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涼某處山坳之中,一支軍隊正在快速行進,這支軍隊,除了幾個武將騎馬之外,其餘士兵盡皆步卒,看規模,當有兩三萬人。
這支部隊,軍容嚴整,哪怕在這全速行軍之時,全軍上下,也絲毫看不到一絲絲混亂之象,士兵們一個個也是紅光滿面,精神飽滿。
爲首的三個武將中,居中一人揮了揮手,身後的傳令兵揮舞令旗,大軍當即停了下來。
他擡頭看了看天色,又望了望前方,問道:“距離武都還有多少路程?”
一個副將模樣的人跑過來回道:“回稟張將軍,前方出了這山坳,再過兩座山頭,便能進入涼州武都郡境內。若是星夜兼程趕路,明日一早便能抵達。”
那武將微微頷首,說道:“那傳令下去,待出了山坳之後,全軍休息半個時辰,隨後連夜趕路,務必要儘快趕到武都郡。”
“諾!”傳令兵得了命令之後,便趕忙下去傳達。
三個武將都一起下了馬背,坐到了一旁的石塊上,拿出了乾糧和水囊。
這時,一個雙目好似銅鈴的武將說道:“這次張別駕的計策,真是妙計。這叫什麼喂鳥就着,嘿嘿,妙得很。”
那張姓武將聽了,一口水直接噴了出來。
“咳咳……老雷啊,你平日多讀讀書,什麼喂鳥就着,那叫圍魏救趙。”
大眼武將聳了聳肩,全然不當回事:“嗨,讀不讀書的,有甚關係。俺雷銅大字不識的幾個,還不是一樣帶兵打仗?這益州之中,論打仗,除了你張任之外,旁人誰還敢說比我雷銅強?”
張任聞言,無奈地笑了笑,說道:“此次洛陽派了大將關羽,親自討伐西涼,以韓遂的實力,斷然不是對手。益州北部,連接着司隸的右扶風,以及涼州的武都郡。然而與右扶風之間,有數百里羣山阻隔,難以穿越,只有走武都郡,方能攻入我益州地界。這武都以北的威武、金城、隴西等地,之前尚不在洛陽朝廷掌控之中,如今韓遂若敗,諸地一失,我益州再無屏障,則岌岌可危矣。”
旁邊另一個武將也說道:“所以這次主公特命我等出兵走武都,襲擾漢陽、安定等郡,甚至藉機攻入右扶風,以吸引洛陽朝廷的注意力,若有機會,便從後方攻殺關羽大軍,解救韓遂危局,便是出於如此考量了吧?”
張任點頭道:“泠苞將軍猜得不錯。正面敵對,以我益州如今實力,絕非洛陽對手,只能藉助地利之便,仰仗盟友來與其相持,以待日後的良機,所以西涼一地,斷不可失。”
說到這裡,他忽然嘆了一口氣:“哎,可惜主公將益州重兵,都用來防備荊州入侵,此行只給了我等兩萬五千兵馬,否則,我張任還真想喝那傳聞中的關羽,好好較量一番。”
張任眼神之中,戰意昂然。
雷銅咬了一口乾糧,嘴巴里一邊嚼着,一邊說道:“也不知如今西涼戰事如何了。咱們這次一路加急趕路過來,算算時日,距離關羽大軍從洛陽出發,也該有二十日光景了,韓遂那廢物,可別這麼快就被關羽滅了,讓咱們白跑一趟。”
泠苞湊過去直接往他的頭上打了過去:“你小子,向來都是烏鴉嘴,可少說幾句吧。”
“嘿,你敢打老子,老子跟你拼了……”雷銅作勢就要撲過去。
“行了行了,都安分一點,有這精力留着殺敵。”張任到底是主帥,更兼有川蜀第一猛將之稱,雷銅和泠苞對他也十分敬佩,見他發話了,兩人也就停止了打鬧。
“將軍……將軍……”一個斥候騎着馬,從山坳的另一頭飛奔而來。
張任當即站了起來,快步跑了過去,那斥候來到他面前,下馬跪倒。
張任急忙問道:“西涼情況如何?關羽大軍,打到何處了?”
那斥候喘着粗氣:“回……回將軍,關羽大軍在……在……在……”
“哎呀,你這傢伙,能不能一口氣說完,聽得老子快煩死了。”雷銅大吼了一聲。
泠苞瞪了他一眼:“老雷,你安靜一點,聽他說完不行麼?”
他轉過頭,問那斥候:“看你小子的臉色,這消息看來不是太好啊,怎麼,關羽難道已經攻入了張掖郡?”
張任沉聲道:“韓遂的根基就在張掖郡,若是如此,那事情就萬分緊急了。”
不料,那斥候搖起了頭:“不是……不是……”
三個武將聞言,都稍稍放鬆了一些:“沒到張掖郡,那還好。只要關羽還在威武郡境內,那我等便有足夠的時間了。”
雷銅沒心沒肺地笑了起來:“哈哈哈哈……都說那關羽如何如何神勇無敵,對付一個韓遂老雜毛,這麼久了,區區一個威武郡都還沒打下來,我看也是徒有虛名,淨是吹牛吹出來的吧。”
這時那斥候的氣也已經調過來了。
“不是……十日前,關羽和朱燁聯手攻打番和城,原本說協助韓遂去圍攻關羽的二十多個羌人部落的大軍,在城下忽然臨陣倒戈,殺得韓遂大敗潰逃。六之前,韓遂,以及先零、燒當兩位羌人部落的族長,在張掖郡觻得城外,被趙雲率領……率領一萬騎兵埋伏,殺得全軍覆沒,韓遂與兩位族長,當場死在了趙雲手中……”
“什麼,怎麼會這麼快!”張任被徹底震驚了。
雷銅一把抓起那斥候:“韓遂和兩個羌人部落,加起來出動了得有十三四萬兵馬啊,還有這麼多他早就佈置好的城防、陷阱,怎麼短短二十來天,就敗得一塌糊塗,你小子怕不是帶了假消息回來吧?”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啊……這消息千真萬確啊……”斥候求饒道。
張任皺眉道:“老雷,放開他吧,此事想必是真的。我估計劉赫早就暗中買通了那二十多個羌人部落,韓遂自以爲請他們前來助陣,沒想到被他們反戈一擊,落得如此慘敗,也是意料之中。只是我想不通的是,那朱燁和趙雲怎麼會突然出現?尤其是趙雲,之前的戰報中,沒有提到他有進軍西涼啊,怎麼會直接出現在了張掖郡的觻得城?”
斥候說道:“詳細情況,小人也不知。不過聽聞那朱燁和趙雲,都是偷偷從北地郡,穿越大漠而來,那趙雲在荒漠中一路西行,大概是誤打誤撞,就直接來到了觻得城,結果正巧趕上了敗退而來的韓遂等人。”
“怎麼可能?從北地郡到觻得城,中間得穿越一千多裡的荒漠和草原,草原還好,荒漠卻是極難行軍,即便有當地人做嚮導,也要十多日甚至二十日才能走完,沿途沒有補給,匈奴人又被早被他們趕跑,連可以搶劫的部落都沒有,連人帶馬的,他們吃什麼,喝什麼?水還可能運氣好,找到河流,但是食物哪兒來?總不可能隨身攜帶一兩百斤乾糧吧?”
泠苞一副完全難以置信的樣子。
張任面色十分沉重:“那劉赫向來善於創造奇蹟,或許他們又有什麼我等想不到的奇妙辦法,也未可知。如今此事已成了事實,糾結這些細枝末節,也無益處。”
泠苞聞言,顯得有些低落:“那咱們這下可怎麼辦啊?韓遂敗了,用不了幾天,洛陽的兵馬就會佔領了整個涼州,咱們益州可就完了啊。”
雷銅大怒道:“什麼完了?咱們大不了就這樣殺入司隸,活捉了那劉赫,又能怎樣?我就不信外面的傳言,把劉赫說得那樣神勇,他還能有三頭六臂不成?有種的和我雷銅較量較量。”
“你懂個屁!憑藉咱們這點人馬,怕是連洛陽城都見不到就要被全滅了……”
“我不懂,那你懂……”
兩個人頓時又吵成了一團。
“都別吵了!”張任大喝一聲,兩人這才安靜下來。
張任來回踱步,似乎在思考着什麼事情,忽然,他眼睛一亮。
“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