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即是心安。
這種想法竟然在我腦子裡根深蒂固,讓我一刻不得安寧。就算獲取片刻的安寧,也會應該這個想法,也會因爲自己沒有努力而感到慌張和恐懼。
天啊!
我的腦子真的是我的腦子嗎?那顆小腦袋裡面究竟裝了什麼鬼東西?究竟是我在用腦子,還是腦子在用我呢?爲什麼沒法關掉腦子?爲什麼片刻都不得停歇?
就算是看到腦子裡的扭曲,也依舊被其操縱。這算什麼?如果我有自由意志,爲什麼這些鬼玩意還在這裡?如果我真的有理智,爲什麼還沒有丟棄這些垃圾?
彷彿,未來不可控,所以我現在努力就不會後悔。你看,我現在努力了,所以我心安了,不再彷徨不再恐懼,至於未來的結果那就不是我們能夠掌控的。
說得多好……呸!
這種努力完全是恐懼的變裝表演,根本就是爲了心安而努力。“知道自己在恐懼,知道自己的焦慮未來,那麼就去努力,這樣就可以心安”,狗屎!
這跟滿足毒癮有什麼區別?
完全建立在恐懼之上的行爲,有什麼值得推崇?我真是不明白,爲什麼曾經的自己看不見?爲什麼此刻的自己看見了,卻依舊被影響?
根本不是應該努力或者不應該努力的討論,而是爲什麼自己會被恐懼如此奴役。這纔是問題的關鍵,角色的行爲根本不重要,憑什麼恐懼可以這樣玩弄我?並且,我還要給恐懼帶上各種面具以掩飾其恐懼的本質?
虛假就是虛假,有什麼資格當作真實,然後在那裡放肆囂張?
我的斬殺同樣出現這種情況,彷彿自己沒有斬殺就會對未來感到恐懼,彷彿角色已經失敗。因爲沒有斬殺,就像沒有完成作業,想想以後自己畢業沒有工作甚至根本沒法畢業,恐懼就會如期而至。
把斬殺當成作業,把斬殺當成角色屬性,把斬殺當成自己的某種創業,狗屎!
依舊在期待,斬殺之後角色可以變得不一樣,依舊在期待,斬殺完成之後自己可以放肆炫耀。一旦想到自己也許永遠沒法斬殺成功,恐懼那個妖嬈女子就會在我面前放肆微笑。
哦不,嘲笑。
而自己努力斬殺,似乎就可以心安,於是此時可以宣稱,我已經努力了就算沒法斬殺結束也無妨。
該死!
之前我真的認爲斬殺是否能夠成功,我不知道。但此刻,很明顯,我感受到恐懼,感受到自己似乎已經被斬殺所奴役。角色偷偷更換了概念,讓我轉移目標,並且將所謂的自殺任務轉變爲一種向外的追求。
這樣很安全,因爲不會傷及角色分毫。闡述着自己之前斬殺的領悟,不斷重複着繞圈子,這就是我,難道不會悲哀嗎?
那份輕鬆感確實不錯,我沒有任何必要去否認。現在,我依舊在恐懼,這個狀況我同意沒有必要去否認。
我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明明處於“我不知道”的輕鬆狀態。
突然想到自己沒有努力斬殺,突然覺得自己這樣沉浸在“我不知道”的輕鬆狀態,再想想未來也許會因爲自己沉浸在“我不知道”的輕鬆狀態,而導致斬殺失敗,導致人生的失敗,那種恐懼圍繞着自己。
狗屎!
還要怎樣闡述才能讓自己明白,腦子裡的扭曲就是一坨狗屎,相信腦子裡的扭曲只能面對死亡。生命之船還沒有起航,就已經撞毀在碼頭。相信腦子裡的扭曲,其結果就是隻能看見思維的高牆。
除此之外,根本看不見任何東西。
我不知道未來會怎樣,但我知道,任何建立在恐懼之上的行爲都是來自腦子裡的扭曲。不值得相信,也不可能去相信。事實上,恐懼就像一團漆黑的鬼霧,沒人知道那裡究竟有什麼玩意。
只是每次在看到那團鬼霧的時候,就會下意識奔跑。誰會去仔細思考恐懼?誰會想要進入恐懼看看究竟是什麼鬼?就像《咕咚來了》,“大家都這樣”簡直是神一般的法則。
恐懼沒錢就去掙錢啊,毒癮來了就去吸毒啊。這兩句話究竟有什麼區別?爲什麼後者被認爲是白癡,而前者被認爲是理所當然?
一切都不重要,這些文字根本不是爲了說服別人,而是爲了讓自己看清楚,腦子裡的扭曲究竟是怎樣操控自己的。以及,自己依舊被恐懼所奴役。
什麼時候,斬殺已經變成一種類似工作的玩意?是不是,我這一生都要不停歇的斬殺?因爲斬殺已經成爲了自己的角色屬性,所以不斬殺反而會感到恐懼?
就像那些唸經、打坐,彷彿自己每天沒有完成任務就會導致自己的修行停滯。這種想法看似很正常,“是要努力修行才能獲得修行的精進”,就像要努力學習才能提高成績一樣,看似很正常。
順則成人,逆則成仙。這個“逆”,就是指的這個玩意啊!還要說幾遍,自己是弱智嗎?聽不懂還是理解不了?
斬殺不是什麼工作,也不是豐滿角色的某種屬性,而是爲了斬殺虛假。那麼,“努力修行才能獲得修行的精進”,這是不是一種虛假?我怎麼知道努力修行的結果,就是修行的精進呢?
而修行的精進,誰在精進?角色啊!袁長文這個角色的修行在精進,告訴我,這不是角色屬性是什麼?這不是爲了豐滿角色嗎?
“我是一個斬殺虛假的人”,就是這個自我定義,讓我產生了恐懼。彷彿,我不斬殺,就會讓角色無法成功,就會沒法觸碰真實,就會讓斬殺失敗。
狗屁!
我不是爲了什麼知識,也不是爲了讓角色變成某種模樣,而是爲了丟棄這個角色啊。我知道有矛盾,但是這個世界不真實,還有什麼好爭論的呢?
袁長文這個角色不真實,其所有的一切,思維軀體、所看的所想的,統統不真實。
恐懼還在囂張,這一切還沒結束呢!
未來的自己一事無成?未來的自己落魄街頭?
我爲什麼要在意未來的自己?爲什麼要讓袁長文這個角色過得更好?爲什麼要在這個虛假的世界中獲取某種地位?
湖水不再溫柔,如同水怪一般拉扯着袁長文,一種四分五裂的幻覺慢慢瀰漫全身。
我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