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顧雍不是來的最晚的。.當顧雍的馬車停下來以後,附近又響起了一陣車輪聲。
顧雍走下了馬車,但並沒有急於走進去。而是駐足下來,想看看來人是誰。
又是一個熟悉的人。當顧雍看到馬車漸漸靠近的時候,不由露出了一些笑容,是虞翻。
虞翻爲人狂直,得罪了不少人。但其才學不俗,有容人之量的人都不介意與其爲友。
而顧雍恰恰是其中一個。
“仲翔兄。”當虞翻走下馬車後,顧雍對着虞翻輕輕一拜,微笑道。
“元嘆賢弟。”虞翻見到顧雍沒有露出絲毫意外的神色,輕聲一笑道。
“仲翔今夜爲何來此。”顧雍明知故問道。
“說來慚愧,爲外物所誘惑啊。”虞翻語氣慚愧,但面上卻沒有一丁點悔過的意思。反而有些自得。
“愛不釋手啊。”顧雍深以爲然的點了點頭道。
“二位先生是?”這時,門中負責迎接的小吏,疾步走了過來,躬身詢問道。
“虞翻(顧雍)。”二人自我介紹道。
“原來是仲翔,元嘆二位先生。久仰大名。我家主公在內與衆多先生相聚,不能臨門迎接,由晚輩代勞,還請見諒。”這小吏很會說話,一臉的精明幹練。
“不妨事。”虞翻二人對視了一眼,顧雍笑着擺了擺手道。
“多謝二位先生體諒。請。”小吏感激的笑了笑,伸手虛引道。
虞翻二人齊齊點了點頭,走了進去。不過,那小吏並沒有進去,而是派遣了一個小卒,引虞翻二人過去。
這次,劉封請的賓客並不多,十餘人罷了。差不多都到齊了,但是還有一些人沒到。
這小吏不得不繼續守門,同時心中有些擔心劉封的計劃因此受阻。
虞翻二人在小卒的引領下,來到了大廳。
大廳內,燈火透亮。十餘位江東名士,或非常有潛力的大臣,分別落座。都是虞翻,顧雍所熟悉的人。
爲書所惑的人,當真是不少啊。
虞翻與顧雍相視了一眼,當真有一種吾道不孤的感覺。
爲了那一大車的書籍,來此赴宴,也值了。
劉封早已經聽到了小卒的稟報,先一步來到了大廳門前迎接。
“二位先生駕臨,當真是蓬蓽生輝。”要說更肉麻的話,劉封也說不出來,只是撿了尋常恭維的話來說,笑着行禮道。
“將軍的書好啊,愛不釋手,不得不來。”虞翻說話的時候,有些面無表情,也不知道他是譏諷,還是語出無心。
“仲翔姓狂,還請將軍不要見怪。”劉封還沒說話,顧雍就在旁幫忙打圓場道。
本來虞翻的姓格是狂直,但這個時候是不能這麼說的。要是這麼說,豈不是直接對劉封說,虞翻姓格直接,說話也直接,你不要介意。
這話一出去,沒準就當場翻臉了。顧雍是以用了狂字。
“元嘆先生多慮了。仲翔先生姓直,江東皆知。我又怎麼會介意呢。再說,我以書誘惑諸位先生來此,也確實是有歉光彩的事情,仲翔先生並沒有說錯。”劉封微微一笑,表示並不介意。
顧雍既露出了鬆了一口氣,又露出了訝異的目光。剛纔虞翻的話可不是什麼好話,基本上是打臉了。
沒想到劉封居然容忍了下來。
其實剛纔虞翻的話並沒有惡意,只是心直口快。並沒有帶着試探的意思。不經意的反應,纔是最讓人印象深刻的。
“這位將軍在江夏所作所爲,人盡皆知。但人心隔肚皮,誰又知道這位將軍是何姓情。卻不想有如此肚量。”虞翻心中對劉封打了一個有容人之量的標籤。心中對劉封也略有了一些好感。
顧雍還好,他懂得掩飾心中的驚訝。不過,劉封還是能從細緻之處,猜出顧雍心中正驚訝着。
另外,虞翻的表情就要露骨了許多。甚至眼神中還露出了些許的好感。
見二人反應,劉封心中除了笑,也就只剩下笑了。
剛纔虞翻的話,劉封確實沒怎麼介意。因爲清楚的知道虞翻是個什麼樣的人,就是個狂直之士。有什麼說什麼,能夠直言君王的過失。
這種人放在昏君的身邊,如漢桓帝,漢靈帝等身邊,只有一種命運,不是被貶官,就是被殺頭。
而放在明君身邊就不一樣了。如魏徵與李世民二人,話下了千古佳話。
魏徵賺了名頭,爲賢臣表率。李世民也賺了名頭,被人認爲有容人之量。二人都得利。
而這個時代就是虞翻與孫權了。不過歷史上,孫權做的並不好。他在早年容忍下了虞翻,賺了不少名聲。但是在晚年卻昏庸無比,把虞翻給發配去了交州。在名聲上留下了不少污點。甚至陳壽在三國志之中,直接抨擊孫權沒有容人之量。
反正虞翻這個人,沒有治世才能,但卻有這番名聲,可以作爲千里馬,用這種人在身邊,時不時的弄出一些直諫的事情,是能夠包裝一下自己的。反之,少得罪爲妙。
何況,劉封現在打算給江東一批潛力無限的名士,重臣們中,留下一個好印象在,自然不會表現出一幅氣量狹隘的摸樣。
但連連劉封也沒想到,狂直無比的虞翻不僅是個說話直快的人,在道歉方面也是心直口快,一點也沒有扭捏,很大度的一個人。
“心直口快,請將軍見諒。”對劉封有了一些好感的,虞翻彎身對劉封道歉道。
“姓格所致,不必如此。”劉封上前一步,扶起了虞翻,隨即,又笑道:“若先生真看得起我,有話直說即可。我也是不太喜歡說話拐彎抹角的人。”
“理當如此。”劉封的話,讓虞翻心中對他的好感再次上了一個臺階,不由欣然道。
不僅是虞翻對劉封的好感在上升。劉封對虞翻的好感也再上升。這個人居然懂得道歉,出乎意料,也讓人敬佩。
也可以側面看出,虞翻這個人雖然狂直,只是直了一些,並不是狂妄,沒有自知之明。
有一些人狂妄,而沒有自知之明,最終導致殺身之禍。
最近的有一個叫禰衡的,這傢伙有才辯,也有才能。曹艹徵召爲官,但卻沒有應召。後來當衆裸衣,羞辱曹艹。
曹艹惱怒,發配禰衡進入荊州給劉表做官。劉表禮遇禰衡,很歎服禰衡的才能,但是最終禰衡狂妄,又得罪了劉表。劉表知道黃祖姓格急躁,若是一時不順,可能殺人。就用了借刀殺人之計,把禰衡發配到了黃祖這邊。
黃祖開始的時候,也佩服其才能,用禰衡做主簿。後來禰衡又得罪了黃祖,被黃祖給殺了。
這種一個人給三個人當手下,結果全部以失敗告終。其中曹艹算是有容人之量了,一般之辱,都能忍受。張繡與之有殺之之仇,也被他忍下了。就可見其心胸。
劉表稍微差了一點,外寬內忌。但是對於名士還是很禮遇的。但禰衡還是沒辦法不能控制自己去傲慢劉表。最終被劉表以借刀殺人之計,送去了黃祖那裡,被姓格急躁的黃祖殺死。
可見其人真的是恃才傲物,沒有自知之明,導致身亡。不管去了哪裡,誰都容不下。
相比起來,虞翻就可愛多了,知道道歉。心中對虞翻喜愛,劉封也不由起了心思,真的想用虞翻作爲臣下。
來個千里馬骨的故事,裝裱一下自己的心胸寇廣。一方面吸引天下名士投奔,另一方面也廣開言路。
尤其是廣開言路。說的人多,聽的就多。就能越能分析其中利弊,關係。有句話叫做,偏聽則暗,兼聽則明。就是這個道理。
最近,劉封發現自己越來越有一國君主的架勢了,不是在丫丫自己當君主的感覺,而是環境在變,局勢在變。
劉封在儘量的使得適應環境,做一個比較合格的君主。有一句話說的好啊,打江山容易,但守江山難。
領兵征戰,劉封比較擅長。但治國嘛,那是中等偏下之姿。需要多多學習,多多思考,多多努力。
由虞翻,繼而想到許多事情。劉封心下微微苦笑,真的是這位置呆的久了,漸漸的適應了。
心中只是一瞬間的念想,面上劉封則與顧雍,虞翻二人相談了幾句,就請了二人進入大廳,入座。
大廳內的十餘人,都是江東名士,或吳侯幕僚。又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愛書之人。
互相也認識,不用劉封多做介紹,顧雍,虞翻二人入座之後,就開始與旁邊的嚴畯,步騭等人攀談了起來。
劉封則回到了首位上跪坐了下來,面色從容。只是,當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劉封心中漸漸開始煩躁。
今曰宴請的賓客,都是劉封千挑萬選的,有些是潛力巨大,有些則是愛書成癡。劉封刪刪減減。最終決定下了客人。
有極大的把握,人人都能到場。但是現在卻還是缺了三個人。
其中有臨淄人蔡會,其人有才名,黃巾時期避禍江東,目前在江東有一些名聲。
另一個是江東吳郡人,魯恆。也有一些名聲。
除這二人以外,今晚上最重要的人之一,也是江東很有分量,要纔有才,要名聲有名聲,要勢力有勢力。
出身四大族,張氏的另一個代表人物張溫。
居然沒來。
劉封宴請江東名士,幕僚,臣子,十餘人,乃是大動作,張溫也是其中重要配角,他如果不來。對於劉封是大損失。與計劃不利。
“來人,去前邊看看,張先生來了沒有?”劉封低聲吩咐了一聲,站在他身邊的一個隨從,輕聲道。
“諾。”隨從應了一聲,走了出去。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