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阿爾及利亞。
沒人體驗過一邊跑步,一邊大便的感覺。但真正體驗之後,卻再也不願意提起。
不過,也只有這樣,我們纔會知道,自己的身體比想象中強大得多!
可惜,那是瀉藥,不是拉一次大便就可以解決的事情。
睡下,肚子疼,起來,觸碰激光,繼續跑步。
聖誕節白天沒有訓練,但整個晚上幾乎就沒有消停過!
有人明明很小心,明明沒有碰着激光,但仍舊鈴聲刺耳。
第二天,九號很是隨意道:
“對了,昨天忘記跟你們講,宿舍新增了紅外線探測器,那是肉眼看不見的,所以晚上起夜最好小心點。”
本來是綠色肉眼可見的激光探測器,如今加了肉眼不可見的紅外線,而且還沒說。
擺明就是整小孩!
不管多麼小心,總會碰到。
瀉藥之後,食物裡摻雜藥物的習慣,開始流行。
各種毒藥齊上陣,今天有人紅腫,明天有人麻痹,後天有人全身發癢。
弄得大家都不敢好好吃飯,但不吃又不行。
所幸,每次餐盤裡只有一道食物被下藥,剩下的都是健康無毒。
如何找尋被下毒的食物,在沒人告知的情況下,成了小孩們的必修課。
藥物的量很少,對於小孩子而言,各種藥劑的用量都是精心調配。
爲的就是,讓小孩的免疫系統逐漸適應,讓其身體產生一定的抗藥性。
這樣,在今後執行任務途中,遇見某些藥物,不至於毫無反抗。
至於今後身體會不會有副作用,會不會影響發育,免疫系統會不會提前衰老,誰在意呢?
在這半年多的訓練裡,二十一個小孩,漸漸分成幾個小團體。
九號早就發現這一點,但沒說,也沒阻止。
待到小團體已經穩固的時候,九號突然開始展開對抗。
不同於之前的訓練,最後三名沒食物這種懲罰,對抗的懲罰更加令人心寒。
勝者獲得敗者的食物,平局則都沒有食物。
聽起來好像沒什麼,但對抗的對象正是小團體成員,正是之前凝聚到一起的小團體。
面對自己的好友,面對之前幫忙度過難關的好友,面對願意爲你一起不被欺負的好友。
很難說清楚內心的感受。
兩人之間必須有輸贏,平局是沒有食物的。
怎麼辦?
贏還是輸?
一旦輸了,自己就沒有食物,接下來的任何訓練,自己都沒法扛住。
沒人敢保證明天還會有同樣的對抗,沒人敢肯定,明天的對手不會變。
九號的話語響起:“你們是殺手,不是間諜,更不是特工。你們相互抱團,互相支撐,如果在軍隊,這將是完美的團隊協作。可惜,你們是殺手,殺手不需要配合。”
殺手不需要配合?!
袁長文嚥下口水,微微打量着對面的好友,漢森。
…………
…………
審訊室。
袁長文喝了口水,說:“說了這麼久,讓我休息會,明天再說唄?”
美女看看時間,確實已經過去三個小時了。
只是,講得雖然多,而且也很詳細,幾乎沒有什麼隱瞞的。
終究沒什麼情報價值。
美女想了想,說:“再說點有意義的,今天就可以結束了。”
袁長文攤攤雙手,說:“什麼是有意義的?你直接告訴我想聽什麼好了,免得我講了自認爲有意義的,你卻覺得毫無價值可言。”
美女翻翻資料,說:“那個培訓基地在哪裡?”
袁長文笑道:“我哪裡知道具體位置,那時我才幾歲,你幾歲的時候知道你家在整個省的哪個位置嗎?”
美女:“我不信你之後沒去過。”
“拜託,那是意大利黑手黨的秘密基地。”
袁長文露出你不信我也沒辦法的表情,無奈道,“你也知道,那個年代黑手黨是多麼恐怖的代名詞。他們無惡不作,殺人販毒都是小事情,整合警局高層,甚至操控換屆選舉。
你說,這樣的勢力,你讓我一個人,怎麼對抗?面對這樣的黑幫,與其說是黑幫,還不如說是一個地下政黨。面對他們,去尋找當初的秘密培訓基地,爲了什麼?難道僅僅是爲了回味童年麼?”
美女正要點頭,突然發現一個問題,說:“你還沒有回答我,你去沒去過!”
“哈哈,是不是跟高智商人待久了,感覺自己也變聰明瞭。”
袁長文哈哈笑道,讚賞看着對方,說,“剛開始的你,可不會這樣問,更不會反應過來這一點。不錯,不錯,天賦不錯。雖然比起我來,差得遠,不過在整個監獄這,你應該是number-one!”
“謝謝!”
美女含蓄笑着,然後馬上翻臉,說,“回答問題!你以爲吃了飯就可以囂張了?注意一下你的身份,還有位置!”
“好好好,真是的,女人說翻臉就翻臉。”
袁長文一臉被你打敗的表情,說,“那個地方在阿爾及利亞腹地,經緯度是n28-e2。不過,就算你們找到,現在應該是一個動物園。”
美女疑惑道:“被黑手黨放棄了?”
“是被迫放棄的。”
袁長文搖搖頭,嘆氣道,“據說在我之前,有一批小孩裡的女孩,被教官那個了。你可以想想,那小女孩當時才七歲,身體發育幾乎沒有開始。尺寸的差距,讓她痛不欲生。
發現之後,那個教官被當場擊斃。可是,女孩的心理創傷卻是沒法好轉。十二年後,那女孩回來復仇,憑一己之力毀掉整個基地。如今,應該是動物園吧,前提是黑手黨沒在下面弄什麼地下基地之類的。”
美女玩味道:“你也不知道?你可是從黑手黨裡出來的,你會不知道?”
袁長文無奈,說:“大姐,你怎麼不相信我呢?!我有必要在這件事情上瞞你嗎?再說,隨着歐洲經濟下滑,全球科技蓬勃發展,意大利黑手黨如同遲暮雄獅。威脅依舊,但也僅僅是威脅而已。”
美女笑道:“也只有你,纔會說黑手黨如同遲暮雄獅,在我們看來,它依舊不是好惹的。”
袁長文:“對啊,確實不好惹。但時間一久,黑手黨的下坡路就會越來越快。評價一個黑道組織,新鮮血液的輸入量永遠是持續發展的重中之重。如今的黑手黨,不管是意大利還是美國,都沒有像我們當年那樣的新人質量以及數量。
武器,不是黑手黨製造的,僅僅是販賣罷了。政界人脈控制,在黑道面前不過是個笑話。科研,黑手黨沒有頂尖的實驗室。你說,一個沒有新人加入,武器、科技都在別人手中的黑道組織,能囂張多久?
最多五十年,這還是和平的五十年,沒人跟黑手黨爭奪的前提下。黑手黨這個令人聞風喪膽的黑道組織,就會離析分崩,變成一個個家族。儘管這些家族是龐大的家族,但依舊只是家族。”
美女揚起嘴角,說:“差點又被你帶節奏了!”
袁長文笑着說:“你看,我把你訓練如此之好,連紅包都沒有。真是……我當初拜師,可是費了好多心血。”
美女驚奇道:“拜師?你有師傅?”
袁長文更是驚訝,說:“不是吧,你們的情報裡,連我有師傅這個信息都沒有?!”
美女不說話,也沒否認。
袁長文苦笑道:“罷了罷了,帶我去上廁所,回來慢慢聊。”
美女似乎想要扳回一局,說:“上什麼廁所,你們殺手不是可以控制身體嗎?不準去!”
袁長文愣了一下,說:“你瘋了嗎?我在這裡控制毛線啊!喂,你就這樣代表黨和國家,對待一個即將成爲你們同志的人?如果真是這樣,那我還跟你說這麼多幹嘛?完全可以代價而沽,你有沒有誠意啊!”
美女冷哼一聲,別過頭,說:“待會有人來,你就在這裡解決吧。”
…………
…………
在阿爾及利亞訓練一年後,小孩們全體被轉移,轉移到另一個基地。
依舊在阿爾及利亞。
只不過,人更多,場地更大,訓練內容更爲豐富。
在袁長文走後,舊基地會迎接新一批小孩,同樣訓練一年之後,送到這裡來。
新基地跟舊基地間隔並不遠,開車三個小時,也算是互爲支援吧。
不過,真要發生了需要支援的事情,那這個秘密基地存在的意義也就蕩然無存了。
新基地裡,袁長文他們開始接受格鬥訓練,槍械訓練,心理訓練,以及語言訓練。
計劃用四年的時間,讓這羣小孩可以在前輩的帶領下,出任務。
新基地集中了前四年從舊基地出來的小孩,如同大學一樣,一批批老生畢業,一批批新人到來。
“殺手按照刺殺距離的遠近,可以分爲遠距離、中距離,以及近距離。最簡單的,就是中距離刺殺,拿着手槍兩三下,就能結束目標的生命。遠距離刺殺難度高一些,畢竟狙擊步槍的使用,需要考慮目標的移動、風向、溫度、溼度,甚至地球自轉的影響都要考慮。”
一名清秀男子給大家講解,這種清秀是西方人眼裡的清秀。
我們眼中的清秀在西方人眼中,那叫削瘦。
清秀男子雖然面目清秀,但瞎了一隻眼,那黑色獨眼罩瞬間將其形象大轉變。
“最困難的,也是殺手最高的境界,就是近距離刺殺。用冷兵器,近距離刺殺。當人嗅着那人身體散發的體味,當你匕首刺進肌膚那聲潺潺破開聲,當血液噴灑在空中瀰漫的血腥味,當那人漸漸消失生命的色彩,雙目變得無神……”
男子舔舔嘴脣,笑道:“相信我,你們會迷戀這種感受,無法自拔。”
神奇的是,二十一個小孩,只有寥寥數人,表現出反感的樣子。
剩下的人,似乎都沒有在意,彷彿男子描述的東西如同地上泥巴一樣,正常而平常。
男子暗暗記下微微反感的幾人,其中包括袁長文。
…………
晚上語言學習結束之後,洗漱休息就是就寢時間。
至少來新基地的第一週,是這麼過的。
今晚,卻是新節目。
寢室被年長的小孩堵着,也就是多訓練一年的老生。
下馬威?
震懾?
教你規則?
不知道,一切都不知道。
剛剛跟老生遇見,三下五下,二十個小孩被放倒在地上。
少一個,是因爲走在最後。
袁長文習慣走在最後,也不知道何時養成的這種習慣。
自從跟漢森一起對抗之後,那本來就不牢固的戰友關係,瞬間消失。
袁長文也沒有心思再去跟人打交道,就像九號說的,殺手不需要配合。
既然不需要,那還跟人走那麼近幹嘛?
袁長文走在最後,有些孤單。
看着前面的他們偶爾聊聊天,卻又不敢真心交流,袁長文的內心反而是一種舒坦。
現在,袁長文發現前面的人都被放倒了,連忙轉身就跑。
自己只是訓練了一年的體能,格鬥訓練纔剛剛開始。
可惜,剛剛轉身,眼前一花,隱約看到人影,緊接着便失去了意識。
袁長文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被綁在椅子上。
雙臂、雙腿都被固定牢牢的,無法掙脫。
但自己的嘴卻沒有任何捆綁,可以隨意說話。
好一會,眼睛才慢慢適應了光線。
袁長文在一個類似廁所的地方,只能說類似,因爲這不是廁所,沒有馬桶和尿槽。
說它類似的原因,是由於白色的瓷磚鋪滿地面和四周,跟廁所一樣。
而袁長文面前,則是一名老生,應該是剛纔襲擊自己的老生。
兩旁還站着兩名成年人,帶着口罩,拿着文件板在記錄些什麼。
袁長文還未開口,老生拿起旁邊的橡膠棒使勁敲打在袁長文的大腿內側。
“啊!”
頓時,一條紅印出現。
“告訴我,你媽媽的名字!”老生拿着橡膠棒,在袁長文面前晃動,威脅道,“如果不說,嘖嘖,剛纔的痛你是體驗到了。”
袁長文大口喘氣,大腦似乎停止了思考,好不容易纔回過神來。
“袁,你抵抗越久,明天的食物越豐盛。”一旁戴面罩的人開口道,“如果時間低於我們的預判,那麼明天將不會有任何食物。”
袁長文點點頭,知道這是訓練的一項。
只是沒想到,來得那麼突然,而且還是審問的訓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