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在我腦子裡,還有影響。
那些看法,還在我腦子裡吵吵。
“我這樣做,白白浪費時間!”
“不去努力,如何能踏上巔峰!”
“有什麼意義!斬殺之後,還是人麼!”
“人生就是要奮鬥,要守護,要有羈絆!”
吵啊,你們還能再吵鬧一點嗎?
嘈雜!
角色一直在吵鬧,我就不明白,曾經的我是如何忍受下來的呢?
那些成功,幾乎是我這麼多年來一直接受的教育。
恍惚之間,失去成功事業的追求,我竟然有些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沒有了成功作爲言行的驅動,我應該怎麼生活?
自己就像一個囚犯,習慣了監獄的生活作息,習慣了有人告訴我應該幹什麼,習慣了有條理約束不能幹什麼。
現在,我自由了,卻不知道該做什麼!
不對,不是自由,而是想像失去監獄的日子,自己似乎完全不知道應該如何生活。
《肖申克的救贖》中,那個黑人老頭出獄之後,完全無法適應只能上吊自殺。我就是這樣,想死的衝動一直沒有消散。
這個世界有什麼意義,我要這肉身還有什麼用!
我不是角色,不是肉體,不是思考,爲什麼還要爲這個角色而苦苦努力掙扎?
身而爲人,不就是來娛樂的嗎?
那些自我定義讓我動彈不得,似乎死亡都比這生活可愛許多。
更別說,我本來就會死。
我不僅是個小孩,一個粗魯的小孩,而且還被關押在監獄中。
誰的監獄?
自我定義的監獄,自我關押,讓我無法看到“無我”的真實,讓我不誠實的過日子。
哈!過日子?
呸!
完全就是被時間拉扯,被各種自我定義推攘着前進。這算什麼生活,恐懼附身散發着惡臭,自我定義就像狗屎一樣佈滿全身。
然後,每個人還在炫耀自己的狗屎與衆不同。
靠!
有一天,我要拍部電影,就講述一羣小孩子被關押在監獄,然後做着各種荒謬絕倫的事情,並且絲毫不認爲自己被關押。
自由?
牢房比較大,就是自由?
什麼成功,是我自己的選擇嗎?
我還在擔心,還在考慮別人,“別人會不會以爲我不是想斬殺,只是因爲沒法成功,所以諷刺成功。”
我tm還在考慮別人!
關我屁事!
爲什麼要給別人證明什麼?我又不是要說服別人,角色的欺騙真是防不勝防。
“我是對的”,這句話無時無刻不在影響,我始終想要證明自己是對的,始終想要別人相信我,始終在乎別人眼中的自己。
事實上,不過是,我腦子裡的我對別人的看法,然後在這個看法之中,猜測別人會如何看我。
弱智!
所有別人的看法,都只是自己的猜測。
真尼瑪搞笑,自己在腦子裡幻想個別人存在,然後在想像那個人的性格特徵之類的,最後在利用這個人在我腦子裡的信息綜合,來影響我自己。
我就是個白癡啊!
成功可笑嗎?不可笑。
追求成功和金錢,可笑嗎?不可笑,並且十分高尚。
那我爲什麼還要斬殺成功之類的?關你屁事!
角色啊,總是放入無數東西在我腦子裡,讓我眼花繚亂。
雜音,統統都是雜音。
我不敢放鬆,不敢閒下來無所事事,總是在忙碌。
假裝忙碌!
我害怕不忙碌,就無法獲得成功,我害怕不忙碌,會被人唾棄爲浪費時間。
必須很忙,假裝自己很忙,這樣就可以安慰自己,“看,我都這麼努力了,就算失敗我也認了。”
一點都不誠實。
現在,我把斬殺當作自己的事業,似乎每時每刻必須思考關於斬殺的話題,否則就是浪費時間。
這跟之前的假裝憤怒,多麼一樣啊!
如出一轍,都是角色的伎倆。明明自己在斬殺,走着走着竟然開始偏離。
不對!
我一直在繞圈子,不停的繞圈子,以爲自己在斬殺,以爲自己面臨困難,以爲自己前進或者偏離。
事實上,我tm根本就沒有開始!
無法安靜一秒鐘,隨時都在轟炸我的腦子。只要沒有外界的吸引,我的腦子就開始吵吵。最噁心的是,那些爽點會誘惑我,讓我無法停止幻想。
明明就是虛假,卻輕易操控我。唉,我就是那麼軟弱啊!
甚至,經常還自以爲快要斬殺結束,我真的被玩弄得好可憐。然後,卻對於角色的存在,提不起任何憤怒。
袁長文看着草地上的人們,似乎全部都帶着面具,而面具下面沒有一個人。都是被操縱的,都是一個個傀儡。
我要如何控制別人的言行?明顯做不到,別人站在我面前,指責我或者呵斥我,這些都不是我能夠控制的。
所以,爲了讓別人相信我而做出的努力,是有多麼無力啊!那些爲了達到這些目標的學習,又是有多麼荒謬啊!
是角色達到哪種扭曲,纔會讓自己把控制別人作爲一種努力的目標。
更何況,我怎麼知道站在我面前的人,是真人?裡面真的有人?還是跟人類一樣的機器?
我不知道,而我的角色纔不會在乎這些,必須控制一切以展示自己的存在。
未來應該怎麼辦?
失去了這些自我定義,我自己都不知道應該如何選擇。曾經的我會利用小腦袋來權衡,而現在,我又該如何做出選擇呢?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不能依靠小腦袋,那些所謂的知識不過是一坨狗屎。
會不會變成白癡?
會不會毫無人性?
會不會沒法跟人們互動?
也許會,我不知道。
可是,如果不斬殺,任由角色在那裡放肆,我實在是受不了。特別是這種思想、那種看法在我腦子裡四處蹦躂,想着就煩躁。
袁長文發現,自己已經開始混亂,已經開始毫無邏輯的思考。
這難道也是角色的花招嗎?
讓我沒法聚焦到一個問題上,讓我沒法看清前方,讓我沒法仔細思考。
我還在尋求認可!
該死!
老師的存在,除了指明道路之外,我還在老師身上找到了認同。“嗯,你是一個認真的人,是一個在修行上努力的人。”
而學生的存在,除了我真心想傳授一些東西外,更多的同樣是認同。“哇,這個老師好棒,教了很多有用的東西。”
角色一直在這樣,通過明面上的目標暗自輸送隱藏的目標,而到最後,往往隱藏的目標會幹掉明面上的目標。
比如,我會挑選學生,除了悟性這一塊,更多的是想讓自己處於一個舒服的狀態。
誰在舒服?角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