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述)
後面的事情從何處講起呢?正如之前所說,沒有人會願意走上一條兇險的人生路,也沒有父母看着孩子放棄平淡平靜的生活。而很多事情都不是自己的選擇,長大之後,大多數人都被社會大勢裹挾着走,就是所謂的身不由己吧。
如果沒有那次暗殺,儘管家裡生存壓力巨大,我也可能不會走上一條修仙路,仍是普普通通地打獵謀生,這世上只會少一個所謂的仙人,多一個每日穿梭於深林的少年。
說起這次暗殺,就要談到“千贖教”。這個能夠給你贖罪、贖命、贖魂的“千贖教”,讓人不寒而慄。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什麼讓你人生感覺無力的話,我認爲,一個是命運,一個是你面對絕對碾壓的龐然大物的無力感,另外,就是打不死的敵人。你知道,不管怎麼樣剿滅他,他頑固得像野火燒過後的野草,永遠只會再滋生出來。
面對它,甚至你不得不走上一條路,那就是有一部分愚昧的民衆,他寧可爲那個邪教去死,也不允許你褻瀆他的信仰,如果有什麼能改變他的話,那就是你給他一個更好的信仰,甚至是你要成立一個更大的邪教,才能真正意義上消滅“千贖教”,不是“屠龍少年終變惡龍”,而是你想屠龍,只能先變成惡龍,人又怎麼殺得死龍呢。
以前只是聽說過有偷小孩的,但是畢竟從我記事起就沒遇到過,直到隔了兩條街的王建的妹妹小梅突然不見了,他的父母悲傷的哭天搶地,知道一年後有人見到小梅,已經流落街頭,全然不記得父母,甚至見到父母彷彿仇人一般也不再相認,從那天起,附近的幾個村子都開始人人自危起來。
那天,母親首先是對我禁足了一個月,當真是把我憋得抓心撓肺。每天就在家裡面逗小言、玩蟲子,每天就簡單地往返於家裡和鄉學,一刻都不能和小夥伴在外面玩。父親還叮囑道:“以後出去了,要注意隱藏自己的真實能力,甚至要適當地化名。”
那次不久,二叔回來了一趟,父親把小梅失蹤的事情跟他講。二叔並沒有大驚小怪,原來孩子失蹤的事在外面的世界時有發生,有的甚至已經明目張膽地在搶了。父親看我總是不當回事,就把我也叫到旁邊一起聽。那是我第一次瞭解江湖,也知道了世間真有仙人在。我的煉體和修身也都是在這次二叔的執意堅持下才開始的。
(留影壁畫面)
二叔說道:“這些年,你們之所以沒有看到小孩失蹤的事情,是因爲他們都還在籌備期。只有在甲子鉅變臨近和出現時,這些大佬們纔會真正地行動起來,否則沒有意義。所有小孩的失蹤事件,都和‘玉苗’有關。首先,各個國家和江湖門派爲了擴張勢力,肯定是要四處徵集有天分的孩子的。”
父親好奇地問道:“成年人就不可以嗎?”
二叔回答道:“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每個甲子持續六十年,上了三四十歲的人,修仙的潛力就會大幅降低,越小的孩子潛力越大,未來的成就相差的就不是一點半點兒,所以很多勢力在招募‘玉苗’的時候會有一定的年齡限制。嚴格的要求在十六歲,勢力不強又只能撿漏的,上限可以放到三十歲,除非那種天賦異稟的大器晚成的纔會在三十歲以上,迎來修煉的枯木逢春,破格錄取。
這裡面主要有三路勢力,一路是國家和江湖勢力,一路是仙家宗門,一路是‘千贖教’這樣的宗教勢力。他們的手段也不盡相同,普通百姓最嚮往的是進入仙家宗門尤其是仙家大派。仙家都是以招募弟子的方式來吸引‘玉苗’,除了能給孩子一個飛黃騰達甚至長生久視的機會外,還會給正式弟子的家庭每年一定的銀兩補助。
但是仙家的篩選條件尤其苛刻,經常是萬中無一的選擇。尤其是那些大宗門和大世家,想要進去難比登天。除了你有天賦異稟,還要性格堅韌,腦子靈光,而同時孩子也會面臨一定的風險,因爲仙家裡的兵家就會用非常激烈的手段來進行‘玉苗’的淘汰,只有活下來的人才有資格贏得未來。而整個天下的勢力三教九流、魚龍混雜,也有打着收徒名義販賣人口的江湖騙子,正是讓人咬牙切齒的人口販子,也有一些小宗小派甚至發生過那種老妖精把培養起來的孩子奪舍的事情。
因爲沒有一個統一的管理,所以沒有消息來源和關係的家庭,纔會把孩子交到一條生死未卜的路上,因爲實在是養不起孩子了,只能用這種方式搏上一搏。這裡面被送出去的更多的反而是女孩,畢竟男孩都算是個壯丁,還能給農活作貢獻。
相對溫和的就是國家了。國家通常是以徵兵入伍的方式進行,會讓你在戰場上歷練,進入的門檻會比較低,在這個過程之中,並沒有太嚴格的篩選、嚴厲的監視和嚴格的行動控制。軍餉雖然不多,但一般的家庭生活還是夠了。只是又有哪些父母願意把孩子送上戰場呢?”
二叔感慨道:“而你們這次所說的孩子無故失蹤的情況,我也沒有把握和證據。但聽江湖傳言,這種行徑多半是‘千贖教’所爲,‘千贖教’甚至連給家庭的補助都沒有。講人生來就是有罪的,家庭要爲自己的罪孽贖罪,把孩子獻給神,這樣,父母和孩子都能夠得到解脫。但是據說,很多孩子們一去不返,有的並非是死了,而是從此不願再和父母相認,甚至是從此除去了原有姓名,老死不相往來,只會蒙上臉作爲‘千贖教’教衆的一個組織成員,執行無盡的任務,直到有一天他不能夠再有利用價值。據說‘千贖教’都會給教衆派下嚴厲的‘玉苗’數量的任務,當數量不夠時,這種綁架小孩的事情也就不足爲奇了。他們多少還是有所忌憚整體的民間影響,怕人人談之色變,往往也會在偏僻鄉村進行。
當然,我今天跟你們說的事,你不能對外講。若是有褻瀆神靈和‘千贖教’的嫌疑,別說他們清除你我,僅僅是底下偏激教衆直接攻伐就會讓你痛不欲生,直接把你的家庭從這個世界抹掉。”
父親聽得心神一緊,看向了小凡。
這時,母親又再次強調說道:“我就只要我家小凡平凡地過這一生。”
二叔又跟父親說道:“可是你們家怎麼辦?你們兩位遲早會老去,家裡面又只有這麼一個,就算不爲了這個家,小凡遲早也要獨立起來的。以後連自己都養不活,你們能走得安穩嗎?”
父親沉吟片刻,“我現在每次打獵都帶上他,餬口是沒有問題的。”
二叔又說道:“上次‘靈石慘案’的事我不在,如果我在,妹夫能斷手指,但我起碼不會讓他斷了手。整個天下的局勢隨着甲子鉅變會變得洶涌異常,並不是我們這種小民能夠左右的。妹夫身上發生的事,我不希望在我的侄子身上再出現。這次我要出去一趟,我想帶着小凡見見世面。你們二人放心吧。”
母親沒有作聲。
父親鄭重地點頭,說道:“你帶他去見見世面也好,自從上次妹夫的事情發生後,我這邊也揭不開鍋了。你帶着他出去,好歹不用在家裡面我給他管飯吧。”
父親說着說着又笑了起來,二叔也笑了起來。在這種環境下,這個大哥一直以來就是有這樣一個堅韌樂觀的精神,這也是讓孩子繼承下來的終生財富。
聽到可能要出趟遠門,小凡心中激動不已。這些年,他也進山見識和參與抓捕了不少小獸,一直好奇外面的世界。
二叔接着說道:“這一次,我會帶着附近村鎮的一些能賣上高價的兇獸和一些奇奇怪怪的異獸,去賣給御獸門。大概往返要一個多月的時間,我行走江湖這麼多年,安全你們大可放心。只是小凡在過程之中,要幫我一起看管和運輸這些兇獸異獸,是免不了要吃些苦的。”
還沒等父親說什麼,小凡就在旁邊立刻保證道:“二叔你放心!平日的兇獸餵養照料交給我,我路上保證聽話。”
這個至今三十多歲還沒有娶妻生子的二叔,看着大侄子寵溺的笑了起來。
小倩:您這裡說的國家勢力的軍隊,就是兵家嗎?
老人:“不是的,兵家是個大的仙家宗門,勢力遍佈天下,國家都是盤踞一方,擁有一方子民,二者會有合作,有的國家軍隊就會請兵家來做供奉以取得戰爭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