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白上了聯合政府太空艦艇,這時才發覺自己在這個崗位上並不是唯一的未成年人,他相信了小敏老師常說的那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但是方白仍堅信小敏老師的下一句話語:你永遠是最棒的。爲了這句話,自己需要放下驕傲和虛榮,在這個太空艦艇上留下自己的一個堅實的腳印。
方白在太空艦隊裡的任務是檢測數據傳輸,電腦的計算能力盡管已經超過了人腦,但是還會存在傳輸過程中的異常,他們的任務就是監測這些異常傳輸數據,及時計算和修正傳導中的錯誤,最主要的是新外天空衛星軌道的計算,這直接影響着軌道的開發、監測、數據傳導、信息採集、衛星迴收等。他們是一批數學家,卻擁有着科技的頭腦。
裡裡科夫是方白的導師,也是數據監測小組的組長,他是俄羅斯人,如今也是外太空探索小組的成員之一。他與副組長姚霖昱一道組建外天空探索聯隊,尋找和招納新成員,他曾經也在方白的大學課堂裡講授過數學課程,是數萬科學家的偶像。
走進太空艦隊,在門口副組長姚霖昱命令他們把攜帶的物品寄存在前艙,脫光衣服進入了消毒倉,當他們出來,擺放的所有物品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如今他們赤條條的露在人們的眼前。儘管方白的年齡還很小,但是自己突然露在人們的眼前,尤其是那些掩嘴而笑的女性職員面前,自己也不免得有些尷尬。
“擡起你們的手臂,剛剛消毒時已經給你們注入了芯片,那裡面儲存着你們的三十二套各式服裝,這些服裝會隨着季節更換,趕緊選擇穿上,露着屁股不丟人呀!”姚霖昱喝令着他們。
方白他們趕緊擡手,一個微型材料庫呈現在他們面前,他們趕緊按着屏幕選擇一身工作服裝穿上,一道光芒閃過,他們的胴體外已經套上一層電磁衣服,而這如皇帝的新裝一樣輕質的電磁材料完美地遮住了他們的身體。
“裡面的功能你們以後再慢慢鑽研和探索,現在要跟着我進入到艦隊裡!”姚霖昱轉身帶領他們向艦艇內部走去。
他們就像一羣鄉下的農民,一下子進入到科技館裡,他們的眼睛都直了,儘管這些課程在他們的求學生涯裡都經歷過,但是現在當實景展現時,他們的頭腦就像被掏空似的,一排排飛行器和行走機器人,人們匆忙地行走,在擡手和舉手間就發佈了一條指令,手臂上彈射的熒幕上虛擬世界和現實空間來回切換,當他們走進艦隊,身體內的芯片和艦隊信息選擇性對接,他們的頭腦被激活了。
“我們在哪裡工作?”新來的一位成員在方白身後問。
“隨便,到處都是你們的場地!”姚霖昱說完,就轉身跳上飛行器飛走了。
方白暗暗慶幸,這些疑問不是從自己的嘴裡說出來,否則自己會和他一樣地尷尬。
“歡迎你們,新來的艦艇成員們,歡迎你們來到探索者1128號太空艦艇,祝你們實習和生活愉快!”艦艇上的傳來裡裡科夫的歡迎詞,很簡短,如他的科學論斷一樣。
“我叫藤間智安子,來自日本東京大學數學系,今年十三歲,多多關照!”身後一名女生伸過手來。
“我叫方白,來自中國河海大學數學系,今年十二歲,很高興認識你!”方白也趕緊伸出了手。
“我叫索菲亞·安妮,來自英國劍橋大學數學系,今年十七歲。”
“我叫布拉德·傑森,來自英國劍橋大學數學系,我的家庭是南非開普敦的,今年二十歲!”身後的一個黑人小夥說。
他們相互介紹了自己,儘管語言不同,但是直譯系統讓他們的交流形同流水。他們結了夥,在一個角落裡,他們共同研究了幾天,才慢慢地熟悉了身體內芯片的作用。這芯片支配着他們在太空艦隊的所有吃穿住用行、身體狀況、學習和工作、及實習成績和結論的更新。
這麼大的能量竟然儲存在這個小小的芯片裡!他們不由得感喟道。
火星上,第二居基站的建設正在如火如荼地進行,這個在二十一世紀初就被定格的建設計劃已經展開,實驗室、基建站、生活和休息區都初具規模,第一批科學家移民已經入住,而他們產生的大量科研成果和監測數據如何能夠與地球上的研究人員無縫銜接,就靠太空編隊上的數據傳輸,所以對大量文件和數據的篩選就成了這些實習生的工作。
方白這批天才嬌子,終於在摸索了一週時間內,工作和生活都慢慢地轉上了正規,他們也終於見到了自己的偶像,他們的組長裡裡科夫。
“各位同學們,大家好,我是你們的組長裡裡科夫,歡迎來到我的小組實習,”裡裡科夫微笑地透過屏幕界面與大家打了招呼,他長長的鬍子上掛着智慧,面前的電磁衣上亮着金色的光芒,據說這是聯合政府太空艦隊中最高的榮譽,嚴謹的科學態度還是讓他的話語很是低沉而嚴肅,“你們在一週內才摸索出芯片的作用,這不是你們天之驕子的個性,也出乎我對你們的評估,太慢了,現在你們都是備用品了,如何從備用品裡出來就看你們今後的表現,我期待你們的能力發揮。”
說完,裡裡科夫的影像就消失了,大家的電磁衣也從淺灰色變成水紅色,他們都知道如果這衣服變成了深紅色,就意味着自己的實習成績不及格,早早地被淘汰出局。
“什麼都不知道,這需要什麼樣的考覈!”身後的一名實習學員憤憤不平地說。
“可能我們還是沒有研究到芯片的真正用途。”藤間智安子小心謹慎地說。
“對,我們需要進一步研究才行。”布拉德·傑森把大家招呼到一起說。
“按照組長的說法,我們還是沒有轉換到工作狀態,所以我們才被沉淪到備用品區,所以我們要儘快進入到工作狀態中去。”方白提醒着大家。
於是,大家又開始了對芯片的研究。
坐在指揮中心的裡裡科夫和姚霖昱發出欣慰地笑,這幫小子還可以!
方海在白甜來看方白的第一天起,心裡就一直忐忑不安,他覺得這女人不會善罷甘休,按照白甜的習性,她會追打到底。而自己現在已經五十六歲了,已經沒有力氣再和她爭鬥了,上次的爭鬥讓自己輸的那麼地徹底,以至於傷痕累累,現在想起來還心有餘悸,那次輸後,自己還擁有着讓自己榮光的東西,而現在她卻要拿走自己的這份榮光。直到方白上了太空艦隊做了實習生,他的心才稍微地平靜了一些。
方海緊緊擁抱着懷裡的郝小敏,親吻着她,不斷地說着:“我們生一個孩子吧!趁我現在還有能力。”
“你就對自己那麼地不自信!”郝小敏知道方海的顧慮,她偎依在方海的懷抱裡,取笑着他說,“方白已經長大了,他有辯白的能力,我們即使不相信自己,也要相信他!”
“我怕那個女人會奪走他,你不知道那個女人的實力,她想做到的事情就要想盡辦法地得到,我怕了,”這個大男人快要哭出聲來,他抖着肩膀,向着懷裡的郝小敏急迫地問,“你爲什麼就不願意給我生一個孩子!”
“因爲我愛方白勝過於愛你,我在等着他長大!”郝小敏沉靜而堅定地說。
“啊!”方海驚呆了,他沒有想到自己千辛萬苦得到的答案,竟然是自己的當頭一棒,他吃驚地看着眼前的妻子,沉默了。
方海搬回到了公司的宿舍,他又開始沉迷於自己的網絡遊戲,麻木地工作,再有四年自己就要離開了自己這個崗位,他感覺到了時間的緊迫,他原以爲自己還很年輕,但是在這次談話後,他覺得自己在迅速地衰老,天地都在變化,爲什麼自己還生活在這傳統的生活方式中。方海在思索,也在探討。
“老大,怎麼沒有休息好?”自己帶領過的程序員邵菲菲端着咖啡杯坐在他的對面。
“沒,沒有!”方海停滯了思索,轉過頭來發現餐廳裡,員工們吃過飯後都回了辦公室,只有自己這桌還未收拾,而面前的飯菜自己竟然還沒有動,他慌忙地吃了幾口,揮手,機器人過來收拾了飯菜回去,給他放下一杯綠茶,這是他的習性,機器人也早就有了記錄。
“要不要請假上去休息一會?”邵菲菲試探性地問她。
“不用,我喝了這杯茶就上去,你先過去吧!”
“呵,怎麼攆起人來了?!”邵菲菲言語鋒利地說。
“沒有攆你,我不過想靜靜了!”方海辯解着。
“那好吧!你耽誤你的思索了,哪天不想靜靜了,也想一下我菲菲!”邵菲菲狡黠地笑着,端起茶杯走了。
“想靜靜,想你菲菲!”方海突然間迷惑起來,等他反應過來,這是取笑他的話,邵菲菲已經走出了餐廳。
“我可能要去國外出差一段時間,不能陪伴你了!”方海編了一條短信,發了過去,等待一會,手機裡回了信息:我已經到了我父母這裡,在國外多注意身體!
方海呆呆地坐着,杯中的綠茶一下子沒有了味道,她竟然已經去了她的父母身邊,而自己還在這邊想念。他就像丟棄的孩子,突然間沒有了方向,難道就這樣放棄了,方海痛苦地抱起了腦袋。
白甜就這樣地再一次插進了方海的生活,她把方海約到了他公司樓下的咖啡吧裡,在方海到來之前,她已經給他點了一杯咖啡,共同生活了將近二十年,白天竟然不知道方海的茶杯裡一直是清茶。
但是,這次方海卻沒有拒絕,他端起面前的咖啡杯,張嘴就喝下去半杯。
“你不放糖嗎?”白甜驚訝地問他,這個曾經的男人。
“嗯,還要放糖!”方海的嘴裡早已經沒有了味道,聽到放糖的聲音,他還是沒有醒悟。
“也可以不放,只要你接受得這苦味!”白甜稍微放鬆了心情,但是她依然開門見山地拿出文本,對着方海說,“按照法律,孩子在未成年之前,父母都有爭取撫養的權利,我這次回來,就要要履行我的這一權利。”
“我明白,但是你也曾放棄過你的權利!”方海的嘴依舊很笨拙。
“方白今年才十二歲,還是未到成年,因此,作爲一名母親,我還是有權利爭取撫養他。”
“可他現在不用撫養了,他已經開始工作了,已經有了他自己的生活方式。”
“生活方式?這就是你們的撫養方式,讓一個十二歲的孩子過早地成熟,而白白浪費了他的童年生活,你們這是虐待,是法律不允許的。”
方海發現面前的這個女人說起話來依然是振振有詞,連標點都會說得很圓滿,他自嘲地笑了,這個程序男和九年前一樣,他又啞口無言,他投降了,對待這樣的咄咄逼人氣勢他已經無力辨別。
“算我求你了行嗎?你知道作爲一位女性,沒有孩子是多麼可悲的事情,現在我走到這一步也是咎由自取,是上天對我的報應,但是你們還可以再生,那姑娘還小,我看她是不是還沒有生過孩子,只要你們稍微一努力,那孩子的事情還不是水到渠成。”白甜軟硬兼施,她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的精神上不再是九年前的那個理科男,他即使會舉手投降,但是他也不會乖乖繳槍,她還需要在他的軟肋上再加上一槍,她察言觀色地繼續說,“你是不是和那個小姑娘鬧矛盾了?女孩子要哄,別那樣死氣沉沉,把什麼都窩在心裡了,我們兩個的婚姻,你還沒有汲取教訓嗎?我們就是缺乏交流,現在你要努力主動一些,我看那小姑娘看你的眼神,只要你努力靠近她一些,他還不主動投懷送抱呀!”
是呀!對面女人的話儘管有些粗糙,但是依然像一陣春風吹進方海的心裡,他不禁恍然醒悟,於是他站起身來,說了一聲“謝謝”,便轉身跑了出去。
“那我的要求你答應了嗎?”白甜對着方海的背影喊。
“交給法庭吧!”風中傳來了方海的回聲。
方白結束了一天的工作,與同事要了飯菜吃過,說笑着鑽進睡眠倉,在沉睡之前他撥了個回電,號碼是白甜的,她在自己工作時連續打了幾個電話,都被自己給掛掉了,他很討厭這個女人,當初離開時頭也不回,現在卻突然出現在自己的生活裡,但是他也想盡快地了結這件事情,所以回了個電話。
“Hello,寶貝,今天的實習工作很累吧?”視頻中,白甜穿着一身比基尼躺在泳池邊的椅子上,熱情地招呼着方白。
“寶貝”這個詞語讓方白聽起來很反嘔,他努力地嚥下幾嘴口水,對着白甜冷冷地說:“你有什麼事?趕緊說,我還要休息。”
“這是你的爹地,”白甜指着身邊躺着的一位白人說,“哈利很喜歡你,讓你休假了,來這邊靜養,你看我們周圍有山、有水、還有碩大的泳池。”白甜扭捏地對着身邊的男人說,“哈利,來個兒子打個招呼,你來嘛!兒子在等你。”
果然他白人男子扭不過她的邀膩,對着屏幕擺了擺手。
“你到底有什麼事情?”方白沒有心情看着她的炫耀,他真地不想再說話,他怕自己會把那一些吃食吐出來,於是沒有好氣地迴應着。
“我昨天見了你爸爸了,和他談了關於你的撫養事情,我們還有待商酌,你相信媽媽的能力,一定能夠把你的撫養權爭取過來的!”
“就這些事情呀!關於撫養權的事情,那你還是別爭取了,我怕你會哭着回去。”方白很是生氣,他想立即掛掉電話,又發現這樣做對這個女子太輕易了,於是他接着說:“我覺得你該去看一下病了!”
“你這孩子,淨說傻話,媽媽能有什麼病?”
“妄想病,而且很嚴重!”方白咬着牙說,舌頭後擠出濃烈的恨意。
“你這孩子,胡說八道,我是你的母親,有撫養你的權利!”
“但是權利被你以前放棄了,現在你只是病入膏肓了。”
“寶貝,不管你怎麼說,我還會去法庭上爭取的,”白甜仍舊不死心,她接着詭秘地對方白說,“好像你爸爸和那個小女朋友之間出現一些問題,他有點魂不守舍!”
“我們家裡的事情請你不要插手了!”方白對着話筒喊了一句就匆忙地掛了電話,當她聽到方海和小敏老師出了問題,他的心裡一下子慌了,是的,自己已經上了太空艦隊一個月,竟然沒有和他們打一個電話,他們還好嗎?白甜嘴裡的危機到底是什麼事情?於是方白匆忙地拿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