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家有云——
天條天規,誰敢違背!
逆天行事,必遭天譴!
想這黃大仙人,竟然跳出了生死輪迴,反而來了個驚天大穿越,這已經是天理不容了。
眼下這會兒,甚至還想要與天抗爭,顛覆歷史,將史實上身死亂軍中的曹昂曹子修,再逆天搶回一條命來,只怕是離着作死不遠,就要隨着自家這位小侄兒,一道戰死在這荒山之上了……
“……”
“先生……”小二在那山頭上,四下查探仔細後,跑來黃炎跟前兒,出聲建議道,“西涼軍已經在山下東、南、西,三面佈陣,看樣兒是想要將咱困死在這山頭之上!如今只能想法從北坡突圍了!”
“北坡那裡,山勢險峻,若是由那裡縱馬突圍的話,無異於自尋死路……”黃炎只顧埋頭裝填弩箭,漠然回了他一句。
典大個子顫巍巍着挪去山北頭,探頭探腦着往山下瞅了兩眼,又顫巍巍着爬了回來。
“艾瑪!北邊兒根本就是一處斷崖……這要是一頭打馬衝下去的話,一準兒得人死馬亡!艾瑪!看得俺頭暈腿軟,不會是有那啥,恐高症吧?”
“啊呸!”小二不屑地噴了他一口,恨恨道,“你說你吧,上不得高山,下不得深水,真是白瞎你這一副大皮囊了!”
“小兔崽子!滾一邊兒去!”典大俠黑着大臉,瞪了他一眼,回頭又跟黃炎請戰道,“先生,與其被那些賊人困死在這鳥不生蛋的荒山上,還不如咱拼死一戰,殺下山去!俺老典願意前頭開路!”
未等黃炎作答,曹家大公子曹昂,開口提議道:“世叔……要不,咱就在這山頭之上,堅守一時,估計徐晃將軍那裡,這會兒已經得了消息,過不多久便會前來援救的……”
“時不我待啊……”黃炎整好裝備,站起身來,掏出望遠鏡衝山下眺望過去,一邊語氣幽幽道,“咱這會兒祈求着援軍殺到,只怕西涼軍那裡也早就想到了……他們不會給咱機會的……”
“先生……”一直密切關注山下動靜的周倉,這會兒也出聲建議道,“要不,咱就集結隊伍,選下一處敵軍的薄弱點,奮力殺開一條生路,隨後直奔堵陽方向奔去!只要途中能夠匯合了徐晃將軍,便可反敗爲勝!”
周倉的這一番話,黃炎似乎不甚在意,只是舉着望遠鏡,將山腰處喊話的那位文士哥,再三觀望了一陣子後,若有所思着低聲喃喃道:“喊話的這位……好像在哪裡見過啊……”
“哼!”典大個子哼哼唧唧着回道,“俺早就認出這賊坯了!前番葉縣一戰,先生一時心軟,放走了西涼軍的一名軍師,不就是眼前這鳥人嘛!”
“呵呵……”黃炎自嘲着輕笑道,“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啊……想必是,當年楚霸王的心中,也是這般悲涼吧?說得好聽點兒,這是婦人之仁,說得直白一些,便是縱虎歸山,養虎爲患啊……”
“呃……”黑老典粗人傻漢一個,聽不懂黃大仙兒這許多鳥語,搓了搓鼻子,甕聲甕氣道,“先生啊,咱還是趕緊想法兒殺下山去吧!山下的西涼軍,眼瞅着越聚越多了……”
黃炎未置可否,只是冷冷一笑道:“我過去會他一會,你們隨後準備動手!”
“先生,萬萬不可以身涉險!”衆人急聲勸道,卻被黃炎給笑着攔住了。
低聲細細吩咐過後,黃炎獨帶着狗腿兒小二,徒步下得山腰處,會見那位文士哥……
“……”
雙方站定在百步開外,那位文士哥既心懷緊張,更對黃炎的膽識魄力,萬感欽佩。
“這位兄臺,葉縣一別,近來一切可好?”黃炎這一聲不軟不硬的問候,令對方尷尬之餘,一時無言以對。
默然片刻後,文士哥先是肅然拱手一禮,這才正聲回道:“葉縣一戰,幸得先生寬容,在下至死不忘……只是殺場之上,彼此各爲其主,今日只怕要得罪先生了……”
對方態度的歉然誠懇,黃炎只是微一拱手,以示諒解,隨後卻又轉而說起他事來:“不知貴軍將士們,糧餉可還豐足?兄臺府上老小,可還安好?司空曹大人這裡,倒是衣食無憂,吃穿不愁……另外,我黃炎身邊兒,還缺一位驃騎將軍司馬……兄臺可有心來我府上,一道把酒言歡?”
“先生好意,在下心領了……”又是一陣默然後,對方再次拱手一禮,隨後卻又正色回道,“先生只是在拖延時間而已……先生有恩於我,在下絕不會傷得先生性命,只是……”
稍稍頓了頓,文士哥面色一整,又道:“若是先生舍下刀槍衣甲跟馬匹,在下願以性命作保,先生可以安然離去!”
“呵……”黃炎冷然笑道,“這刀槍衣甲,可都關乎着兄弟們的尊嚴與榮耀!馬匹更是被視爲性命所在,豈能隨意拱手讓與他人?”
“既如此……”文士哥望了一眼天色,漠然回道,“那就得罪先生了……”
說罷,轉身要走,卻被黃炎高聲喚住了腳步。
“且慢!”
文士哥以爲黃炎轉了心思,轉身看去的時候,卻見着對方一臉的嬉笑。
“呵呵……我見你面容憔悴,神色疲憊,身形孱弱,腳下虛浮……中醫以爲吧,你這是鬱結於內,氣血失和……你這是病啊,你得治啊……”
黃炎說了個認真仔細,對方卻是聽了個一頭黑線……
當下,扭頭便走,身後卻又傳來一句譏諷。
“先生就是太過仁慈了!”狗腿兒小二恨聲怒道,“對這種忘恩負義、不仁不義、恩將仇報、數典忘祖……之徒,當日葉縣一戰,就該將這老小子全身扒個精光!讓他把狼心狗肺一塊兒掏出來,好好曬曬太陽!”
“咦?我說小二啊,你這小子吧,平日裡傻不拉幾的,關鍵時刻竟然還能整出這麼一大套詞兒來……”
“嘿嘿!先生過獎了!先生所說的傻不拉幾,俺能理解成大智若愚麼?”
“若你妹啊!”
“嘿嘿!小的也想有個妹子啊……”
“滾!就你那鞋拔子樣兒,你妹也只能配黑老典了!”
“先生忒欺負人了點兒……就那傻大個兒,天生一張豬腰子臉,咋能配上俺家妹子呢?”
“……”
文士哥腳步踉蹌着奔下了山去,即時便傳令衆軍,強行攻山!
千餘名西涼鐵騎,由東、南、西三面,合力仰攻上來!
唯在那山腳下,留守着二三百騎,以防山上的曹軍趁亂逃脫。
山坡上,奔進的馬蹄聲雖然聲勢驚人,卻又略顯嘈雜急亂……
剛一奔行至山腰處,就見着百餘名曹軍,竟然捨棄了戰馬,人手一根粗壯的大木,徒步俯衝而來!
西涼軍一時愕然,山下觀敵瞭陣的文士哥,更是滿心疑惑。
這算什麼?
傳說中的炮灰?
還是先登死士敢死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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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納悶兒中,前頭轟然傳來一陣巨響!
轟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並非小哥騙字數,只是爲了突出當時那陣聲響的壯觀宏大而已……)
轟隆巨響中,又伴着地動山搖般的劇震!
衆西涼軍急擡眼看去,只見曹軍那百餘名先登死士,迎頭衝來之後,卻並非決死一戰,而是用那手中的大木棍,奮力撬開了山路上的一塊塊大石!
剎那間,但見大石翻滾,亂石飛濺!
轟隆巨響中,隨即塵煙暴起,殺聲震天!
遊騎兵於後俯衝殺下山來!
“……”
饒是西涼軍彪悍精猛,卻也被眼前這一幕驚了個肝膽俱裂!
好在這些西涼鐵騎皆爲軍中驍銳,且又身經百戰,慌亂過後隨即穩住陣型,三面奮力合圍過來!
遊騎兵雖然人數不過二百,卻是衆志成城,衆袍澤上下齊心,左右默契!
隊伍宛如一支鋒銳的利箭,彎弓滿弦之後,全力疾射而去!
丁衝程瑤手挺長刀重戟,快馬當先,仿似無堅不摧的箭芒,直奔對手要害射去!
周倉典韋則勢大力猛,將身化作銳利的箭錐,倏然破開對方的鎧甲肌膚,碰着就傷,蹭着就亡!
曹昂跟小二一人手持長槍,一人緊握戰刀,一個靈活機敏,一個矯健迅猛,緊緊護在黃炎左右!
黃炎依舊堅持着陰險猥瑣的路線,抽冷子箭射不斷!
只是他的目光,始終鎖定在那位文士哥身上!
目光陰冷肅殺,極似伏身在草叢中的獵豹一般,只待伺機而起,騰身撲向遠處的獵物……
“……”
疾奔搏殺,衝撞激戰中,身邊的弟兄們傷亡慘重!
昔日的戰友袍澤,無怨無悔着倒在了衝鋒的路上……
黃炎的心頭在滴血,目光中的那團火,卻是愈見熾烈!
衆軍不顧生死,奮力殺透重圍,俯衝下山來,又直奔那位文士哥而去!
“快!攔住他們!”眼見這部曹軍,亡命徒一般直殺奔自己跟前來,文士哥急聲喝令道。
未等左右護軍掩護上來,丁衝程瑤已然全力奔襲而至!
長刀重戟左右劈開,緊跟着便是黑老典的奮力一戟!
嘡——
文士哥急揮劍相迎,卻被輕易擊斷!
“拿下!”黃炎一聲斷喝,黑老典俯身彎腰,猛然探出一臂,將那文士哥於馬上橫拽過來,丟在自己的馬背上!
“速退!”又一聲喝令,衆遊騎兵也不糾纏戀戰,且戰且退中,直向堵陽方向奔去!
“……”
文士哥被擒,西涼軍雖是羣龍無首,卻只在片刻慌亂之後,便又轟然追殺而來,想要將自家主帥反手再奪回去!
遊騎兵拼命逃亡,西涼軍拼死追擊!
身後蹄聲漸近,心底寒意漸濃……
正在黃炎心下叫苦不迭,苦於無路可逃之時,陡然聽得側翼炸響一聲暴喝!
“河東徐晃在此!誰敢傷我家先生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