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劇啊,剛剛來電,晚上還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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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諸葛亮這般自信之言,諸葛蓉卻是不信,道:“阿亮哥哥,你這話一點道理都沒有,現下有主公做主,這樁婚事已然定下,這是板鐵釘釘的事,如何能成不了呢。”
諸葛亮微微而笑,道:“小妹呀,你只想着主公做主,中正應下了這婚事,卻忘了這件事並不是只關係到我們這一方呀。”
諸葛蓉怔了一下,隱約聽出了些眉目,但眼下她心思已亂,縱然冰雪聰明也斷難想通,便催促道:“阿亮哥哥,這都火燒眉毛了,你就別再賣關子了。”
諸葛亮這纔不緊不慢的說道:“爲兄出使過東吳,對孫權頗爲了解,此人性情反翻無常,處事之圓滑,手段之陰險,當世無人能及。眼下他畏於合肥方面的危勢,故而才隱忍兵敗之恨,出此聯姻之下策。但若擊退曹操,東線之危解除,則他十有八九會反悔這婚約,就算不反悔,也一定會想方設法的拖延,最後不了了之,所以啊,小妹你根本不用擔心家裡會多一個與你爭風吃醋的人,呵呵。”
諸葛亮一席話令諸葛蓉茅塞頓開,臨了那句話卻又讓她面有羞意,抱怨道:“阿亮哥哥你就別取笑我了。你這分析倒也很道理,只是如今荊州兵敗,孫權弱而主公強,就算他東線之危解除,但其在畏於主公上游之威壓之下,繼續履行這樁婚約也未嘗沒有可能。”
諸葛亮嘆了一聲,道:“小妹,你好歹也是咱諸葛家這人,怎的身爲人婦之後,就變得遲鈍了呢。”
諸葛蓉白了他一眼,道:“阿英姐姐未嫁你之前,不也是才女麼。有什麼辦法哩,我們這女人家一嫁了夫君,整個人只想着操持家務,把丈夫伺候得舒舒服服,哪裡還有閒情去想那費腦筋的事,能不遲鈍麼。”
諸葛亮訕訕而笑,便也不再拐變抹角,遂道:“其實此番主公歸來之後,必然會趁着孫曹東面相爭之機,全力攻取漢中。而漢中到手之後,關中便將面臨我軍巨大的威脅,到那時,曹操必將親率主力大軍入關與我軍對峙,主公必然將兵馬集中於漢中一線,荊州方面不僅要處於守勢,更別說對孫權形成上游的威壓了。而那個時候,孫權不趁我們無暇東顧之時,又在荊州生事就罷了,又豈還會乖乖的把他妹子送來給你夫君呢。”
諸葛亮不愧是一流的戰略家,雖足不出戶,卻能將未來的走勢分析的如此透徹。
諸葛蓉不得不爲他兄長的遠見而折服,但卻又擔憂道:“話雖如此,可世事變幻莫測,將來之事,未必真能一直按着阿亮哥哥你預判的方向走下去呀。”
諸葛亮羽扇又是一番輕搖,意味深長的說道:“所以說啊,既然未來難以預料,小妹你又何必爲還沒發生之事而煩擾呢。其實無論將來怎樣,你眼下最重要的事,便是要的把你那夫君的心牢牢拴住纔對。話又說回來,你二人成婚也這麼久了,怎的還無半點動靜,你要抓緊時間呀。”
諸葛蓉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茫然道:“抓緊時間做什麼啊,什麼沒有半點動靜?”
“還能有什麼啊,小妹啊,其實你的未來不在這裡,而是在這裡呀。”諸葛亮先是用羽扇點了點她的頭,接着又指了指她的肚子。
諸葛蓉恍惚大悟,臉上頓時一紅,笑嗔道:“阿亮哥哥,你真是好沒正經啊。把扇子給我,這大冬天的這麼冷,你還扇什麼扇,別裝風流瀟灑了。”
他兄妹二人正擡扛之時,黃月英卻從後堂而入,笑着說道:“你們兄妹說什麼呢?怎的這般熱鬧。”
諸葛蓉一見黃月英進來,馬上上前去將她扶住,道:“嫂嫂呀,你怎麼不帶着侍女就一個人亂走,你現下可是有孕在身的人,若是有什麼閃失可該如何是好。”
“咳咳——”黃月英咳了幾聲,顯得有些氣力不佳,淡淡笑道:“我才懷了不到三個月,能有什麼閃失呢,不礙事的。”
諸葛蓉小心翼翼的扶她坐下,正色道:“那位張仲景大夫不是說了麼,嫂嫂你天生體弱,若是一不小心肚子的孩子就可能沒了,你可千萬千萬不能大意呀。”
諸葛蓉囑咐過黃月英,又轉而向諸葛亮道:“還有啊阿亮哥哥,你別整天都把心思放在政事上,也該多抽些時間照顧一下嫂嫂,你忘了上一次嫂肚裡的小侄兒怎麼沒了的麼,若是這次再有些閃失,我看你到時怎麼後悔。”
諸葛亮就鬱悶了,本來剛纔是他在上課,可這一轉眼的功夫,反倒被妹妹孝訓起來,於是他趕緊換上一副正經的表情,鄭重其事道:“好好好,小妹之命,爲兄怎敢不從。”
“這纔像話,嫂嫂呀,先別理阿亮哥哥,我們說些貼心的話……”
七天之後,劉備兵歸成都。
諸葛亮、法正等率成都文武,親出城外三十里迎接劉備的凱旋歸來。
當天劉備便下令大賞文武有功之臣,不但是關羽等荊州文武,以及方紹、黃忠等東征的益州兵,就連鎮守成都的諸葛亮等人,也皆有賞賜,一時間,兩州又是一片歡騰鼓舞。
同時,劉備便在州府中大設宴席,與衆文武共慶此次荊州之勝,而當天的宴席上,最爲耀眼的明星自然就是方紹了,除了神威炮助關羽破東吳水軍之外,收龐羲的借刀殺人之策,對曹操出兵合肥的準確預判,雖然並非全是方紹的功勞,但他所起到的作用卻是有目共睹的。
當然,方紹面對巨大的榮耀,依舊是一派謙遜,將所有的功勞都推給了旁人。而他越是表現得謙虛,旁人就越是欣賞他。
大宴直至深夜才盡,方紹也是喝得七分醉,三分醒,暈暈乎乎的在阿山的攙扶下才回到府中。
“怎的喝得這麼多?”諸葛蓉熬到深夜纔等到丈夫回來,分別數月,此刻一見自是萬分歡喜,而見他一身醉熏熏的,不禁又秀眉微皺。
阿山忙替他解釋道:“先生這一次去荊州立了大功,主公和軍師他們高興得很,一個個都要敬先生酒,先生一高興,就多喝了幾杯。”
諸葛蓉聽聞丈夫立了大功,也覺顏面生光,當下也沒了怨言,道:“趕緊把先生扶回進房中吧,還有,再叫人去弄點醒酒湯來。”
於是,諸葛蓉和下人們一陣忙碌,忙乎了半個時辰,方紹才穿着乾淨的衣服躺在了榻上,幾碗醒酒湯下肚,醉意稍稍有減。
方紹清醒過來時,便將諸葛蓉一把摟入了懷裡,笑眯眯道:“夫人,我去了這麼久,夫人可曾有想我麼?”
諸葛蓉淺淺而笑,道:“我纔沒想你,我只是怕你吃不好,怕你睡不好,怕你受了傷,怕你把這家忘了,一去便再也不回來了。”
“還說沒想你夫人這樣聰明賢慧加美貌的嬌妻,我方紹怎會捨得不回來呢。”方紹忍不住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諸葛蓉臉畔生暈,心中喜歡得緊,嘴上卻道:“你一回家就沒正經,早知道就不給你醒酒,讓你直接睡了纔好。”
諸葛蓉一言一語中,盡是濃濃的情意,方紹聽得感動,忽然間卻又想起了荊州定的那樁婚事,心裡邊便微有些忐忑,想着應該怎麼把這件事跟諸葛蓉開口。
其實他也是喝得有點糊塗了,要不然清醒之時,他當然猜測得出,憑諸葛蓉的關係,荊州之事她自然是早有耳聞的。
於是,他思來想去,喃喃道:“夫人啊,那個,這個啊,我其實還有件事想跟你講。”
方紹正不知怎麼開口時,諸葛蓉卻平靜的說道:“夫君,你莫不是想說你與孫小姐訂下婚約這件事。”
方紹心中一震,大半的酒意一下子就沒了,怔了片刻,方纔故作無奈的道:“原來夫人早就知道了,其實這件事真是說來話長,我想都沒想過,可是主公以兩家和好的大局來壓我,我是實在沒辦推脫,夫人,還望你能理解爲夫的難處纔是。”
原以爲就算自己編了這麼個理由,諸葛蓉也要惱火上一陣子纔算罷休,但是,諸葛蓉的表情卻出乎他意料的平靜,非但沒有抱怨,而且還心平氣和的笑道:“我當然知道夫君你也是身不由己,畢竟先生你是主公麾下重臣,爲國之大事而犧牲一點也是盡人臣之忠。夫君大可放心的將那孫小姐迎進門便是,我一定會好好的與她相處,讓夫君沒有後顧之憂,心無旁騖的爲主公辦事。”
諸葛蓉這一番大度識禮之詞,直令方紹驚喜萬分,原以來將要經歷一番“腥風血雨”,沒想到她卻能賢慧至此,非但沒有半分怨言,而且還主動表示要與孫尚香和睦相處。
方紹驚訝的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諸葛蓉便是笑道:“夫君,你發什麼呆啊,對了,不知你什麼時候迎娶那孫小姐,我也好提前安排下人準備一下。”
方紹這才從驚異中緩過勁來,卻將諸葛蓉面容捧起,在她額上深情一吻,感慨道:“得妻如此,我方紹更有何求啊。”說着將她緊緊擁入懷中。
諸葛蓉的臉枕在方紹的肩上,嘴角微微一揚,眼眸之中閃過幾分小小的得意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