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一刻被劉封指派的寇廣家奴叫做張費,算是寇廣一行中,地位較高的。
張費一路跌跌撞撞的從後邊小路爬下了山,只覺得腦中渾渾噩噩的。少爺被砍了耳朵,老爺最寵愛的小少爺居然被砍了耳朵。
一想起老爺,張費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老爺很嚴酷,很無情。這是寇家家奴們都知道的一個秘密。
要是讓老爺知道,小少爺是他們帶出來的,那他回去後,肯定沒好果子吃。
如果不去告訴老爺,拖延了時間。少爺死在了劉封手上,那他更加沒好果子吃。渾渾噩噩哆哆嗦嗦,張費忘記了自己是怎麼會到寇府的。
寇府,也就是羅侯寇氏的嫡支,主家所住的府邸。在一百多年前,還是侯府,只是那一代的羅侯,犯了事,被剝奪了侯位。寇氏從此沒落。
但熟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以現在寇氏在羅縣的地位,沒人敢撼動,就算是縣令也要給寇氏面子。
所以,寇府是整個縣城內最顯赫,最耀眼的一座府邸。
“小少爺,小小少爺快沒命了,快沒命了。”張費到達寇府後,就已經筋疲力了,勉強扯開嗓子大吼了幾句,就昏厥了過去。
張費是安心的昏厥過去了,但是卻把兩個守門的家奴駭了一跳。
“小少爺快沒命了?”兩個家奴對視了一眼,只覺得心驚肉跳。小少爺是誰,他們最清楚不過了。除了寇廣那吃喝嫖賭樣樣俱全的傢伙還有誰啊。
而就是這個傢伙,是老爺寇當的心頭肉。
在這羅縣境內,居然有人敢要小少爺的命?他們不要命了。驚駭之後,兩個家奴心中冷笑一聲,相互點了點頭,一個人扶着張費進了府邸,另一個人撒開腳向府裡走去。
這件事情,趕緊報告給老爺比較好。雖然說,老爺有辦法解決。但是也不得不防,那個不長眼的傢伙,不認識羅縣寇氏。真的把小少爺給殺了。
小少爺死了。老爺就會不高興,老爺不高興,他們就得遭殃。
這家奴疾步向前,走了幾個過道,正打算直入書房。卻冷不防前方出來幾個身影,並且呼喊住了家奴。
“急急忙忙的,成何體統。”迎面而來就是一陣訓斥,聲音中滿是威嚴。
這聲音太熟悉了,家奴渾身一哆嗦,趕緊下拜道:“夫人,實在是事情緊急啊。有人要殺小少爺。”
來人有幾分姿色,神色間含着威嚴。正是寇當的夫人,鮑氏。
鮑氏本來還有些威嚴的臉,頓時大驚失色。所謂小少爺是誰,她當然知道。寇當對這小兒子不僅疼愛異常,還費盡心思謀奪了同族產業,給小兒子立下基業。可以說是疼到骨子裡了。
這二世祖出事了,還真是大事。
不過,在這羅縣境內,有誰敢惹寇氏?大驚的同時,鮑氏也有差異。
“老爺在書房,趕緊去通知。別說遇見我了。”鮑氏雖然詫異,但卻也知道這件事情還是少摻和的好,趕緊打發道。
“諾。”家奴應了一聲,趕緊朝着書房行去。
“那二世祖的事情還是少摻和的好。”家奴走後,鮑氏自言自語了幾句。她可是深知寇當的手段,以及護短的性子。不管是誰要殺寇廣,肯定沒好下場。
但是寇當發怒的時候,她也怕啊。想想覺得少摻和還不夠。鮑氏對身後的侍女低聲吩咐道:“趕緊通知兩位少爺,我們去鄉下躲一躲。”
“是。”侍女屈身應道。
家奴告別了鮑氏後,很快就來到了書房外,在門外蹉跎了片刻,家奴才咬牙走了進去。
進門後,不等擡頭看一眼就低下頭,跪下了身體,低聲道:“老爺,有人要殺小少爺。”
寇當外表看起來只有三十多歲,長的斯斯文文的,但是眼睛卻如同利劍一般,無比的鋒利。
整個羅縣,甚至是長沙郡,沒有一個人敢小看了寇當。因爲他幹下的去手,心夠狠,手段夠毒,比如謀奪族侄產業這種事情,寇當都敢做。
一言不合,即大動干戈。所謂橫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寇當的橫,使得整個長沙很少有人敢得罪寇氏。
不過,寇當雖然橫,但卻是聰明的橫,他從來不會得罪比寇氏強大的長沙大族,反而與那些大族們交好。在許多大族內都說得上話,所以對於劉封產業這件事情,劉泌才敗的這麼慘。
這些日子,寇當有大動作,他準備了許多金銀,打算練習蔡氏,但結果人家看不上他們寇氏。所以寇當的心情算不上好。
一聽到那家奴說居然有人要殺他兒子。寇噹噹下就火大了。
“是誰敢殺我兒子?”寇當豁然站了起來,本來斯文的臉,一瞬間猙獰無比,面色可怖。
長沙很多人都知道他寇當爲何看重寇廣,因爲寇廣的生母是寇當最看重的女人。最寵愛的女人。就算是那個女人已經死了,但是寇當的看重,卻延續到了寇廣的身上。
無比的溺愛,也造成了寇廣那吃喝嫖賭樣樣俱全的性子。但是寇當從來不管教,也不容許別人管教。
自從謀一天,一個擁有不小能量的一個長沙中小等宗族,因爲得罪了寇廣,而遭到了寇當的全面打擊,直到整個族羣不得不遷出長沙。
自從那一天後,寇廣就是這羅縣,乃至長沙的小霸王。所以,寇當從來沒有想到過在這羅縣境內,居然有人敢動寇廣。
“帶來消息的那人已經下去救治了,等會兒應該就能醒過來了。”寇當的氣勢,讓家奴渾身一抖,他把頭低的更低,小聲道。
寇當只覺得悶絕,滿心的殺機無處可發,面色不由更加的猙獰。不管是誰,動他兒子,尤其是動寇廣的人,一定要把他碎死萬段。
不過,寇當雖然氣絕,但是也不是沒腦子。知道對方既然敢動寇廣,那就是有所仰仗。
“去命令鄧倉,聚集三百家兵。”寇當想了片刻,對着跪在地上的家奴道。
“諾。”見火沒有燒到自己的頭上,家奴鬆了一口氣,趕緊應了一聲,連滾帶爬的走了出去。
當今乃是亂世,荊南這片地方又缺乏有效的約束,一些大族養私兵的情況,並不少見。寇氏在羅縣的勢力這般龐大,養有三百家兵不難。
而且,這羣家兵人手一把鋼刀,一柄長矛,由從軍中退下來的軍士統一訓練。戰鬥力堪比一般的士卒。
不管是誰,今日我要大開殺戒。家奴走後,寇當只覺得猶自不解氣,咬牙切齒道。
坐等了片刻,另一個家奴帶着已經被救醒了的張費走了進來。
雖然已經被救醒,但是張費的精神頭並不好。但是一見到寇當,只覺得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跪在地上,拼命的磕頭道:“老爺啊,劉封扣留了少爺,還砍了少爺一隻耳朵,說是讓老爺聚集族中的長輩,去回江村找他,不然就殺了少爺啊。”
“什麼?”寇當失聲大叫道,他的兒子,他最疼愛的兒子居然被人砍了一隻耳朵?這不是打一頓那麼簡單,這是少了一支耳朵啊。
寇當的眼睛已經完全被血給充滿了,怒火攻心,他癲狂道:“讓鄧倉帶着三百私兵趕過去,弄死他,弄死他。”
“族中長輩?哈哈哈族中長輩,好。我就帶着他們去看看,劉封是怎麼死的。哈哈哈哈。”
兒子被砍了一隻耳朵,寇當幾乎已經失去了理智。只知道,一定要殺了劉封,一定要殺了劉封。
他是什麼東西,一個改姓了劉的傢伙,也敢動羅侯寇氏的子孫,也敢動羅侯寇氏的子孫。
或許是稱王稱霸慣了,寇當早就忘了,如果他不謀奪劉封家的產業,不縱容兒子寇廣挖掘劉封祖墳,又怎麼會橫遭此禍。
羅縣也就這麼大,族中的長輩,也就四五個。寇當的積威之下,那幾個老頭很快就被聚集了起來。
半個時辰後,寇當領着三百私兵,族中長輩,浩浩蕩蕩的向回江村出發。準備剷平了劉封。
此時,回江村後山上,卻又是一番境況。
那二百多個家奴,被劉封下令捆綁了。地上寇廣的屍身,則仍在了旁邊的幾間房屋內。
山間這塊平地上,只站着劉封,寇水,陳大,劉青等人,
劉封的意思是快刀斬亂麻,迅速的掃滅這個隱患,奪回產業,拿回寇氏的金子,以及舅舅劉泌借給他的兩千金。以這些資本,北上襄陽,擴充勢力。
等待赤壁大戰爆發,乘機崛起。
不過,這會兒劉封想的卻並不是這些。他前邊,正跪坐着一個老淚縱橫的老人,這老人白髮蒼蒼,滿臉皺紋,年歲有五六十了。
這位老人寇姓,乃是劉封祖父寇達的奶兄。老人家一見到劉封就哭,哭個沒完。
“老人家放心,這片產業是我們家的,誰也奪不走,這件事情很快就會解決。”劉封只得溫言道。
“老奴相信少爺。”老人家不住的點頭,不顧臉上淚水。回頭對寇水道:“既然你們以後跟了少爺,就要負責少爺的安全,就算你們死了,少爺也不能有事,知道嗎?”
老人家身後,站着寇水,以及寇水從忠誠於劉封的數百家奴中,挑選出來的二十個壯丁。
這些壯丁,此刻正用無比尊敬的眼神看着劉封。
聽了老人家的話後,拍着胸脯,大聲應諾道:“諾。”
一股決然,誓死追隨的氣勢,從他們身上迸發了出來。
看着這二十人,劉封就覺得此次長沙沒白來。也是寇氏留給他最爲寶貴的財富。
“這羣人就交給你了,我要在不久的將來,看到他們成爲合格的親兵。”劉封轉身對着陳大,不容置疑道。
“諾。”陳大應聲道。
對於眼前這二十個壯丁,陳大也是信心十足,所謂親兵,就是最忠誠,最精銳的軍人,他們戰場上護衛主帥,軍營中伺候主帥。
忠誠度,這些人不用懷疑。至於精銳,按照劉封的訓練辦法,一年半載後,就是絕對的精銳。
“大人,山下的士卒回報,說是發現不遠處,有三四百人向這邊奔來。那些人手持長矛,觀其氣勢,不下於普通士卒。”忽然,有一個士卒,對着劉封報告道。
劉封道眉頭一皺,來的好快。這座山上山下,只有三十個士卒。其他的士卒,恐怕要再過一二刻鐘才能趕到。
“哼,正好可以看一看,我的軍隊,能不能在戰場廝殺中,以一當十。”劉封心中猛的豪氣併發,轉身下令道:“命山下的士卒上山回合,在此列陣迎敵。”
“諾。”陳大大聲應諾道。
與劉封的想法類同,他對於自己親手訓練出來的士卒很有信心,聽見對方三百人,氣勢能比普通士卒,也是怡然不懼。
何況,劉封此次帶來的軍隊,可不止三十個。而是整整三百人,其他人正在趕來的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