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島內,二百三十名水賊正拿着各自的兵器,神色冷漠。偶爾也有一些人眼中閃過一些嗜血的光芒。
一片磨刀霍霍的氣息。
昨日得到情報,說是今日要出島去劫掠,水賊們自然是摩拳擦掌。
但是張貴房舍內,卻是另一片氣氛。
張貴坐在主位上,穿着一身黑色的武服,腰間跨着一柄短刀,神色一片陰沉。周順坐在張貴右手邊,身上穿戴與張貴差不了許多,但神色卻是無比堅定。
陳廣則是稍微有些拘謹的坐在周順的身後。
“這就是你說的今日他們要渡河過來?”說話的同時,張貴的手隱隱的按在了腰間刀柄上,神色更是陰冷了一分。
“我也沒有想到,他們會出爾反爾。”對於張貴的威脅,周順神色不變道。
“哼,出爾反爾?他們恐怕從來沒有想過會渡河與我們一戰吧,從一開始就想與我們在陸地上決一死戰。”張貴冷哼一聲,不無譏諷道。
“恐怕是這個樣子的。”周順聞言沉默了片刻,隨即,嘆息一聲道:“但是我們也確實需要那批珍珠。價值千金不算什麼,我們這些年聚斂的財富也有數千金了。但是那批珍珠能夠用來做禮。只要有了那批珍珠,加上我們本身的財富,獻給張將軍。我們就能調離這裡,去北方過豪強的生活了。”
“張軍侯說是不是?”說着,周順擡起了頭,誠懇的看着張貴道。
軍侯這個稱呼,讓張貴的神色微微一變,他神色也變得有些猶豫了起來。
他與周順二人曾經都是張繡帳下軍侯,張繡在宛城的時候,投降了曹操,又疑心投降曹操後會遭遇到不測,就派遣了他們二人鎮守這裡。
成了水賊。
而這些年張繡在北方屢立戰功,官做的越來越大,似乎也忘記了他們二人。他們二人於是就有獻上一份厚禮,請求調用的心思。
不過,雖然錢他們有,但送金子始終上不了檯面。而劉封的那一盒子價值不下千金的珍珠,卻讓周順怦然心動。
“在這裡做水賊,雖然能有機會報效曹公,獲得戰功。但跟着別的將軍,我始終覺得不踏實,跟着張將軍一起建功立業,纔是我們的歸宿。”說這些話的時候,周順臉上的表情一改冷靜,變得相當的狂熱。
在這鳥不生蛋的地方一待就是這麼多年,周順渴望離開這裡的心異常的堅定。
張貴承認他被周順的話給打動了,他也希望離開這所謂的杜島,去北方繼續追隨張繡。但是心動歸心動,但是沉吟了片刻後,張貴還是覺得不現實。
“我們是水賊,才兩百三十五人,若是在陸地上與一支三百人的軍隊發生交戰,勝算不大。”跪了太久,張貴幹脆盤着腿坐在墊子上,嘆氣道。
“劉表的軍隊怎麼軟弱你又不是不知道,怕什麼。再說了,我們又不是硬拼,只要尋個適當的時機,出擊就行了。爲了我們自己,就算是拼光了這杜島上的二百三十五名水賊,也是划算的。”周順眼中閃着冷漠,獰聲道。
坐在周順身後的陳廣渾身一哆嗦,他就知道周順是什麼樣的人。該狠心的時候,就能很得下心的男人。
二百三十五名水賊,其中有一半是當年張貴,以及周順從張繡軍隊裡帶出來的士卒,說拋棄就拋棄了。
但是周順能狠下心還不行,現在拿主意的完全是張貴。
聽完周順的話後,張貴卻是陷入了沉思之中。一邊是跟隨了他好些年的水賊弟兄,一邊則是大好前程。
實在是兩難。
當張貴陷入沉思後,周順並沒有再出聲打擾,因爲他知道是不需要的,雖然眼前這個人對手下弟兄向來很好,但是該狠下心的時候,也絕對能狠下心。
果然當時間緩緩流逝後,張貴臉上的表情漸漸變爲了猙獰。
“就再聽你一次,幹了。”張貴從牙齒縫中道出了這句話。
“好。”周順大叫了一聲好,隨即從袖子中抽出了一份地圖,起身來到了張貴旁邊,把地圖擺在了案上。
地圖很大,上邊是杜島附近的山水圖。上邊一些村落,道路,樹林,甚至是劉表佈置在襄陽城外的屯軍營地都清晰可見。
“他們既然是甘願做誘餌,那麼警戒必定會很嚴格,劫營,半道攔截恐怕都會鎩羽而歸。只有選個合適的機會硬拼。這個地方最合適。”周順迅速的指出了地圖上的一塊地方,把手重重的按在了上邊道。
這地方赫然是劉封軍隊行進中,必定會經過的道路。一邊是河道,另一邊是森林,離劉表屯軍的位置又相差數裡。
屬於前不着村後不着店,又可以作爲偷襲的地方。
只要順河道而下,埋伏在森林內,等待劉封進入這裡,就可以掩軍襲殺。獲得那寶貴的珍珠。
讓誘餌徹底變成獵物。
張貴也是軍旅出身,而且等級也不低,乃是掌管五百人的軍侯。想當年張繡帳下,也不過是二三萬軍隊而已,一個掌管五百人的軍侯,也算是相當有影響力的戰鬥力了。
他對於周順選擇的這個伏擊地點,也挑不出半點毛病。
不過有一點張貴還是比較在意的,他擡起頭,冷聲道:“你就這麼肯定我會答應?”
周順準備的這麼充分,簡直是吃定了他。張貴當然會覺得不舒服。
“我們都累了。”周順擡頭看着張貴,眼中閃着疲累道。
張貴默然,是啊他們都累了,不過還好,只要幹掉了這支商隊,獲得了珍珠,他們就有了資本去尋找張繡了。
兩個重量級的人物既然下了決定,整個杜島立刻全力運轉了起來。
張貴與周順二人穿上了許久沒有穿過的皮甲,配上了長劍,持着長矛。指揮着二百三十五名水賊,搬運乾糧到舟船上。
準備出擊。
不久後,水賊們坐上了十八艘小船,三艘大船,掛號了旗號,在張貴,以及周順的帶領下,順江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