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隻手把吳鉤,
意氣高於百尺樓。
一萬年來誰著史?
三千里外慾封侯!
“……”
青年李鴻章的這首詩,當真是大氣磅礴,壯懷激烈!
李中堂可是跟卑斯麥、格蘭特並稱爲‘十九世紀世界三大偉人’,且與曾國藩、張之洞、左宗棠併爲‘晚清中興四大名臣’的人中俊傑。
李文忠公雖然沒有達到其恩師,曾文正公那般道德上的高度,不過此人處事更爲圓滑,更爲靈活。
李鴻章是個聰明人,他曉得政治與修身德行無關,外交更不是君子之間的禮讓……
後人詬病鄙夷李鴻章最多的,當是‘賣國賊’一稱。
可那是迫於滿清政~府的壓力,換了誰都無法抗拒當權者的力量不是?
在馬關,李鴻章經歷了人生當中最爲恥辱的時光……
不過那《馬關條約》,可是李鴻章用半條身家性命換來的。
當李鴻章帶着槍傷以及恥辱離開馬關的時候,他曾發誓今生決不再踏入這塊土地!
並在隨後陷入了長久的孤獨和憤懣之中……
這些喪權辱國的條約,不僅僅是李鴻章一人的恥辱與無奈,更是我華夏兒女共同揹負的,爲強我中華而奮起的責任與抗爭!
於是在20年後,又一位當世領袖,振臂高呼道——
大江歌罷掉頭東,
邃密羣科濟世窮。
面壁十年圖破壁,
難酬蹈海亦英雄!
“……”
咦?
好像扯得有點兒遠哈……
且說黃炎這會兒,已經尊爲當朝驃騎將軍,自然是顯赫一時,光耀無比!
其少年得志,意氣風發之態,仿似青年李鴻章……
而對於糜芳跟甄堯來說,自己所倚靠的這棵歪脖樹,已然成長爲一棵參天大樹!
且粗壯高挺,又枝繁葉茂,自然要趕緊前來膜拜一番……
還未等他二人先行開口道賀,便喜得黃炎任命的驃騎將軍司馬跟主簿二職。
可糜芳卻是在驚喜過後,反而一臉無奈地婉拒道:“賢弟的美意與提攜,糜芳自是感激不盡……只不過,爲兄已經出任陳留郡丞,所以這司馬一職,請恕爲兄不敢兼任了……”
甄堯雖然有心想要討個一官半職,可又擔心自己商賈的身份低微,亦是不敢就任主簿一職。
“甄兄多慮了……”眼瞅着自己這驃騎將軍的幕府要冷清,黃炎忙笑着勸道,“黃炎只是想要拜託甄兄,代爲打理家中一應瑣事而已……更何況,這幕府主簿,自是親要一職,以甄兄之才能,完全可以勝任的嘛……”
一聽這話,甄堯趕緊即時應了下來。
先不管這爲官之人德才如何,這可是進一步靠向黃府的大好機會啊……
於是乎,黃炎這驃騎將軍的長史跟主簿,便算是有了着落。
還剩下個司馬的位子,待日後有了合適的人選,再說不遲……
接下來,自然是要大擺筵席,以爲慶賀的嘛……
只是在酒宴開席前,黃炎心中還在念叨着,看這時間也差不多了,自家那位大舅哥也該來蹭吃蹭喝,捧場湊熱鬧了啊……
也許是夏侯大哥早已習慣了黃炎午時起牀的作息,所以今日又是踩着吃飯的點兒,顛兒顛兒着踏進了黃府大門……
雖然是兩手空空而來,可黃炎還是極爲親熱又親近地迎了過去。
“嗨喲……不知是大兄駕到,黃炎有失遠迎,恕罪恕罪……嗨呀,你說你來就來了唄,還帶恁些東西幹啥?”
夏侯惇當即好一通愣怔!
某家帶東西了麼?
低頭看看自己就帶了張嘴巴,再別無他物,又擡頭見着黃炎一臉促狹的笑意,夏侯大哥頓時漲了個‘嫩臉羞紅’……
“臭小子!某家可是你舅兄!咋的?你舅兄肯賞臉,來給你捧個場兒也不行啊?!”大舅哥惱羞成怒,恨聲訓道。
“呵呵……大兄息怒……”黃炎咧嘴笑道,“大兄肯賞臉駕臨寒舍,已經是黃炎莫大的榮幸了……黃炎的意思是,您是帶着滿滿的誠意而來的嘛……來來來,快請上座……”
一邊說着,黃炎一邊就拉着自家大舅哥,客堂上就座,卻被對方恨恨地甩開了……
賈詡跟糜芳、甄堯三人,卻是強忍笑意,趕緊上前見禮。
夏侯惇也不矯情客氣,略一拱手,算是回了一禮,隨後便大馬金刀,上首就座。
嘭嘭嘭!
還未等黃炎坐穩,夏侯大哥又重重地敲了敲手邊的茶几。
意思是,該上茶了哈……
見着自家大舅哥今天火氣格外衝,黃炎心想,估計是曹大大給他安置的官位,比自己矮了一截兒……
“呵呵……”待狗腿兒小二端來茶水後,黃炎便笑着問起,“如今孟德已將天子跟朝廷,迎奉在了許縣,這其中大兄可是功不可沒……只是不知道,孟德爲大兄謀了個何等官爵啊?”
“哼!”經黃炎這一問,夏侯惇面色更又陰沉一分,“某家不過是領了個大漢前將軍!官卑職微,實在不敢跟驃騎大將軍相提並論啊!”
呵呵,怪不得這莽漢如此憋屈得慌……
按照兩漢官制,這將軍一職的位序是,大驃車衛,前後左右,四徵四鎮四平四安。
夏侯惇身爲曹大大的族兄,黃炎的大舅哥,卻位在這二人之下,自然是受氣的小媳婦兒一般,找地方‘撒嬌泄憤’來了……
“呵呵……”黃炎趕緊好言安慰道,“若非大兄一力提攜賞識,黃炎又怎能討得這驃騎將軍一職呢?黃炎自覺才識不及大兄一二,甘願與大兄將這爵位換上一換,可好?”
呵,這小子倒是乖巧得很……
夏侯大哥翻了翻白眼兒,甕聲甕氣道:“哼……算了……這爵位可是朝廷宣諭委任的,又怎能隨意換來換去?”
見着夏侯惇口氣略有緩和,黃炎也趕緊將話題轉開了去。
說實話,小弟這驃騎將軍的位子還沒坐熱乎呢,若是夏侯大哥您一時較起真來,果真要跟自己換上一換的話……
“哎呀……這半月不見,大兄怎會消瘦成這般模樣兒了呢?”黃炎一臉的關切之意,狀似萬般詫異道,“您之前可是人高馬大,虎背熊腰子啊……咋這會兒,瘦骨嶙峋,形銷骨立了呢?”
一聽這話,夏侯惇剛剛纔消了的怨氣,陡然再次升騰起來!
“臭小子!你以爲這大半個月來,某家就在這陳留,養膘育肥啊?”
“您先喝口茶……慢慢說,慢慢說……到底咋個回事呢?”黃炎推了推夏侯惇面前的茶碗,仍是一臉的笑容可掬之態。
“咳咳……他是,這麼個事兒……”夏侯惇威嚴有加着清咳兩嗓子,又端起茶碗來灌下一大口茶水,這才傾訴起自己的滿心牢騷,“之前呢,你把朱靈從浚儀調去了陳郡……隨後呢,孟德又帶走了酸棗守將李通……眼下呢,某家只能浚儀、酸棗兩地奔波……”
“就算是頭熊,他也得累成狗哇!”驀地,夏侯大哥拔高了嗓門,恨聲吼道。
唬得黃炎等人一愣一愣的……
“不是……”最後,黃炎眨巴着眼睛,疑惑道,“酸棗那裡,不是孟德他小舅子,卞秉在呢麼?”
“孟德剛發來快馬傳書,又調令卞秉負責從陳留往潁川督運糧草!”夏侯惇悶聲答道,“也不知道許都那幫老爺們,一天要吃多少草料……”
“那……”黃炎笑了笑,說道,“孟德說是,將陳敢也留了下來,就讓陳敢前去酸棗,接替卞秉好了……”
“那浚儀那裡咋辦?”夏侯惇又問道。
完了,又到了千軍易得,一將難求的尷尬地兒了……
黃炎一時也想不到合適的人選了,正滿心爲難之際,新任驃騎將軍門下長史,賈詡同志輕聲建議道:“如今陳留南方已然安定,先生可以將圉縣路昭,調去浚儀,任爲守軍將領……”
呼……
這可真是,蜀中無大將,廖化作先鋒啊……
黃炎這才體會到,昔日蜀漢的尷尬與無奈……
“要不然……就將陷陣營調去圉縣,以爲防守?”夏侯惇不甚放心陳留南方門戶的安危,又出聲問道。
“不妥!”黃炎一口否定了,“陷陣營必須時刻堅守陳留!日後若是許縣那裡稍有意外,你我都要即時趕過去,陳留這裡不能空虛下來!”
“唉……”夏侯惇重重一聲嘆息道,“早先吧,地盤兒小,憋屈得慌!如今呢,地盤大了,卻又操心得慌……”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黃炎一時陷入沉思良久……
天朝近代史上,蔣校長擁天時地利之便,麾下號稱八百萬兵衆,且又掌控九成國土的白佔~區,卻最終還是被毛公趕去了海島之上……
漢末三國時代,袁本初亦是兵多將廣,且坐擁冀、青、幽、並四州之地,卻最終被曹大大以弱勝強,以少勝多……
原因何在?
地多者常敗啊……
地盤大了,你就得分兵分權去鎮守。
而分兵分權的結果便是,政令多出,各自爲戰,最終被人各個擊破……
《易經》這般解釋道,上天決不容許任何一種單一的力量,全方位強大!
“……”
往日裡,在夏侯大哥的眼中,這黃炎黃太極,就跟小叮噹的口袋一樣,那是想要啥就來啥!
雖然夏侯大哥並未見識過小叮噹的神奇,可黃炎這會兒的一臉憂思之色,卻是夏侯惇從未見過的……
黃炎還在心神恍惚,神遊物外的時候,夏侯惇又出聲提議道:“我說……驃騎大將軍啊……眼下這會兒,正是急需能臣良將之際,你府上這幾位……讀過書的,練過武的,挑幾個合適的,出來救個急,應個景兒,可好?”
黃炎笑了。
敢情你今日來,就是爲了從我這裡劃拉人才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