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你之前看見過的那個流星的畫面嗎?
小倩:“就是那顆給大海彷彿砸了個洞的流星吧?”
是的,你自己親自去感受甲子鉅變到來的盛況吧。
(留影壁畫面)
那一年村裡還是一如往常的安靜祥和,除了父親經常進山外,母親就常在家裡飼養着靈蟲異草,做點小買賣,偶爾去鎮上換點東西或銅錢。
了凡村所在公平鎮的集市上,這個以經營兇獸的小鎮上,前來交易的集市人來人往,偶爾還會有官府士兵打扮的人前來。男孩不是第一次來到鎮上,仍是看的目不暇接,每每遇到新奇事物便駐足觀看。
“小易,拿着,辛苦你了啊”,佝僂的沈爺爺從懷裡掏出一把銅錢後,仔仔細細的數出了三枚寫着“大康通寶”的銅錢,扣在了這個十歲大的小大人手裡後,一本正經的說道。小凡每次來到鎮上都是幫着沈爺爺驅趕牲畜打下手,他老人家家裡人丁興旺,早就不差他這點生意錢,老人也只是忙乎個事打發時間,祖輩便和老易家交好,有過命的交情。只是後來沈家發達了,便搬到了鎮上去。
“謝謝爺爺”,小凡裝模作樣的學着大人般行禮,然後揣着銅板飛也似的跑開了,心裡想着,別讓母親看不見自己太久,免得擔心。耳邊傳來了沈爺爺招呼熟人的聲音。
“老呂來啦,又來給媳婦磨豆腐啊。”
被沈爺爺調侃的呂姓中年人,年近四十,滿嘴胡茬,忙回道“誰老啊,你才老呢,看你那駝背,再駝兩年就得天天啃着豬蹄睡覺了,天天被自己腳臭嗆醒的感覺酸爽吧?”
村裡說的“磨豆腐”都是打趣用的,誰家的媳婦皮膚好,白嫩的水豆腐般,就叫“水娃娃”,誰能娶到水娃就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遇到那疼人的老公,就會不遺餘力的來到集市上淘“麝牛沙”,回去好給媳婦“磨豆腐”。聽說是從郡裡三妻四妾的大戶人家傳來的,形容那齊人之福的。
麝牛一般要在小幸村向東百里外的囫圇壩的大草坪上才能遇到,一般要村裡的四五個壯漢一起才能捕到,取出貝殼大小的膽,七八頭中才能有一顆有黃沙的顆粒,拿來用磨盤磨碎後做成豆腐膏狀,敷在臉上半個時辰,再取下來後便黑的不行,然後變成乾粉一堆,從臉上撲撲簌簌的滑落,曬了多年的黃臉婆也會恢復青春靚麗,幾個月內都再恢復成年輕時的“水娃娃”,和女兒一起出門時,外鄉人都分不出母女來。
“上次用完的時候,聽說你媳婦打了你一頓?手都不讓你碰了?”沈爺爺咧着嘴笑。
“是啊,你這金沙子,越來越不管用了啊,做成豆腐膏時我就覺着不對勁,用完後三天就恢復原樣了”漢子抱怨道。
“沒辦法啊,每一甲子這金沙顏色就會越來越淡,我打小時那金色,晃的眼睛睜不開,再等兩年就好了,真快啊,60年又要到了”,老人嘆息的說道。說着伸手遞出了一個小布包,“這包成色差了點,用在身上勉強過得去,”。
“滾”,胡茬大漢怒道,卻不客氣的一把搶過布包,心想着這一包三等沙下來,怕是之前出的五兩銀子都回本了,掂量着包裡分量,得意洋洋的扛起黑背青刀的,去往鎮附近的一小片苦木林打獵去了。
在回去的路上,集市中心不同以往,那裡圍觀了很多人,有個老爺爺在茶樓講道家神仙長壽永生,聽得衆人心生嚮往。
有個獵戶舞刀弄槍,在擂臺上大講兵家沙場威風,陣前殺敵,護國安邦,馳騁四方,讓習武之風濃重的小鎮看得眼冒金光。
有個說書先生,在書攤講儒家先生神通廣大,扶危濟困,如何守護這九甲子滄桑,讓人們羨慕非常。
這個每月上集市要熱鬧三天的小鎮,出了名的盛產刻板規矩的鐵憨憨,經常出現那種爲了守信用而賠本賺吆喝的情況,這也正是“蔣沈韓楊”四家的油鹽不進,導致幾百年來生意不斷,而沈家甚至願意給信譽好的人賒賬,這也是他們雖然是後搬過來,也很快能躋身爲四大家的原因。公平鎮逐漸成爲了這十里八鄉的集市中心,讓附近的村民過着雖然緊吧,但還算衣食無憂的生活。
這一年過年三十那晚,我記得很清楚,爺爺說,今晚要守夜,有大事發生,我堅持不住,便暈暈乎乎的睡去了。
我拿着彈弓滿山追野雞,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逮到一隻,抓到手裡卻是五顏六色,如鳳凰一般,吃上一塊可以增壽十年。
不知道先生何故,給鄉學放假半年,正好有時間放肆玩耍,小夥伴們羨慕的圍着他坐下,幫着生起火,我拿着平時備好的磨成粉的去腥的花椒和鹽巴直接撒上去,慢慢金黃而香氣四溢的野雞滋滋冒油。
哪個小夥伴喊一聲“凡爺”,就可以扯下一塊肉來吃,聽着“凡爺”“凡爺”的叫着,使勁撕扯着雞大腿的我,感覺到了人生的圓滿,嘴角摻雜着口水的咧着嘴笑個不停。
可是在紛雜的“凡爺”聲中,出現了不和諧的越來越大聲的“孫子”“孫子”的聲音,我怒目圓睜,大喊“孫子”“孫子”,你才孫子;“啪”的一個巴掌抽在我臉上,我被一巴掌從夢中拍醒。朦朧中,看見爺爺一張皺巴巴的老臉到現在餘威猶在,“你個臭小子,喊誰孫子!”。
我摸着左邊現在還火辣的生疼的左邊腮幫子,趕忙說道“爺爺,爺爺,孫兒不敢了,是剛纔做夢了”。
“快起來,別廢話”。
“這是幾點啊,您神神叨叨的”我咕噥着。
“快點,快點,一輩子只能見一次,快點起來”
爺爺拉起幾乎光屁股的我就往外跑,只見銀月斜掛,春寒料峭,凍得我們爺倆瑟瑟發抖,全家都在那裡守候,我想着往年的過年也沒這麼大陣仗啊,趕緊回房抱起被子裹在身上。一老一少整整蹲在小馬紮上半個時辰,平日裡偶爾還有天上掠過的鳥兒,好像在等待什麼一樣,出奇的都棲在枝頭,甚至大膽的落在地上。
全家拉着我一起坐在院裡,等候着大事發生,正好是子時正點時,只見一股不易察覺的琉璃光色,從地面泛起,直向夜空深淵蔓延而去,整個夜空彷彿被刷洗了一遍,平時亮如銀盤的月亮,在這一瞬間,彷彿同時閃了一下。天地都彷彿嗡的一聲,褪去了灰濛濛的一層,很快就感受到這天地間的顏色瞬間都改變了,哪裡變了哪裡又說不清楚。
爺爺問我“有感覺嗎?”,我說能感覺到變化,又說不清楚,眼睛也有點癢。
父親和爺爺有些開心,又有些憂心,爺爺說道:“按祖輩傳下的說法,孩子可能是眼睛適合修身法門,自從有這‘甲子鉅變’以來,已經過去九個甲子了,這次變化也不知道是福是禍,小凡這種多少有感應的孩子,以後出去還是要小心些。”。父母點頭應到“記下了。”
“就這?我回去睡覺了”。我抱起裹在身上的厚被子就往屋裡跑。
“你這沒眼福,眼窩子淺的小崽子”。爺爺無可奈何的笑着,也回屋睡覺去了。
那一年,我十歲。
小倩:“就這?......甲子鉅變,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