幼相識,少年時一同遊學玩耍,如今想來,尚歷歷在目。不想如今皆以爲人父矣。”
崔鈞的大哥都已經有二子一女了,崔鈞也有了兩個兒子,孟建與石韜,大概是地方公務繁忙一些,無暇顧及子嗣,所以都只有一個女兒。
孟建捋着鬍鬚,快慰大笑:“論及生兒育女,我等豈能及得上德興和元盛?張、蘇二老,平日裡沒少派人來催促此事,補氣之物,簡直如家常便飯一般,實在讓我等眼紅不已啊,哈哈哈……”
他這話說得張隆和蘇茂兩人都有些臉紅起來。
那張定和蘇雙兩位老人,抱孫子的意願之強,簡直是令人震驚。時常來催促自己兒子多多生育,爲此,沒少在外給他們物色妾室。如今衆人之中,也只有他們二人,妾室和子女的數量都超過五個。
“陛下面前,公威就不必取笑我兄弟了吧……”
劉赫說道:“哈哈,此乃好事。我等終究是要老去,這基業,遲早還是要交給後人執掌。朕還盼望着你等能多多生些人才出來,否則我大漢江山百年後,豈不是要無人可用了?”
他說到這裡,一旁的崔鈞好像忽然想起了什麼。
“啊,對了,陛下提及婚配與子嗣之時,臣倒有一事啓奏,想勞陛下金口賜婚。”
劉赫一聽,頓時好奇起來。
“哦?州平不是已經有了夫人了,怎麼還要賜婚?莫不是你那夫人不賢,打算另擇賢妻?我怎得不曾聽說尊夫人有何不守婦道之舉,三妻四妾,原也平常,不過州平可莫要成了功名,就想拋棄糟糠之妻,這可不是有德君子該做之事。”
崔鈞哭笑不得:“陛下想哪裡去了。臣非爲自己,而是爲了鄧遠將軍和王悍將軍。”
劉赫有些詫異,不過很快反應了過來。
“州平之意,難道是指蔡氏和趙氏二女,與此二人婚配一事?”
崔鈞恭敬回道:“不錯。王悍將軍當初與匈奴大營之中,欲對蔡文姬施暴而不得,事後爲主公杖責,臥牀多日。蔡氏女見他非是因惡意而動粗,因此心生憐憫,主動前往照顧。王將軍赤誠可愛,二人相處日久,情愫漸生。”
“至於鄧遠將軍與趙瑛之事,呵呵,還是由趙侯爺自己來說吧。”
趙煜聞言,也是一臉喜色。
“啓稟陛下,鄧遠將軍一表人才,臣甚爲喜愛。自當年上黨初遇之後,將軍便多有親近小女之意,只是小女初時並不理睬。不過後來將軍閒暇之時,以教授武藝槍法爲名,時常來到鄙府,久而久之,也便起了情誼,有私定終身之意。故而老臣斗膽,想請陛下賜婚,成全二人。”
“好啊,當真是大的美事。”
劉赫聽得心頭歡喜萬分。
“子陽年輕有爲,論槍法,我軍中幾乎僅次於子龍一人而已,如今年歲不小,早該成家,往日雲長、公毅他們,也多有爲其做媒,想來他都一心繫於令嬡,故此遷延至今,如今佳偶天成,實乃良緣,朕豈有不允之理?”
“至於大猛……唉……”
說到這裡,劉赫神色微微有幾分失落:“他兄長程勉,早年狼調縣時,就追隨於朕麾下,殺敵勇猛。奈何天妒英才,朔方郡一戰,喪生於胡人刀下,只遺下此一堂弟,又在軍中屢立戰功,朕對其向有虧欠之心,如今能得蔡公之女做妻,日後有她照料,朕亦可放心。”
劉赫想了想,說道:“龔三兒,你去請皇后來此,朕要與皇后,同做此媒。”
趙煜和趙瑾父子,當即跪倒在前,喜極而泣。
“陛下榮寵厚恩,臣雖萬死,難報萬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