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現在是在戰時,而且被張機漸漸安撫的傷寒還並沒有消逝在人們的記憶中,不過此時的巴邱城中,卻也有些歡喜的氣氛,寒冬漸去,自然春天也就不遠了。
就在這歡喜的氛圍中,時間悄無聲息的來到了建安十二年。巴邱城中人口不少,還駐有大軍,劉備卻也吩咐手下們儘量的讓軍士不得擾民,於過年時,讓大家儘可能的將這個年過好,還讓軍需官好好的犒賞了一番那些大難不死的患病者。而且就在過年後不久,從襄陽處卻也傳來了一個好消息,道是甘夫人喜得貴子,請劉備賜名。初聞此言時,劉備卻是一怔,想他戎馬半生,東走西顧,卻是到如今方有了這點基業,更是年過不惑,近乎知天命之時,纔有了這麼一點骨血,這對他來說,何止是高興,當真該是欣喜若狂方好。較之與他的兩個兄弟,關羽自是早就有了關平,且如今關平亦可爲他臂助,而三弟張飛此時早已是兒女雙全之人,雖然每每看着兩位弟弟的孩子,他自也高興,可是高興之餘,內心的遺憾豈可言表。
如今,他也是有了兒子了!
看着這位原本一副喜怒不形於色的主公,現在整天都是一臉的微笑,手下們自然也是高興,且也安心了許多,這也就是所謂的後繼有人了,自然作爲劉備的手下,做事情卻也是心中有底了。
諸葛瑾抵達巴邱時,感受到的自然也是這種雙喜臨門的情景,此時的巴邱城似乎並不是處於戰事,對於之前所經歷那場疫病,似乎就沒有在這裡發生過,對比與臨出發時,己方大營中的氣氛,諸葛瑾卻是心內有些氣短。不過,在得知劉備得子時,他卻是連忙讓手下快馬回報孫權,讓江東遣人來賀,而他則是又緊急的添夠了些禮物加在了臨來的禮單中。
對於江東孫權遣諸葛瑾爲使來訪,劉備卻是沒有想到。不過,眼下既然對方來了,他卻是不能置之不理,兩國交戰,不斬來使嘛!
議事廳中,劉備卻是聚衆商量對策。此時統領水軍的甘寧,陸遜兩人也因近來江東水師的退隱,讓荊州水師也稍作休整,兩人也是來到了巴邱城中。
“軍師,以你看,此番來使,江東孫權處,會有何說辭?”劉備自是隨身帶着徐庶,襄陽的事務自然是交由諸葛亮打理。
徐庶言道,“自去歲以來,孫權雖是來勢洶洶,三路大軍齊出,然僅有太史慈那一路算是正常,大軍進發,圍攻攸縣,而北面,水軍先前也算是所向披靡,”說道這裡的徐庶,卻是稍微的一頓,“不過卻是一副虎頭蛇尾的樣子,至於孫權所親率的三萬大軍,卻是未曾與我軍交戰,行軍至離我巴邱城僅三十里處,便停軍不前,縱觀敵我兩軍實力,其軍力遠勝於我,卻不交戰,自然是敵軍有變。”
傷寒蔓延之時,劉備卻是下令要固守巴邱,爲了體恤手下,卻是連斥候也少有派出,消息往來自然是多靠了飛鴿傳書。
“如今,曹操尚在北伐烏桓,未曾見有徐州曹軍南下的消息!”鄧瀚卻是言道。
“稟主公,末將曾俘獲了幾名江東的水軍士卒,卻是從他們那裡隱約聽聞,道是他們的水軍都督周瑜他突然患病了!”卻是甘寧起身說道。
“既如此,當是江東軍也是遭此疫病,或是其軍內已是疫病蔓延,又無法抵抗,至此愁困之境,不得不低頭,也未可知!”徐庶斷言道。
“若誠如軍師所言,豈非江東軍已然喪失了戰力,若是如此,我軍當急發。眼下我軍卻是身體安健,又蓄力已久,正是兵精糧足,得此良機,定能一擊必勝,將江東孫權消滅於荊州境內!”卻是黃祖起身,意氣風發。
“黃將軍,莫急!方纔所言,不過是在下猜測之言,究竟情勢如何,現在卻是還無法確定,主公作何區處,卻還得見過那江東來使纔好,畢竟來人是諸葛瑾啊!不過,若是他待會,言辭誇張,口氣逼人,其軍勢必已然大爲不便,若是言談安穩,只是懇切爲使,主公還請三思!”徐庶道。
至此,卻是劉備開口道,“諸位之意,備已明瞭!就先把諸葛瑾請上來吧!”言罷,自有左右去傳喚。
不過,一旁的鄧瀚卻是有些期待,想他師兄諸葛亮是那般容貌俊偉,面如冠玉,而作爲他的同胞長兄,又爲何會被記載爲面長如驢的!
來人很快的便來到了議事廳中,謙謙君子樣,一身青衣步履,頦下長鬚一捋,體貌也非常人可比,雖臉面長得卻是一副長壽相,稍顯過長,不過觀之,倒也顯得來人整個的清瘦,配之一雙細眉清目,也有幾分神采。
那人步入中堂,卻是鄭重一禮,然後開口道,“江東孫破虜將軍麾下中司馬諸葛瑾拜見,左將軍豫州牧劉皇叔!”
劉備自是頷首示意,輕起身,伸手虛扶,卻是向身旁的徐庶問道,“莫非是諸葛軍師的兄長,諸葛子瑜先生!”見徐庶微笑點頭,劉備卻是連忙走下來,開口道,“先生多禮,卻是劉備有些怠慢了,還望先生見諒!既然是先生到此,有諸葛軍師在,卻是自己人了!”
“皇叔客氣了,在下此來卻是受孫將軍之託,先謹代表我家主公賀喜皇叔喜得貴子啊!”諸葛瑾卻是一副正色道,並將隨身攜帶的禮單奉上,劉備卻是謝過後,將禮單隨手交給了一旁的徐庶。
“既如此,不知子瑜此來何意,原本我還想着過兩天親身去拜訪一下孫將軍,不想子瑜卻是來了!”劉備道。
聽了劉備的話,諸葛瑾卻是臉色不變,“不敢勞動皇叔大駕,我主卻是年幼,怎敢讓長者辛苦!想當年皇叔與我家先主公孫文臺將軍共赴國難,驅除國賊董卓,自是志同道合,不想文臺公中道而卒,徒留下幼兒於亂世中掙扎,有賴皇天不負忠臣,幾經波折卻是纔有了我家主公今日的局面。”
“然國家卻是多難,先有董卓亂政,今又有曹賊挾制天子,皇叔爲我大漢忠誠義士,自當以除賊扶漢爲己任,我主雖年輕識淺,卻也有爲國除賊之心。雖力有未逮,然爲國守牧一方,安一方黎民卻是當仁不讓,前番卻是聽聞荊州有讒佞之臣,與曹賊勾結,動亂荊州,我主爲平此動亂,不得不起兵耳!”
“子瑜此言差矣!”卻是徐庶此時插話道,“荊州動亂,自是有荊州人處置,景升公雖已去,讓荊州卻非無人,大公子自在!江東孫將軍此番起兵,難道不是爲了謀奪荊州之地而來麼!”
“元直之言,頗多偏差,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江東軍士也是大漢之民,荊州動亂,我軍至此,也只是爲了一旦荊州力有未逮,好借諸位一臂之力,元直怎麼污我君臣一片誠心!況且,先主公忠臣之名,天下聞名,身爲人子,如今我家主公豈會背了孫氏忠臣之名,做那狂妄悖理之事!”諸葛瑾自是侃侃而言。
“諸葛先生言之倒也成理,不過先時,江東軍無故欺我江夏,今有佔據,不知這該如何,莫非江東軍能夠將之歸還江夏於荊州?”黃祖卻是有些坐不住,對於孫權讓他失了江夏耿耿於懷。
“黃將軍,這天下自是大漢的天下,如今聖上有詔,已然令程普領了江夏太守,我等自當謹遵聖命!”
諸葛瑾說完,鄧瀚卻是微微一笑,暗忖道:“諸葛家果然都不是一般人,真是聰明的緊,他只說了江夏之事,對於長沙卻是不提,江夏已然被江東軍佔領,卻是落入袋中了,自然是別想輕易拿走了,至於長沙,雖是也有聖命,但到此時自當變通而言,我們還不能提,若是提起,他倒是可以說,既然聖上已經有命孫權爲太守,那就請諸位讓一讓吧!”
“呵呵,諸位卻是不用爭辯,子瑜遠來是客,我們卻是要以禮相待的!還是讓子瑜先坐下再說吧!”劉備卻是打圓場道。
“謝過皇叔!”諸葛瑾客氣道。
“諸葛先生從江東來,然親眷多在荊襄,在下不才今雖已家居江陵,於江東卻還有些故交,不知江東如今風物如何啊?”卻是陸遜開口道。
“想必這位便是廬江陸遜,陸伯言,閣下在江東時,鄙人卻是無緣得見,不過能在皇叔帳下相識,卻也算有緣,你我雖各自離鄉背井,但都是爲國效力,自是地不分南北,只要能夠奉天子以忠,效朝廷以能,展胸中才華,安一方百姓,自當無愧矣!”
“說的好,子瑜之言深得我心!然而,眼下你我還是分屬兩方,不知此次前來,子瑜究竟所謂何來?”徐庶卻是直言道。
“我主遣我來此,卻是想向皇叔請教一番,我主有意上奏朝廷,表張飛張將軍爲長沙太守,不知皇叔以爲如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