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卑大營,此時已經是一片肅殺的氣氛,檀石槐端坐在大虎皮包裹住的椅子上,聽着屬下進行的彙報,臉色逐漸陰沉下來。
“左賢王也是個飯桶,他是被殺了,要是敢回來,我就把他的腦袋剁了當球踢。”檀石槐惱怒地說道。
旁邊的幾人嚇得連忙跪了下來,檀石槐猶不解氣,他盯着幾個逃回來的士兵,一把抽出身後的長刀,手起刀落,鮮血就濺了營帳一地。
“單于饒命啊,我等都是奉命行事,此次兵敗都是漢軍太過狡猾,我們也是被逼無奈才撤退的,否則恐怕已經覆沒在敵陣中了。”旁邊的士兵連忙趴在地上求饒道。
周圍的人早就嚇傻了,檀石槐雖然平日裡做事暴躁,對於下屬也是動輒打罵,但是對士兵那是愛護有加,這一次驟然出手,也是讓他們對單于的恐懼更加深了一層。
聞訊趕來的右賢王驚訝地看着營帳中的一片狼藉,語氣輕蔑地說道:“又是誰惹得我們的大單于不高興了,你們愣着幹嘛,還不打掃乾淨。”
旁邊的奴僕聞言一驚,連忙開始收拾起來。
見到右賢王過來,檀石槐臉色更加冰冷,他對右賢王說道:“你出來幹什麼,誰允許你隨意出入我的營帳?你的錯誤你認請了沒有?”
“喲,您不要這麼激動嘛,來,先坐下來,我跟您好好說說。”右賢王一改懼怕檀石槐的態度,反而陰陽怪氣起來。
“你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檀石槐不解地看着他,“是不是左賢王死了,你覺得自己有機會替代他的位置?”
“左賢王的指揮比我高了不知道多少,我哪敢接替他呀。”右賢王給檀石槐倒了杯酒,檀石槐不疑有他,一飲而盡。
“你今日倒是很謙虛,要是以前你也這麼識相,也不會混到如今這個地步。”檀石槐點了點頭,雖然覺得右賢王今天有些奇怪,還是聽他說下去。
“我覺得我們鮮卑此次失利,最大的原因在於權力過於分散,左賢王雖然厲害,但是他只有一個人,如何能應付兩支漢軍的夾擊,他不是敗在了敵人手中,他是被自己人給陷害了。”
“你說什麼!”檀石槐聞言勃然大怒,這幾乎就是指桑罵槐地諷刺自己。
“單于,你也老了,這個汗位你不可能一直做下去,如果他們覺得和連有能力繼承你的位子,就不會來找我了。”右賢王淡淡地迴應道,絲毫不懼檀石槐要吃人一般的眼神。
“你什麼意思?”
“今日我們決定讓你交出汗位,你意下如何?”右賢王擡起了一直低垂的頭,眼神裡滿是殺意。
“你要叛亂?”檀石槐盯着他,一手已經抓向了自己的長刀。
“你別動!”右賢王喊了一聲,吹了個口哨,營帳裡推進來一個男子,正是檀石槐的兒子和連。
“父親!”和連被一腳踹倒在地,慘叫着喊檀石槐。
“你想怎麼樣?”檀石槐咬着牙問他。
“我剛纔已經說過了,你在全軍面前承認交出汗位,退位讓賢,我可以饒你兒子一條性命。”右賢王嘴角微微勾起,淡然地說道,手裡還把玩着一柄鑲着金邊的匕首。
“如果我不答應呢?”檀石槐不甘心地問道。
“那你們父子今天都要死在這裡。”
“哼,想要動我們,你可要想清楚了。”檀石槐冷笑道。
營帳又一次衝進來一夥人,這是綁着右賢王一家老小的親衛闖了進來。
“兒子!”右賢王高叫道,聲音裡充滿了絕望,他千算萬算卻沒有算到自己的家眷也會遭到威脅。
“怎麼會,我的家眷不是在雲中嗎?”他不敢置信地望着檀石槐。
“哼,跟你合作的族內長老早就把你出賣了,你還傻傻地給他們賣命,真是可悲。”檀石槐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說道。
右賢王方寸大亂,雙膝一軟,跪在了地上。
“你這就認輸啦?”檀石槐坐回大躺椅上,面無表情地問道。
“我承認我輸了,那些牆頭草的傢伙,遲早有一天也會出賣你。”右賢王雙手撐在地面上,頭顱重重地磕在地上。
“我知道你不會放過我,但是希望你能放過我的家人,他們跟這件事一點關係也沒有,我會讓他們遠走漠北,不會再回來。”右賢王又說道。
“說完了嗎?”檀石槐問。
“說完了。”
“好,我答應你,你把你的同夥都供出來,我饒你兒子一命。”檀石槐說道。
“你附耳過來。”右賢王擡起頭,眼中已經沒有了初時的猙獰,他的神色慘然,如同鬥敗的公雞。
檀石槐走了過來,將側臉貼近右賢王,右賢王一把撐起身子,將頭重重撞向檀石槐。
原本右賢王就想着魚死網破,只要把檀石槐殺死,自己能夠重新掌握局面的主動。
哪知檀石槐反應迅速地避過了他的偷襲,一腳將他踹翻在地。
“好你個右賢王,你想死還要拖着一家老小,我成全你。”檀石槐從身邊的武器架上將長刀抽了出來。
刀光一閃,右賢王的頭顱就拋飛在了半空中。
“帶下去,一起處理了。”他低沉着嗓音說道。
對於這種爭權奪利,他早就習以爲常了,在他還不是大汗的時候,族裡的內鬥更爲嚴重,他之所以能當上大汗,也是踩着數不清的屍體上位的,右賢王這點伎倆在他看來就行兒戲。
他早就掌握了右賢王聯絡的幾個長老會成員,他們都被檀石槐控制起來,就等着右賢王上鉤。
“大汗,右賢王所部反了。”此時帳外才響起來幾個鮮卑將領的聲音。
“知道了,他已經被我當場誅殺,全軍不要慌亂,先去把他的營地清掃乾淨。”檀石槐提着還流着鮮血的大刀,帶着親衛衝向了右賢王的部隊。
此時被團團圍住的右賢王親信已經丟了武器,雙手舉起,瑟瑟發抖地站在人羣中。
“降者不殺,違逆者死。”檀石槐淡淡地說了一句,親衛將這些叛軍捆了起來,等候檀石槐的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