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在哪裡?”
我睜開眼睛,倔強地看着高慕寒。
他沉着眸子望着我,黑色的瞳孔裡涌動着晦暗的光芒。
“等你出院了再說。”
“孩子,在哪裡!”
我揮開他伸過來的手,微喘着粗氣看着他。
“小姐?少爺,你先出去,小姐我照顧就好。”
惠姨一臉擔憂地站在高慕寒身後,衝着我搖了搖頭。
我深知惠姨她是好心,可是見不到孩子,我心裡不放心。
“你把我的孩子還給我,那是我的孩子。”
“藍欣然,沒有我你能有孩子?”
高慕寒忽然冷了語氣,聲音陰測測的,聽得我心裡發寒。
我張了張嘴想要反駁,心裡又氣又惱,半天了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
眼淚不期然地順着眼角滑落下來,我狠狠地咬住脣瓣,恨恨地瞪着高慕寒。
“鬆開!”
高慕寒忽然伸手掰開我的脣瓣,大手重重地捏着我的下頜,力道重得仿若要捏碎我的頜骨一般。
頜骨吃痛,我驟然低呼了一聲,鬆開了咬在脣瓣上的牙齒。
“藍欣然,你乖乖的聽話,我或許還會讓你見孩子,不然,孩子你就別想見到。”
陰冷的語氣貼着我的耳畔響起,絲絲寒意穿透我的皮膚,瞬間浸透我的四肢百骸。
他在威脅我!
惡魔!他就是惡魔!
我憤怒着目光瞪着他,貼在身側的手緩緩收緊,恨不得給這男人一巴掌。
可是我知道不能,我不能惹怒他,這樣他不會讓我見到孩子。
“惠姨,照顧好她。”
“少爺,您先去忙吧。”
轉瞬,捏住我下頜的手鬆開。
高慕寒沉眸看了我一眼,只是一眼,裡面卻是涌動着一股莫名的情緒。
我現在滿心都是對他的厭惡,也懶得關心他的那抹目光裡的深意。
“小姐,我給你帶了排骨湯。你不是說喝雞湯喝夠了,嚐嚐排骨的,肉燉的很爛了。”
惠姨拎着個保溫桶走到牀邊,幫我支起牀桌,把保溫桶放在上面。
我靠着枕頭坐着,怔愣地看着眼前的嫋嫋熱氣,眼眶再次紅了起來。
滾燙的淚水順着眼眶滑落臉頰,緩緩落到我的手背上。
“哎呦,小姐,你這是哭什麼?”
惠姨焦急地抽了張紙巾擦着我臉上的淚水,輕輕嘆氣。
“少爺也是爲了你好,你不要和他生氣了。”
“爲了我好,在我躺在手術室的時候,在我生命垂危的時候,他選擇保住孩子。”
“小姐,不是的,那不是少爺……”
“惠姨,我累了,什麼都不想吃,讓我休息一會吧。”
我打斷了惠姨的話,她是高慕寒那邊的人,說話自然也是像着他的。
當初在手術室昏迷之前,我分明聽到那句話,還有什麼需要掩飾的。
我沒有再看惠姨的臉色,側身躺在牀上,扯過被子蓋在頭上。
也許睡一覺一切都能好很多,醒來後我就會發現眼前的事情只是一個夢。
良久,被子外面傳來一聲微不可察的嘆息聲,緊接着響起輕微摩擦的聲音。
我知道這樣也許會讓惠姨傷心,可是我現在誰都不願意相信,只相信我自己。
夜色微涼,幽幽的月光小心翼翼地鑽進了窗戶裡,在地上灑下一片柔和的月光。
我睜着眼睛看着地面,心裡一時各種情愫混雜。
門口傳來陣陣的腳步聲,恍惚間在我們前停下。
緊接着開門的聲音響起,我眨了眨眼睛,再次合上。
沉悶的聲音一頓一頓的在寂靜的病房裡響着,帶着一股莫名的意味。
我抿了抿脣瓣,平穩了呼吸。
聲音響了一瞬便沒有了動靜,我卻知道來人應該還在,而且正站在我的牀邊看着我。
落在我臉上的目光實在是太炙熱,就算我想要忽略都有些難。
我裝作不經意地翻了個身,扯過身上的被子擋住半邊臉。
寂靜的病房裡久久沒有動靜,就在我以爲自己出現了錯覺的時候,牀邊忽然一沉。
一具溫暖的身體貼着我的後背躺下,長臂摟過我的身子緊緊地禁錮在懷裡。
我下意識想要掙扎,而後想到那樣就會被高慕寒知道我醒了,便打消了心裡的想法。
溫熱的呼吸不間斷地掃拂着我的後頸,絲絲的癢意惹得我渾身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
算了,就當做不知道。
第二天,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居然在那樣的處境也睡着了。
惠姨正小心翼翼地把新鮮的花束放進瓶子裡,看見我醒來,臉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醒了,一會吃完早餐我們就出院了,這是少爺給你買的花,看看喜歡嗎?”
我回眸看了眼身後,那裡空蕩蕩的。
“現在就走吧,我不想在醫院裡待着。”
這樣會讓我分外的壓抑,壓抑得想要逃離。
“小姐,吃點早飯吧,醫生說你得好好修養。”
“有什麼好修養的,不是還活着呢嗎?”
我輕扯了下嘴角,露出了個嘲諷的笑容,掀開被子下牀。
腳心觸碰到冰涼的地面的一剎那,一股刺骨的涼意瞬間涌入我的四肢百骸。
“哎呦,小姐,你這身體還虛着,可不能這麼不注意。”
惠姨說着拿過一邊的拖鞋放在我面前,我無所謂地想要踢開,可是看到惠姨臉上關心的神色,猶豫了一下穿上。
她立刻露出了個喜悅的笑容,拿過一旁的保溫桶打開,倒出了熱乎乎的粥放到一邊。
“你先去洗臉,一會吃點東西。”
我看了惠姨一會,既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擡腳往病房裡的獨立衛生間走去。
洗了個臉從浴室出來,我並沒有走過去吃飯,而是拿過一旁的衣服再次走進了衛生間。
換好了衣服從浴室裡出來,惠姨走過來接過我手裡的病號服。
“你先去吃飯,我來收拾就好。”
“不吃了,我們先回去吧。”
惠姨手上的動作一頓,神色莫名地盯着我看了一瞬。
她張了張嘴,似是想要說什麼。
“我知道你的好意,不過我真得不餓,我們收拾一下就出院吧。”
惠姨終究沒有開口,她輕嘆了一口氣,轉身走過去收拾東西。
其實也沒有什麼東西可收拾,沒用幾分鐘我和惠姨就出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