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任也反應了過來:“程良?”
嚴顏走了過來,沉聲道:“久聞洛陽天子有四個結義兄弟,關羽關雲長,程良程公毅,張勇張明威,朱燁朱德輝,如今四人之中,除卻關羽之外,其餘三人盡皆齊聚,此三人個個都是一等一的名將,我等還需謹慎應對。”
雷銅卻滿不在乎道:“程良又如何?我看那山頭上,也不過才區區百餘兵馬的樣子,能頂得什麼用?什麼神兵天降,說得跟真的似的,還真拿自己當神仙了?”
張任也滿臉淡然:“莫說程良,便是關羽,乃至劉赫親至,諒也對我故道城無可奈何。我在城中備下了無數守城所需之物,任他是登城,撞門,火攻,水淹,遠射,近戰,我盡皆不懼。”
說話間,程良站在山頭上高呼起來:“哈哈,四弟,五弟,就知道你們在這兒,等着,哈哈,怎麼樣,攻不下這城池吧?等着,看三哥來破敵!”
隨後,他與大猛一同率領一百神虎騎,連跑帶跳,從山上衝了下來。
“哇吼吼……又有架打咯……”
大猛顯得比任何人都興奮,自從他和蔡文姬成親之後,劉赫都將近兩年沒有派他出門打仗了,可把這個暴力狂給憋得夠嗆。
張任揮了揮手:“備強弩。”
一排排端着強弩的士兵跑了過來,躲在了城牆上的那女牆之後,隨時準備發射。
他們手中的強弩,雖然難以和神機營的神機弩相比,卻也可做到五箭連發。
就在對面的井闌車準備對城牆發起進攻之時,張任再次對着一批士兵招了招手,那些士兵拿着一根根細長的竹管跑過來,將竹管對準了井闌車的那個不過一尺多見方的開口,隨後握緊竹管後面的一根圓木棍,使勁向前一推。
一注注滾燙的熱油頓時從竹管中激射而出,三十架井闌車中,便有六七架當場中招,滾油從哪開口中射了進去,將裡面的士兵燙得慘叫連連。
“快撤回來!待三哥到時,再做計議!”
張勇一聲令下,號令傳出,前方攻城的士兵、火獸、井闌車,盡數被撤了回來。
他這一撤,雷銅等幾人愈發張狂,而城中守軍,也是一個個歡呼雀躍。
“哦……哦吼……”
“洛陽兵馬,號稱百戰百勝,不過如此,哈哈……”
“來啊,你等再來啊……”
“漢室正統,終究還是在我益州天子,我們陛下得上天庇佑,才能如此強盛,你等還是速速回去,勸那劉赫退位,讓出洛陽皇宮吧……”
“不錯,只有如此,尚可免了他一家老小的死罪啊……”
蜀軍的嘲諷之聲,聽得張勇等人,以及數萬大軍,個個義憤難平。
“可惡至極!我非得砸爛了他們的狗頭不可!”
朱燁正要衝出去,一個狂笑之聲傳了過來。
朱燁扭頭看去,赫然是程良,他率領神虎騎,已然來到了不遠處。
“哼,三哥,你當真沒心沒肺,聽着對方如此侮辱大哥,竟然還笑得出來。”
朱燁看向程良的臉色,也變得十分不善,甚至多有埋怨和惱怒之意。
張勇卻似乎想到了什麼:“三哥,莫非你有什麼破敵良策,纔會如此欣喜?”
不等程良回答,朱燁就大笑出聲:“他?拉到吧。不是五弟我不尊敬三哥,只是論及行軍謀劃之道,嘿嘿,三哥可比四哥你差遠了,他能有什麼辦法。”
“嘿,你這老五,真是一張臭嘴,我如何就不能有良策?”
程良來到朱燁面前,顯得十分不服。
朱燁“嘁”了一聲:“三哥可別閃了舌頭,你要能破敵,小弟就服了你。”
程良眼睛一亮:“這可是你說的?不過這等美事,總要來點實在的賭注才行,你若輸了,可得輸給三哥一點東西纔好。”
朱燁欣然答允:“那又何妨?三哥想要點什麼?儘管說來,反正你也拿不走,小弟渴不怕你口氣大。”
程良咧嘴一笑:“嘿嘿,五弟這麼大方,那三哥就不客氣了。之前血戰西涼,五弟功成還朝,大哥賞了你一套在長安城西的宅子,那宅子如今一直空着呢吧?”
“好你個三哥,當真爲老不尊,小弟我全身上下,總共不過三處宅子。狼調縣一處小宅院,如今洛陽一座將軍府,還有就是這長安城中大哥賞賜的宅子,其中就以長安這座最大,最豪華,小弟自己都還沒去住過,你就惦記上了。”
朱燁一臉嫌棄。
“哈哈哈,不瞞你說,三哥我在外養的幾個小宅,之前得大哥應允,准許我將她們接回家來給個名分。你們也知道,三哥的宅院小,不夠住,正好借你的這處院落一用。反正你也覺得自己必勝,何必擔心?”
程良這麼一說,朱燁一想,也是這個道理。
“好,賭就賭,我還怕你不成?不過說好了,就得是今日,你若能在今日日落之前攻下此城,這賭注纔算你勝。”
“嘿,莫說日落了,我即刻就能讓張任那小子滾出故道城。”程良信誓旦旦的樣子,讓張勇都微微詫異。
“莫非三哥出洛陽之時,大哥和軍師給了你什麼錦囊妙計?”
程良嘿嘿一笑:“你們就瞧好吧。”
隨後,他扭頭對大猛和那一百神虎騎高呼道:“兄弟們,走,咱們打架去!”
“呦吼,打架咯,殺人咯……”
大猛跑得最快,胯下猛虎幾下連跳,便已衝到了城門不遠處。
“準備放箭!”
張任舉起右手,緊緊盯着大猛和程良,隨時準備下令。
雷銅瞪大了雙眼,雙拳緊握,不知是興奮還是緊張。
“快了……快到了……洛陽天子的堂堂結義兄弟,就要死在咱們手上了……”
而朱燁卻是面露焦慮:“四哥,三哥不會是跟我置氣吧?這麼衝上去,豈不是要給敵軍射成刺蝟?不行,不行不行,我就算把那宅子送給他,也絕對不能讓他去送死啊,我去救他回來。”
朱燁挺身上馬,卻被張勇橫斧攔住。
“四哥,你爲何攔我?”
張勇的雙目集中在程良的身上:“你沒看三哥的虎背上,多了幾個布袋麼?”
朱燁放眼望去,仔細一看,這才發現。
“啊,還真的有兩個布袋子。不過這布袋子能做什麼,僅憑這兩個布袋就能攻下故道城?”
張勇搖了搖頭:“我也不知,不過事出反常,我看三哥如此信誓旦旦,必然早有必勝之策,他既然要獨自前往,你我還是不要擅動爲好。何況,以他和大猛的武藝,再加上那猛虎遠超尋常戰馬的靈活性,張任的弩箭,要傷他或許能辦到,要射殺他二人,卻是不易,你我不必着急。”
聽了他這麼一說,朱燁這才停下了腳步,不過臉色之中,焦急擔憂之色,還是沒有消失。
張任緊緊盯着大猛和程良,以及他們身後的一百神虎騎,看着他們就要衝到弩箭的射程範圍之內了。
他高高舉起的那隻手,此時以及握成拳頭,其上青筋暴起,甚至有些微微顫抖。
“準備……”
這兩個字一喊出口,那些弓弩手,全部瞄準了程良等人,蓄勢待發。
然而,雙方的所有人都沒看到,程良這時嘴角卻浮現出了一絲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