啓子慕要做的事情有兩件,一是解除彌汀越體內的千目蓮華香冰凍之苦,二是讓望月冥草恢復生機。
對我們來說,要幫彌汀越吸走體內的千目蓮華香,據說只能在做某種事的時候,而且還必須我來做才行,別人都不行。而恢復望月冥草,除非將迦蘭獻祭給這塊冰原,否則的話,就只能讓我懷上彌汀越的孩子,在懷孕的時候將心血滴在冰原上。往後的每一代祭司,都要將自己懷孕時或者妻子懷孕時的血滴在冰原上。兩種都是極其沉重的代價,啓子慕說他可以做到不讓我們三人犧牲,還放出了大話,害得我名聲受損,我倒是要看看,他要怎麼做!
只見啓子慕站在冰原上,手中將他的素箴劍召了出來。我原來還以爲素箴劍是他自己從哪找來的,沒想到竟然是從離光瑤那裡繼承來的,而且素箴劍跟離光瑤的千目劍是對劍。鬱悶。
啓子慕讓素箴劍的劍尖凝出一道劍氣,然後動作迅速地在冰原上畫了個陣法。那陣法我沒見過,不知道什麼作用。
“迦蘭。”啓子慕叫道,“站到陣法中心來。”
我心頭一驚:“等等!你不是說……”
“不會讓她重傷的。”啓子慕淡淡道,“我答應你的事情,什麼時候食言過?”
怎麼沒有?當年在蓮華門,你跟我說三天就回來,害我被蓮華門三長老關起來的時候,還眼巴巴地期盼着。哼,等你回來,我骨頭都化成水了!要不是有烏先生在,現在還有個徒弟能跟你吵架?
“窈窕,沒事的。”迦蘭完全不知道冰原其實要的祭品是她的魂魄,拍拍我的手臂就走了過去,站在了啓子慕指定的位置。
我明顯地感覺到,彌汀越的呼吸都屏住了,身體不住地顫抖。
唉……他是真的很愛迦蘭,只是不敢說而已。我效仿迦蘭拍了拍他的手臂,說道:“阿越,相信啓子慕。雖然他個性很壞,爲人又輕佻,但六界戰神跟蓮華上仙這兩塊招牌還是挺值錢的,他不敢砸了。”
“窈窈。”啓子慕一邊在迦蘭身邊凌空用劍氣畫了個立體陣法,一邊無奈地說:“說前面那句就好了,後邊的我就當做沒聽見。”
你沒聽見就是沒說過嗎?就像你以爲替身就是真的離光瑤一樣。
我的舉動讓彌汀越很震驚,他低聲問道:“謝姐姐,你……你都知道了?”
“嗯。”我點頭,又拍了拍他的手臂:“兩害相權取其輕,阿越,你沒有做錯,換做是我,我也會這麼做的。”
“謝謝你,謝姐姐。”彌汀越低聲說,“是我對不起你,真的對不起,無論如何,都是我太自私。”
我微笑道:“迦蘭也是我的好姐妹啊,我對她的感情雖然跟你的性質不同,但一樣深厚。”
這話裡別有含義,彌汀越是一族之主,不可能聽不出來。我說我跟迦蘭是姐妹,他對迦蘭的感情跟我的性質不同,就是暗示他對迦蘭不是姐弟之親情,而是男女之間的愛情。彌汀越聽得明白,卻還是毫不猶豫地點頭了:“嗯,或許我對她的感情,更深厚一點。她……比我的性命正重要。”
話說到這裡已經很明白了,心結解開,一切都清楚了,我們都不再說話,而是轉頭看着啓子慕的動作。
啓子慕已經用劍氣在迦
蘭身邊結了一個光罩一樣的陣法,將她整個牢牢地包裹起來。隨後,啓子慕將外圍的陣法啓動,無數帶着奇異符號的光芒在冰原上升起。啓子慕將素箴劍拄在冰面上,一手扶着劍柄,另一手豎起中指跟食指立在眉間,沉喝道:“匯天之氣,凝地之英,萬物皆化,所聚成靈!”
隨着他的沉喝,一股冰冷但又帶着植物意味的氣息逐漸在冰原上浮了起來。那氣息由淡到濃,漸漸地附着在啓子慕陣法的花紋上。那氣息很是厲害,竟然將符咒的花紋凍住了,原本緩緩轉動的符咒花紋慢慢地凝結住了,又變成了冰霜。那冰霜越來越多,最後竟然凝成了一棵植物的樣子。
那植物原本只是一顆幼苗,只有兩個葉片。啓子慕開始默唸法咒,冰晶越結越快,植物也開抽抽芽張葉,越長越高。沒多久,一棵完整的植物就長了出來,慢慢地從頂端抽出了四片奇怪的葉子。一片有如細長的針,一枚像上弦月,一枚像滿月,最後一枚像下弦月。
那是……我吃了一驚,低聲道:“望月冥草!”
在場的四個人裡,只有我真正見過望月冥草,啓子慕可能都是聽說,迦蘭甚至連聽都沒聽過,只知道我把這草給燒了。
“我們窈窈真是聰明。”啓子慕唸完了一段法咒,中途停頓居然還誇了我一句。
我真想翻個白眼,如果我不是瞎子的話,白眼肯定翻得眼珠子都快沒了。“啓子慕,你搞清楚,我是你的徒弟,不是你女兒,不要用這種語氣說話好嗎?”
“嗯,你可不能是我女兒,否則的話,我們豈不是**了?”啓子慕繼續說,“你還是給我生個女兒吧,對了,阿南一定很期待有弟弟妹妹。”
“很期待啊!”迦蘭呆在陣法裡簡直無聊透了,聞言立刻插嘴道:“剛剛他知道窈窕拋下他跟上仙你睡的時候,他還生氣來着。不過我一跟他說你跟窈窕昨晚給他變弟弟妹妹,他就原諒你們倆了。”
“嗯,好孩子!”啓子慕讚揚道,“真不愧是我兒子。”
我冷冷地接口道:“啓子慕,那不是你的骨肉,別叫得那麼親熱,當心他真的爹忽然出現將你揍一頓。”
這世上還能將他揍一頓的人着實不多,所以啓子慕也就非常得意地笑了一聲,不再說話。他放開素箴劍,雙手在身前結了個印,又開始念不知名的法咒。
隨着他的唸咒,冰霜凝成的望月冥草頂端忽然慢慢地結出一朵果實。因爲這望月冥草是靈氣凝結的冰霜結成的,所以我可以看得到。我的實現裡,望月冥草的頂端緩緩結出一顆火紅的果實。果實的外殼似乎是冰霜,給我很堅硬的感覺。而果實中間的紅色,卻給我一種跳躍的火焰一樣的感覺。
我剛這麼想完,啓子慕就毫無預兆地說:“迦蘭,伸手出來。”
迦蘭對他言聽計從,立刻就伸出手來。啓子慕看也不看,抓起素箴劍就是一劃。
“師姐!”彌汀越立刻驚叫起來,二話不說就往裡頭衝。我趕緊抓住他,制止道:“阿越,相信啓子慕!”
彌汀越才冷靜下來。
這時候,迦蘭流出手腕的血卻沒有落下,而是飛到了半空中,被啓子慕結成了另一個法咒圖案。
“差不多了。”啓子慕對迦蘭說,“將手腕包紮好,呆在陣
法裡,陣法不碎,不許出來。”
迦蘭動作麻利地將自己的衣袖撕了包紮傷口,應道:“是!”
啓子慕將迦蘭的血凝成的圖形放在望月冥草的果實上,登時那棵冰霜凝成的望月冥草就起來反應,好像活過來了一樣扭動起來,枝枝葉葉都張牙舞爪的,發出沉沉的聲音:“啊……仇人……滅族仇人的鮮血……殺了他……殺了他!”
然後所有的葉片就像觸手一樣向迦蘭飛去,每一根的末端都像劍一樣尖銳!
“叮叮叮……”枝條撞在迦蘭周圍的陣法上,碎成了片掉落。
“可恨……可恨吶!”望月冥草喃喃,滿是恨意。“鮮血……仇人的鮮血……”
“夠了。”啓子慕淡淡地喝道,“簫骨爲什麼燒了你們,其中的原因你們再清楚不過。你們是望月妖族的守護者,難道連這點都看不透?就算三昧真火燒燬了你們的植株,但是世間根本沒有什麼能傷得了你們的根。無謂的仇恨就放下吧,本上仙將三昧真火取出,你們的仇恨,要讓你們的子孫永遠躲在冰原底下不見天日嗎?”
“取出三昧真火……嗬嗬……”望月冥草冷冷地笑了,“你真是自信吶,蓮華上仙,自古冰火不相容,你真的能取走火種?”
“我若取走,你們就給我生根發芽重新長出來,躲在地下折騰自己的子孫,等到月神之力斷掉的一天,你們就等着真的滅族吧。”啓子慕冷哼一聲,身形飄起在望月冥草頂端,毫不猶豫地抓住了果實。
那一剎那,我明顯感覺到一股強烈的炎火之力從果實裡竄出,從掌心進入啓子慕體內。啓子慕毫不遲疑地將那炎火之力接下了,一點點從那果實裡全都取了出來。當那個果實變成冰雪一樣的月白色,啓子慕飄然落地,負手在後道:“望月冥草,還不速速醒來?”
這句話實在無禮得很,但是望月冥草竟然不敢不聽,那冰霜結成的巨大植株瞬間粉碎無數的草芽從冰原上冒出。新生的草芽破壞了陣法,啓子慕便一拂袖,所有的陣法都消失了,包括保護着迦蘭的。
“師姐!”彌汀越立刻衝上前想檢查迦蘭的傷勢,卻被啓子慕一把攔住:“等等。”
我也趕緊阻止道:“阿越,你體內的千目蓮華香。”
啓子慕更加乾脆,直接說:“手伸出來。”
“阿越,我沒事。”迦蘭也勸他。
彌汀越這才放心,將手伸了出來。
啓子慕將手攤開,一股炎火之力從他的掌心裡飛出,又進入彌紫安的手心之內。再一會兒,令一股混合了冰火之力的氣息從彌汀越身上散發出來。啓子慕另一隻手拂了拂袖,那些冰火之力就都回到了他的體內。
沒多久,冰火之力全都消散了,啓子慕收回手,淡淡道:“行了。”
彌汀越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雙手:“這……真的沒事了……”
“阿越!”迦蘭開心地跑了過來,一下子抱住了彌汀越,哽咽道:“真是太好了!”
“嗯。”彌汀越也很激動,終於沒有推開迦蘭,將她牢牢地抱在懷裡。
“太好了……”我也鬆了口氣,轉頭對啓子慕說:“想不到……師尊!”
啓子慕不知爲何身體晃了一晃,竟然就這麼倒在了冰原之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