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德是什麼?
有一百種答案。
功德存在嗎?
有肯定有否定,各自有一套看法
功德長什麼樣?
問一萬個人,怕是隻能得到一萬個搖頭。
此刻,寧風看到了。
他看到功德就長成現在便在面前晃悠的這個樣子。
最純粹的明黃色,一縷縷的好像是雲氣,又好像有着自己生命一般,在寧風的面前遊走着,似乎是在打量着他。
突然,快到寧風眼睛都捕捉不到,這縷功德金光投向他的掌心。
下一刻,飛快地沒入其中。
寧風就好像是豬八戒吃人參果一樣,都還沒有生出任何感覺呢,眼前一花,祥雲徹底四散,無數縷的功德金光向着在場所有人,以蜂擁的方式籠罩下來。
其中,五衍車上獨得一半;
太陽神宮,分得四成;
最後的一成,散成無數縷,或是飛入五衍車中,或是進入未來佛光頭裡,或是衝入散人神廚子體內,或是爲寧風等人所分。
這個過程太快,快得連腦子轉動都跟不上。
寧風等人只感覺眼前一花,全身上下就有一股暖洋洋的感覺,頭腦更是爲之清晰起來,如受到了某種洗滌。
這種洗滌不似溫湯沐浴,乍覺溫暖,出則維持不了多久;
也不死清泉濯足,徒是表面清爽。
那是從最深處,自最根本的地方,彷彿打開六片頂陽骨。將世間最純淨之物。從神魂到肉身。都洗滌了一遍似的。
“呼~”
寧風摒住呼吸,盡情地體驗着,好半晌,才捨得將那口氣吐出來。
他剛剛要開口說完,就爲眼前的一幕幕震住了。
前後左右,天上地上,寧風目之所及的每個人,皆與之前大不相同了。
每個人的身後。都有一輪功德金光懸掛在腦後位置,呈輪狀,沒有了功德自身那種尊貴明黃,卻有一種耀世的金色。
如此功德金光,不會爲任何光亮掩蓋,它就好像是一個個導向標,指引着這方位界的天心意識目光,落在身上。
一個個人,無論是熟悉的還是陌生的,腦後全都頂着一輪耀眼的功德金光。可以想見自己也定然是一樣模樣,寧風又怎能不震撼?
最開始的震撼過後。他定神再看,便發現每個人頭頂的功德金光都是不同的。
有的耀眼得如太陽金邊,有的柔和如朝陽模樣,有的淡似夕陽西下時候晚霞……
“這是獲得的功德多少不一嗎?”
寧風這麼想着,很想攬鏡自照看看,到底自己腦後懸着的那一輪,又當是什麼模樣。
可惜,沒來得及。
他這個念頭剛剛冒出來呢,便看到衆人腦後的金光在不住地隱沒,在漸漸地淡去,漸至如之前,如常人般,腦後空空如也。
寧風先是一驚,連忙沉下心神,感受自身。
旋即,他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放鬆了下來。
在寧風感應當中,功德金光一如之前青銅燈一般,它就在那裡,只是眼睛看不見。
不同的是,青銅燈時候,只要寧風願意,他就能將其喚出來,功德金光則不成。
“興許只有到某種特殊的情況,它被觸發;或者是我被逼到某種極致,迫出了一切,不然想要再看到它,估計有些難度了。”
寧風也不沮喪,即便是功德金光不再現出,它也在潛移默化地不斷起着作用,此刻他清明得跟初生嬰兒似的頭腦,便是其功效。
“說起這個,之前我怕是忽略了……”
寧風猛地想起了什麼,向着散人神廚子靠近幾步,張口欲問。
話說起來,這段時間,他問得也夠多了,這回偏偏就沒有能得逞。他剛醞釀好要說的話,牙齒都要沒有被舌頭給撬開,準備問的人搶在他前頭開口了。
“娃兒們,快看,這個景象千年都看不到一次。”
散人神廚子在開口同時,兩隻手都從先天一氣混元鼎上拿開,堪稱是手舞足蹈一般,好像在迎接着天上即將降落下來的什麼。
寧風等人下意識地隨着他的目光向上看,一看,再看……
“什麼都沒有嘛……”
寧風與衆人心思一樣,很是鬱悶了一下。
散人神廚子則不同,他很興奮,相當之興奮,在功德入體後,他就一直處在這樣狀態裡面,似乎有一座山從他的心口上給搬走了一般。
即便是在這之前,這老廚子給寧風等人的觀感就是喜怒無常,不着調兒,不過在這之下,似乎總是有什麼東西在沉沉地壓着,不得歡顏。
這會兒,那東西被搬走了,散人神廚子變得更加的神經質,只是無形中籠罩的低氣壓,悶得人不敢說話的東西沒了。
在這之前,寧風一人在與他東聊西侃的,這回則不同,一發現什麼都沒有,寧風還沒有說話呢,衆人便七嘴八舌地問了起來:
“散人前輩,天上什麼都沒有呢。”
“散人前輩,你這是在等什麼?”
“散人前輩,難道還會有更多的功德降下來嗎?”
“散人前輩……”
別說是散人神廚子了,就是寧風都一陣頭痛,感覺有一羣蒼蠅在圍着腦袋轉圈子,嗡嗡嗡的讓人恨不得把腦袋給砸地上,要不就把那些嗡嗡嗡全都拍死。
散人神廚子原本掛在臉上的輕鬆笑容一點一點地僵硬,凝固,從晴空萬里,到陰雲密佈,要是在這麼吵下去,什麼好心情都沒有,他妥妥地要爆發。
寧風正打算是不是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先往旁邊閃呢。異變突生。
淅淅瀝瀝。細雨灑落下來。灑在衆人的頭臉上,滋潤了衣物,打溼了土壤。
“天上,沒有云……”
寧風擡起頭,用臉迎接着細雨,竭力地向上看,一片晴空,萬里無雲。乾淨得就好像“天”初生時候樣子。
事實上,左近周遭,哪裡都像是一片天地初開樣子,所有的草木,所有的生靈,盡數在兩界通道被打通瞬間涌出來的威能湮滅成空。
若不是有散人神廚子在,寧風等人下場,也不會比一棵最孱弱的小草好上多少。
一片毀滅後荒蕪的天地間,在天降功德之後,突有細雨凜凜。怎麼都顯得有些奇怪,尤其是在散人神廚子明顯早有預料的情況下。更是如此。
寧風腦子裡在飛速地轉着,身體卻在本能地做出反應。
他張開嘴巴,迎着細雨,吞嚥。
“嗯,甘甜,還有……好順……”
寧風當然覺得順了,那雨水入口就順着咽喉,流淌進了肚子裡。
下一刻,他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耳中全是歡呼的聲音,那是全身上下,每一寸血肉,每一寸筋脈,全都在歡呼雀躍,爲新生,爲蓬勃,爲那屬於生機的力量。
“這是什麼?”
寧風睜開眼睛,眼中盡是震撼之色。
緊接着,當一片青翠欲滴映入眼簾時候,這震撼之色愈發明顯。
目之所及的地方,再不是荒蕪一片,有嫩嫩的青草,在不住地冒出來,倏忽之間,如度春秋,所有地方綠草如茵,百倍之前。
綠草之外,有一棵棵樹拔地而起,濃縮百年光陰在倏忽之間,長成了密密麻麻的樹林,成片成片地給天地覆蓋了一件厚厚綠衣。
這是草木,繼而是生靈。
寧風沒法知道那些蘊含着無限生機的細雨究竟有着什麼樣他察覺不到的氣味,總之在綠草不住冒出來,在大樹不斷茁壯成長的過程中,有各種生靈從更遠的地方蜂擁匯聚而來。
走獸狂奔,飛禽振翅,蟲豸成羣……
諸般喧鬧的聲音,將整片天地帶入了人間,一如天上細雨,將荒蕪化作了生機無限。
“這是……”
寧風看向散人神廚子,陳昔微如此,曾醉墨如此,寶璽如此……
散人神廚子一開始沒空理會他們,忙着在手舞足蹈後,把先天一氣混元鼎高高地舉起,迎向天上細雨。
他倒是老實,半點法術不用,就任憑先天一氣混元鼎去接雨水。
若是不然,這老廚子多少用點手段,整片天地一滴細雨都不會漏掉,只會被他接走。
寧風在察覺到細雨中有無限生機後,就察覺到老廚子舉動,頓時熄了貪心念頭。
看散人神廚子如此循規蹈矩就知道,真要在這個時候用法術收斂雨水,天知道會發生多少可怕事情,反正連元嬰大修士都覺得不好觸犯的,寧風覺得還是老老實實守規矩好些。
寧風話說完,散人神廚子見好就收,沒有繼續接雨,答道:“你可聽說過,什麼叫做法雨?”
“法雨?”
寧風撓頭,試探地問道:“法雨慈航的意思嗎?”
他沒記錯的話,這好像是一個佛門裡的概念吧?
散人神廚子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道:“雖不同,亦不遠矣。”
“法雨者,蘊含着天地法則之力的雨水,它不是法力,又勝過一切法力。”
“這陣法雨若有名字,便是一個字:生!”
“這是天心意識對此處的一個補償。”
散人神廚子一邊解釋着,一邊衝着先天一氣混元鼎笑,顯然對能接到那麼多的法雨感到歡喜。
寧風不知道他爲何歡喜如此,但他知道一件事情,之前沒能說出口的話,這會兒正當其時也。
“散人前輩,晚輩手上有一顆蟠桃,想請前輩處理一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