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和牛輔同一時間涌起震驚之色,他們都是用刀的大行家,自然曉得這種境界,最能發揮刀法的精妙之處。韓當現出了嚴峻的神色,他深明伏羲刀法重守不重攻之理,欺諸葛亮年輕氣躁,鐵了心,決定了不作主攻。假如不是諸葛亮顯現出那麼恐怖的氣勢,他一定不會這般忍手謙讓。
諸葛亮眼神落到對手的青釭上。在燈火下,猶如暴長磷光的刀體散發着一種無可名狀的璀璨光芒,纖塵不染,可見極爲鋒利。心裡面不由詭異起來,伏羲刀法以拙爲巧,這種鋒快的長刀,不是與伏羲刀法的精神相違背嗎?除非韓當別有密招,要不然這種刀絕發揮不出伏羲刀法的精妙之處。想到此處,心裡面已有計較,提起伏羲刀,一步一步,緩慢有力的向韓當迫去。韓當雙目射出陰鷙厲芒,緊盯着諸葛亮雙肩。
大堂一根針掉到地下也聽得到,只剩下諸葛亮似與天地萬象相合無間充溢着節奏感的足音。大家涌起一種詭異的感覺,就似眼前的所有都在諸葛亮的操控中,萬物都要向他俯伏叩首,那知這恰好是伏羲三大殺手鐗的精神。
諸葛亮想起薊縣司馬徽的觀天台漫天星辰的誘人美景,心裡面牽起萬象豪情,一聲裂帛般的大喝,使出三大殺手鐗見龍在田的招式,伏羲刀似縮似吐,倏忽間循着一道玄奧無匹,含着物理深義的徑路,直擊韓當臉門。以韓當那麼沉狠的人,也吃了一驚,只感到對手刀勢若長江大河,滔滔不絕,假若自己只採伏羲刀法的守式,立馬會陷於捱打之局,更駭人的是對手的刀勢朦朧剋制着伏羲刀法,偏又是伏羲刀法中不能猜疑的招數,百般不願意下,青釭化作點點寒芒,以攻對攻。
諸葛亮恰好是要迫他施出壓箱底的本領,這時見得逞,驀接着退,使出龍潛深淵其中的“回馬式”。韓當大爲高興,還以爲對手優越的刀法只是靈光一現,隨即又落回伏羲刀法的老套裡。他這套刀法乃出於自創,名爲“武侯刀法”,專門用來應對伏羲道場內的對手,因此對解決諸葛亮果真是自信滿滿,此時何曾情願浪費那麼良機,忙搶前狂攻,早忘了方纔擬好以守爲主的對策。諸葛亮腦際心如止水,見對手刀芒暴張,然而目標卻是自己的右肩,那也是他特意現出來的紕漏。
龍潛深淵乃伏羲三大殺着的首式,內中包含了一百二十勢,每勢都有一個紕漏,而這些紕漏都是精心部署的圈套,引對手入彀,這恰好是龍潛深淵的精義。這時見韓當上鉤,仰天大笑,閃電移前,韓當立即刺空。諸葛亮略一沉腰,伏羲刀電疾迴旋,正正重砍在對手刀上。
他曉得韓當刀法高超,功力老練,一定不會輸於自己,即使是自己有三大殺手鐗傍身,始終是剛剛學曉,未夠純熟,因此不求傷敵,然而卻把握了時機,以比對手長刀至少重上三、四倍的伏羲刀,又憑着自己過人的臂力,硬是迫對手比拚內勁。韓當立馬陰溝裡翻船,右手發軟,青釭差不多甩手落地。諸葛亮也面如死灰,原來韓當在平常人看起來精瘦如鐵,然而臂力卻十分駭人,那反震的力氣,也使他右手一陣麻痹。
韓當悶哼一聲,往側移開,使出伏羲刀法的守勢,門戶森嚴至潑水難進。旁觀諸人看得吃驚不已的時候,諸葛亮刀交左手,由一個徹底意沒想到的角度,伏羲刀似燕子翔空般彎向外檔,再回擊而來,掃往韓當右肩處。韓當何曾料到對手左手使刀同樣高明,右手血氣又未康復,不得已再退一步,變成面向對手,青釭使出巧勁,往伏羲刀斜挑而出,打算化去對手重逾千鈞的橫掃。
諸葛亮大笑道:“你中招了!”伏羲刀一絞,已與對手寶刃纏在一起。人影乍合倏分。在大家面前看起來兩人毫無損傷,然而人人都瞧出韓當陰溝裡翻船,臉色蒼白無比。諸葛亮“嚓嚓嚓”一連上前三步,往韓當迫去。韓當咬着牙根,相應後退。又同一時間齊往左移,似假如有根無形的線,將兩人牽着。
韓當不愧長年苦行的人,神色很快回歸常態,就像沒有受傷那樣。原來韓當方纔被諸葛亮起腳掃中小腿側,假如不是他馬步沉穩,又馬上側移化力,早仆倒地上,然而依然隱隱作痛,曉得不應該久戰低叫一聲,青釭疾如流星似地往對手擊去。諸葛亮鬥志如虹,數着韓當的呼吸和步調,當對手出招前,早由對手轉急的呼吸和步伐輕微的變法察覺優勢,覷準底細,使出三大殺手鐗最高明的“亢龍有悔”,將自己投進死地,全憑稍佔優勢的優勢,和對手比賽本能和第六感的迴應。
一聲慘呼,韓當長刀墮地,趔趄撲跌,臉色若死人,左手蒙着右肩,鮮血由指隙泉涌而出。這一刀固然不致命,然而韓當短期內將難有再戰的力氣,右手會不會給廢掉,依然在不曉得之數呢。隨即有人搶出,要摻扶這目空一切的人。
韓當站直身體,喝開撲來的人,瞅着諸葛亮道:“你怎麼會要網開一面?”諸葛亮回刀到身後革囊裡,泰然自若地道:“伏兄固然因你而死,然而始終是你伏羲道場本身的糾纏,與我諸葛亮無干,怎麼會要分出生死?”
韓當沉聲道:“方纔你使的是什麼刀法?”諸葛亮平靜答道:“是本人自創的刀法,舵主感覺還不錯嗎?”韓當眼中射出深刻的敵意,喝了一聲“好”,頭也不回,朝正門走去,連刀也不要了。
韓當黯然敗走後,諸葛亮借勢作別。
李楚原高興地送他一程,着貼身隨員讓了三匹馬出來,予關羽等三人,諸葛亮被他邀到車輿上去。
車隊慢慢地開下喬家山莊。
李楚原盤算一會兒,嘆息道:“我們這一趟是退無可退,兵行險招,借貂蟬的事與董卓作最後的抗衡。”接着伸手搭上他的肩頭,語重心長地道:“我和丞相一直留心着你,孔明你是我大漢這數代人裡難得的人材,而且還是那麼年輕。”再仰天長嘆道:“假設這一趟皇上依然要維護董卓,孔明馬上離開大漢,到別處闖天下,不要像我們般瞎守着這徹底沒有盼望的國家。”
諸葛亮詫異地道:“我們獲得了鬼谷寶鑑,怎麼會大將軍依然那麼悲觀,我看大漢的人丁正興旺起來,一旦再多幾個年頭,就能恢康復氣!!”
李楚原打斷他道:“孔明你對國事認識尚淺,即使是沒有黃巾之亂的大傷元氣,我們也有先天的缺陷。那就是不斷寇邊的突厥,使我們爲了收拾他們,國力長期損耗。因此各地諸侯中,惟我大董卓的人丁最是單薄,固然是名將輩出,然而建國後一向只有守成的份兒,沒有擴張的能力。”
諸葛亮打從深心裡面喜歡這與長孫無極齊名的蓋世名將,按耐不住道:“大將軍既看清楚這點,怎麼會也戀棧京都不去呢?”
李楚原望往車窗外,眼中射出悲天憫人的神色,輕輕倒吸一口氣道:“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我長期警衛北疆,與突厥作戰,與邊塞的住民建立了深厚的感情,若我棄他們而去,兇殘狠毒的突厥人還有誰能抵擋,我怎忍心讓他們任人屠戮呢。唉!”
言下既無奈,又不勝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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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葛亮心裡面感動,斬釘截鐵道:“大將軍能不能將上書皇上一事,推遲一兩天。”
李楚原雙目精光一閃,瞅着他道:“你似乎有點把握,究竟是怎麼妙着?”
諸葛亮對他是打心底生出欽佩之情,毫不遮掩將董卓可能是東吳人派來顛覆的間諜一事交待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