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雅有些慌不擇路的把車開到了郊外,停車後李少白那落寞的神情引起了她的好奇。
“沒什麼意思。”李少白都沒瞧那一臉期盼等着答案的沈小雅,掏出根菸聞了聞順手夾耳朵上,“回去了,到市裡把我放下就成了,一出鬧劇給你沒少添麻煩。”
“哎,我這從小就不愛聽半截話,你這不是吊胃口嗎?這樣,你把話說明白,然後你想上哪我送你去。要是不說,你就自己走回去吧。”沈小雅還來脾氣了,打開車門下去砰的關上以後抱着肩膀盯着李少白。
“你這人咋翻臉無情啊,挺俊一丫頭心裡黑暗成這樣,你也不怕嫁不出去。”李少白剛纔一瞬間的失落消失的無影無蹤,變回了一副吊兒郎當的無賴樣。
“趕緊說,我可沒有什麼耐心,這裡連個人影都看不見,等你走回去天都亮了。”根本不理李少白的話茬,沈小雅悠然自得的四下看風景。
“你也知道四下無人?就這地我把你辦了也沒人來替你出頭,現在你說肯德基裡賣二鍋頭我都信,就不信誰不要命出來英雄救美。”李少白看她不上車,把煙拿下來點着,“再不上來我開車走了。就這玩意跟四輪差不了多少,不,差不少,它趕不上四輪經得起裝。”
沈小雅還真有點心裡發虛,到現在還不知道這小子叫啥名了,就憑自己的花容月貌,連正人君子都保不齊獸性大發。看這傢伙身強力壯的架勢,要是他真耍流氓,自己還不是小綿羊一隻啊。想到這,她開門就上車,掉轉車頭,啥也不問了。
來到市區以後,沈小雅緊張的情緒才緩解下來,長長出了一口氣,有些示威的哼了一聲。
“喲,這人多了膽子也大了是吧?你信不信你一停車我扛起你就走,就是你喊破了嗓子都沒人搭理。”李少白繼續恫嚇,“就算時候警察詢問,人家在道德倫理上也站得住腳,都以爲咱是兩口子鬧彆扭,沒人愛那麼多事。”
剛放下的心驟然提了起來,雖然沈小雅明知道李少白在嚇唬自己還是很緊張,嘴裡有些發乾,“誰跟你兩口子?兩口子有不知道名字的,有人一問就知道你是意圖不軌。”
“沈小雅,22歲,家住東城區龍井灣三十二號。我沒說錯吧?”李少白笑眯眯瞧着眼睛越瞪越大的小妞,越發得意。
“誰告訴你的?你怎麼知道的?”沈小雅真有點毛了,要說自己的名字有可能是鄭兵無意透露出去的,那自己家在什麼地方他怎麼知道的。
“你行車證上有啊。”李少白一揚手亮出剛纔發現的行車證,“我給你放好了啊,下次別酒擱外頭,丟了補還費勁。”
“你混蛋。”
“對不起,你猜錯了,那不是我的名字。”
“那你叫什麼?”
“不告訴你,萬一你把我扛走我還能有點保命手段。”
“呸,我扛你,別說我扛不動,就是扛得動也找一風流倜儻英俊瀟灑的扛。你那鬍子拉碴還裝什麼蘭博。”沈小雅這情緒在李少白麪前就好像過山車一樣,緊張和放鬆交替着。
“我也不叫蘭博。對了蘭博是誰?”李少白一頭霧水。
“第一滴血看過沒?裡面的主人公,阿諾德施瓦星格。挺爺們的。”沈小雅還真有耐心。
“我管他幾滴血,對了,我就這下得了。正好有公交車往西郊方向走,這樣路近多了,給咱窮人省點錢。”李少白看要到公交車站了,就招呼沈小雅停車。
“想得美,我這因爲你中午飯都沒吃,你就這麼想用完就走人,哪有那麼便宜的事。”沈小雅還真餓的夠嗆,本打算去醫院然後吃飯的,一忙乎都忘了。
“這都幾點了你還沒吃?”李少白掏出他那掉了漆的諾基亞一看時間都下午三點了,一臉不信。
“要你管。”對這樣一點紳士風度沒有的男人,你根本就不能用好態度,沈小雅索性不理他。
“那行,既然你這麼不捨得我走,我就陪陪你。看來這年頭不僅美女受歡迎,帥小夥也是暢銷啊。”有點小陶醉,李少白看時間現在回去也幹不了啥活了,再說了,人家還真沒少幫忙,即便性子有些火爆,可看臉蛋也忍了,請就請唄。
倆人開始在泉水市大街小巷轉悠,研究吃什麼,只是意見統一實在是有點難度。
沈小雅:“我海鮮過敏,這輩子都不算碰那玩意……”
“燒烤煙太大,都提倡低碳環保,你就不能意識上進步點啊……”
“火鍋底料都不靠譜,而且辣的東西對皮膚不好,我臉蛋這麼嫩,起痘怎麼辦……”
李少白:“洋垃圾有什麼好吃的,再說了,不給**不說,那裡還找不到二鍋頭……”“米線不好,沒看新聞裡面都放膠啊……”
“拉麪?開什麼玩笑,你看哪個開着車的美女跟那吸溜吸溜的……”
“哦,拉麪不吃,站街上啃煎餅果子就淑女了……”
“你要是真給我省錢咱就不吃,那包子鋪我還真沒看出怎麼好來……”
倆人簡直就是上輩子的冤家,在一起都沒多長時間不是在吵。但不可否認,那開始時刁蠻任性有點小善良的漂亮女孩,現在又多了些懂事和善解人意,李少白對於她給自己省錢的行爲很是覺得溫暖。
後來倆人就把車停在了泉水市有名的美食一條街上,乾脆石頭剪子布來決定吃什麼。因爲沈小雅實在是餓的沒有力氣爭辯了。
一家經營韓國拌飯的小館子是倆人最後相互妥協的結果,兩個拌飯很快就上來了,沈小雅點了瓶綠茶,而李少白真叫了瓶半斤裝的二鍋頭。
在沈小雅拿着筷子還在端詳從哪裡下嘴時,李少白麪前盤子就空了一半了。夾了一筷子頭放嘴裡嚐嚐味道還不錯,擡頭剛要說話,她就呆住了。
李少白麪前的盤子是空的,他正拿着二鍋頭瓶子仰脖好像喝水一樣,眼看着瓶子裡氣泡往上走。直到沒有酒了,纔有點依依不捨的放下。
“你不是說你吃過了嗎?幹嘛好像餓狼似地。”沈小雅從小到大生長的環境就沒有遇到過這種吃法和喝法的,那沒有鏡片的眼鏡早摘了,眼珠子差點掉出來。
“咋了,吃飯就有個吃飯樣,難不成跟個娘們一樣,我要是跟你一樣細嚼慢嚥早就餓死了。哎,你吃飽了?”李少白看沈小雅半天也不動筷子。
“誰說的,我還沒吃那。”一把護住自己盛拌飯的盤子,她還真怕李少白捎帶腳幫這個忙。
“喂,你到底叫什麼,不能總讓我這麼喂着叫你吧。”被李少白盯着吃飯沈小雅很有壓力,不由得找個話題來轉移下注意。
“那你猜唄,你看我也沒問你不是。”李少白無聊的靠着牆,看美女下飯,看美女吃飯實在是很難過,那小口小口的,替她着急。
“我怎麼猜,百家姓猜一遍你得換多少老祖宗。”嘴上一點都不服輸,沈小雅左手小勺右手筷子,可進度實在緩慢。
“你要是猜得出我叫李少白,我晚上還請你吃飯。”李少白一本正經坐直了身子,主要是真不想換祖宗。
“你貧吧就。”狠狠瞪了裝傻的李少白,差點噴出飯來,跟這傢伙在一起真不安全。沈小雅發誓再不理他。
過了沒一分鐘,沈小雅就忍不住了,“那你朋友都叫你什麼?小白?”看李少白瞥了自己一眼沒否認,她馬上開心了,“小白就是傻子的意思吧,哈哈,看你那一言不合就動粗,還真有點小白的意思。”
嘴角微翹了下,李少白沒和她在這個話題上糾纏。可沈小雅明顯沒打算要放過他,“小白……”
“叫我老白。”李少白斬釘截鐵。
“老白就老白,明明比黑炭強不了多少,還老白。”沈小雅嘀咕着,“我說,你以後能不能把你脾氣改改,就你這麼衝動,早晚有一天要出事的。”
沒計較她前面的話,李少白眼神投向窗外,“其實很多事是你難以理解的,你當我沒有事閒的還是天生暴脾氣。我們生活的方式不同,那是兩個不同的世界。在你眼裡,即便是有些不平事也都是可以解決的,所以你在醫院裡幫着陌生的我出頭。但你想過沒有,如果今天不是我去鬧,你都沒有機會遇到我,更不會知道還有多少人因爲這樣一個看似普通的理由或者說藉口擋在醫院之外。喬軍媳婦說起來是違規經營,但那就是砸攤子的理由?砸了攤子收了貨物就能避免他們不在別的地方繼續?我現在沒有能力改變這現狀,我只能靠着自己這把子力氣幫身邊的人一把,你當我天生莽撞還是不知道這樣不對?但他們給你講理的機會嗎?”
被李少白正兒八經說話給弄愣了,沈小雅也吃的差不多就放下了雙手的傢伙,她看到不平事會義憤填膺,可還真沒想過這麼多。“那你這樣也只會激化矛盾好不好,總會有說理的地方。”
“那是你的想法。現在有多少滿身是理打不起官司的,有多少搞着歪門邪道卻生活得理所當然的?當然,我不否認現在越來越關注弱勢羣體,但弱勢羣體裡有多少知道如何保護自己的。”李少白結了帳,看沈小雅面前還剩了不少,“你不吃了?”
看她點頭,李少白拉過來直接消滅,然後擡頭瞧着她有些發紅的臉蛋,“這就我的生活,有時候只是爲了吃飽而已。”
“那以後呢?難道你不想改變嗎?”沈小雅心裡覺得有些沉重。
“當然想改,也一定要改。”李少白長身而起,“我李少白還沒有名滿天下,又怎麼會自甘寂寞。”
這話說的豪氣沖天,偏偏沈小雅感覺不到一絲的狂妄。
沈大小姐沒有讓李少白自己坐車回去,而是開着車直接把他送到西郊工地。看着李少白朝自己揮揮手進了工地,她忽然有一種想走進這個說話辦事都帶着一身糙勁的男人內心世界,那是一個她從來沒有觸摸過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