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的時候,黃炎一行人才趕到朐縣。
糜竺前日得到消息後,已然提前趕回了家中,妥善備置了一番,今日一早便在城外十里迎候。
將老太太跟欣怡、糜丫頭一一安頓好之後,黃炎這纔將下一步出兵計劃,詳細說與糜竺。
只是在提出想要即時調兵5000的時候,糜竺一臉的爲難。
東海是藩國,按照法度是不允許私自超額募兵的。
之前在給下邳的曹仁部轉運糧草的時候,已經派去了近萬步卒民壯。
若是想要短時間內,再集結起5000兵馬,怕是隻能抽調各縣的城防軍了。
眼下軍情緊急,糜竺也不做多想,立時派出傳令兵,從四下臨縣火速調集5000精銳步卒,兩日內務必趕去厚丘集合!
隨後,糜竺又將當前的戰事形勢,細細說與黃炎。
衆人一連商議了兩天後,黃炎又將太史慈的母親託付給糜竺,並讓欣怡跟糜丫頭留在朐縣安心等候,自己則告別了糜竺,帶着黃府衆人跟猛男太史慈,踏上了征途火線。
“……”
之前,曹仁駐軍於僮縣,糧草軍需則囤在了下邳。
若是單單與廣陵東西對峙,倒也把握十足。
可如今廣陵張邈兄弟有了呂布的入夥,形勢頓時扭轉過來。
沒辦法啊,這騎兵殺步兵,幾乎就跟德國隊踢中國隊一樣……
人家那是想進幾個進幾個,哪回不高興了,就直接踢你個180:0!
“……”
糧道屢次被截,卻又拿這些幷州飛賊沒轍,曹仁無奈之下,只能一路撤往下邳,並最終將防線設在了下相、睢陵跟取慮。
曹仁一邊拒城堅守,一邊謀劃破敵良策。
正在此時,信使傳報,黃先生已經親率5000精銳,由厚丘起兵,直奔張邈屯糧之所——淩縣殺去!
並約定計策,只待淩縣戰事一起,敵軍必然大亂!
若是想要儘快回援,那就必然是呂布的騎兵先撤,屆時,只要敵軍騎步兵之間失去了相互策應,睢陵這邊便全軍出動,全力追殺其後隊步卒!
“……”
淩縣城外。
黃炎率軍大張旗鼓着,直接開到了城外五里處。
而且既沒有立時發起強攻,也沒有安營紮寨,只是率着數十騎,打馬跑近城根下,擎着望遠鏡好一通張望。
城內的守軍見着外頭烏壓壓一片人馬,雖然城內有着三四千兵力,卻也沒敢出城迎擊,只是嚴令下去,死守待援。
觀敵瞭陣之後,黃炎便左右吩咐下去,即刻生火造飯,全軍飽食一頓,只待日落時分,北風飈起,便對城北門發起強攻!
冬末早春季節,傍晚的那一陣東北風最爲強勁。
“……”
城外那夥曹軍自打風塵僕僕趕來之後,既不擂鼓攻城,也不吶喊示威,這會兒更像是郊遊野炊一般,席地而坐,吃喝起來……
丫們不會是穿着曹軍服飾的難民吧?
其實這會兒曹軍的狀況,還真跟難民差不多!
大軍由厚丘起兵後,轉道曲陽過來的。
不過隨軍僅僅帶了兩天的口糧而已!
黃炎已經早早傳令下去了,要想免受捱餓之苦,那就得直接殺入淩縣城內!
到時候,酒肉管夠,飯食管飽!
這年頭兒,投身軍伍的,無非就是想混個溫飽,若是再有幸撈點兒外快,立個軍功啥的,那就更好了……
“……”
不過,城內的守軍也不傻,你們這會兒忙着吃吃喝喝,必然是想要吃飽喝足後,便對俺們發起強攻。
於是便在北門這邊集起大半人手,只待隨時廝殺!
可一直等到夜幕降臨,也不見對方有任何異常動作……
城內守軍將領雖然滿心疑惑,卻也不敢掉以輕心,始終堅守在城牆上,密切注意着城外曹軍的一舉一動。
忽地,有傳令兵嘶聲來報——
城南突現一部曹軍!
人數足有兩三千之多,而且攻城意圖明顯,攻城梯也推來十餘架!
“……”
不好!
聲東擊西!
守軍將領暗叫一聲苦,匆忙調集了部衆,全速開往南城門,登城死戰!
不過對北門這裡也未敢徹底撒手,卻只留下了一千軍士繼續堅守。
城南處,周倉典韋率了2000老弱,正賣力佯攻。
聽得這邊廝殺聲起,太史慈當即親率3000精銳,對北門發起強攻!
陳到則率着200名騎兵,往來馳奔,用手中的強弩,壓制着城牆上的弓弩手!
與此同時,數十人高舉着長木叉,冒着滾石箭矢,將一整棵高達五六米的油松,頂到了城牆上!
油松本就油脂十足,再被澆了火油,點燃之後,火勢瞬間沖天而起!
火借風勢,風助火威!
藉着那股強勁的東北風,濃煙火舌一股腦地捲進城去!
緊跟着,又是三棵大松樹,躥着燎天的火苗子,被推到了城牆上!
城頭上的守軍,一邊急着衝城下箭射不斷,一邊還要忙着滅火……
哪知道,油松的枝幹燒了個七零八落之後,竟然從中砸下一把大鐵鉤子來!
“……”
其實這玩意兒叫做懶龍爪,狀如鐵錨,熟鐵打製而成,爪上三鉤,粗如臂膀,又用鐵鏈連接,事先掛在了油松的枝椏上。
等到枝椏燒得差不多了,這懶龍爪也便隨之掉落下來,城外那頭而軍士們齊力拽緊,鐵鉤子直接鉤牢在城垛上!
然後再齊發一聲喊,夯土城牆瞬間被拽塌一米多去!
“……”
當糜竺說起這淩縣本爲一小縣,城牆是由黃土夯成,而且只有四米高的時候,黃炎便想到了此計。
眼下這會兒,隨着數棵油松燒盡,四五把懶龍爪接連發力,片刻之間便將這北城牆拽開一道大口子!
“全軍——衝鋒!”見着時機已到,太史慈呼吼一聲,當先士卒,衝上前去!
軍功就在眼前,酒肉都在城內!
衆軍士更是一路嗷嗷怪叫着,殺入城去!
這城牆一垮,守城軍士的心理防線,也便隨之轟然坍塌!
“……”
吩咐陳到率着騎兵,在城外尋一安全之地休息整頓,見着城內戰事已近尾聲,黃炎這才帶着賈詡等人,趕去城中。
等他進入城內的時候,見着最先衝殺進來的,竟然是典韋跟周倉那倆黑漢!
“你們怎麼會先殺進來的?”黃炎愕然問道。
“嘿嘿!”典韋咧嘴憨笑道,“人家守城的又不傻!見着俺們這邊兒只是佯攻,於是就掉頭防守北門去了,反倒將南門空虛了下來!俺們也沒費啥力氣,直接爬牆頭進來了!”
我靠!
敢情你這爬牆的能耐,比先生我還要厲害……
淩縣一失,前線的張邈跟呂布必然要回軍救援!
這裡不光囤着大批的糧草軍需,更是廣陵的北方門戶,咽喉要地……
“立即催動衆軍,全力修復城牆!”想着用不上一天,呂布的騎兵便會先行殺回來,黃炎急急傳令下去,“周倉!帶上百名軍士看護糧草,若是我等守城不得,便一把火將它燒個精光!”
“……”
要說這呂小布吧,可真是個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可憐娃兒!
自從成了乾爹殺手之後,張楊不敢留他,袁紹不想用他,袁術雖然利用着他,卻又不給他提供錢糧。
手上沒錢又沒糧,這帳下的人馬自然也就寒磣了些。
更何況,騎兵雖然機動靈活,所向披靡,卻絕對是個燒錢又燒糧的祖宗!
眼下這會兒,呂布自己的部衆僅有騎兵2000,步卒3000。
另外,這3000步卒基本上是作爲馬伕騎奴之用的,毫無戰鬥力可言……
呂小布同學雖然騎兵僅有2000,可這戰馬卻足有4000之多!
正規的北地胡騎,一名騎兵匹配三馬。
一匹爲馱馬,行軍的時候,馱着騎兵的刀槍衣甲。
另一匹爲走馬,也是行軍的時候,作爲騎兵的代步工具。
最後這匹馬,纔是真正伴着騎兵衝鋒陷陣的,戰馬!
估計袁術也是衝着呂布這些羨煞旁人的馬匹,才壯膽留用他的。
“……”
等到張邈聞聽淩縣失守,自己老巢也即將毀於一旦的時候,便急令呂布先行率軍回援,自己也匆匆傳令各部將領,即刻收兵撤軍,並一路急行,趕往淩縣。
次日午後,呂布的先鋒軍,2000幷州狼騎這才趕到淩縣城外。
一路疾奔馳騁,馬匹幾近跑脫了力,個個鼻中噴着粗氣,口中淌着白沫子,有的餓急了眼,趁着主人頓馬止步的時候,便忙着四下啃食草根樹皮……
呂布一心牽掛着城中的糧草給養,還未等人馬喘勻了氣息,便要直接打馬入城。
“將軍不可輕動!”身邊的魏續忙勸阻道,“我等只見着城中這會兒一片平靜,卻未探得曹軍是否還在,萬萬不可貿然入城!”
“那就留下1000人,由你率着先於城外歇息,我另帶1000人趕去城內查探,若有伏兵在內,我便即時撤出城來,你率人隨後接應!”匆匆吩咐過後,呂布便點起1000騎兵,打馬衝入城內。
“……”
城內一片安靜,靜得詭異又可怕。
上千人馬剛進得城門甬道,正在滿心警惕又疑惑的時候,突然聽得頭上一聲喝令——
“放箭!”
令聲剛落,巷內屋頂城門樓上,頓時萬箭齊發,一如暴風驟雨般,將所有人籠罩其中!
一時之間,軍士慘叫,馬匹哀鳴!
四周那尖厲的箭矢破空聲,卻是無情又無盡地,充斥於耳內!
好在呂小布及時藏身在了城門洞子裡,堪堪躲過一場箭雨。
被人陰了一回,擺了一道的滋味兒肯定不好受,呂小布同學剛要咬牙喝令衆軍,冒着箭雨衝進城內,卻又見着前路滿是拒馬鹿角,絕無前進一步的可能!
“速撤!”氣急敗壞卻又無可奈何之下,只好調轉馬頭,向城外逃去。
倉惶奔逃中,有人在城牆上大着嗓門吼了一句:
“頭上插着兩根鳥毛的!看在你與公孝兄弟一場,先生我今天饒你不死!若是再敢來犯,先生我就拔光你丫的鳥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