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見瀟瀟,你不能攔着我。”
他的聲音越來越大,引來了護士。
“這裡是醫院,能不能麻煩家屬安靜一些呢,會影響到病人休息的。”
“我要見她,陸謹言你給我讓開。”
程瀟瀟實在受不了他在外面這麼鬧,可她現在還不能下牀,點滴還打着,腳上也疼得不行,幸虧這個時候小護士拿着幾瓶藥進來。
她讓護士去外面將陸謹言跟周祁安都給叫進來,兩人之間一觸即發的戰火才稍稍平息下來。
周祁安一看見躺在病牀上的程瀟瀟,忍不住想衝過去,被陸謹言擋住:“你想做什麼?”
他咬牙瞪他一眼:“你讓開,我要跟瀟瀟說幾句話。”
“她聽得見,你沒必要靠這麼近。”
周祁安懶得理他,視線越過陸謹言肩頭朝病牀上的人看過去:“瀟瀟,我有話要對你說。”
程瀟瀟很無奈的點頭:“我聽見了,你說吧。”她發現自從離婚之後,兩人的見面就只剩下了這樣的一句開場白:瀟瀟,我有話對你說。
周祁安還能找到什麼新鮮的理由嗎?
“瀟瀟,我知道是誰要害你。”周祁安語不驚人死不休,陸謹言也臉色凝重,不自覺握緊拳頭:“你說什麼?”
程瀟瀟驚訝的掙扎了一下,看他的樣子確實不像是會說謊,難不成跟自己的猜測是一樣的?
“你是不是覺得我在騙你呢?”周祁安冷笑的看了陸謹言一眼:“他爲什麼要攔着我見你?難道是已經知道是誰,怕我說出來你會恨他嗎?”
他繼續咆哮,這句話的信息量太大,程瀟瀟已經完全可以判斷出來,周祁安知道的事情是跟自己猜到是一樣的,她目光下意識的尋找陸謹言。
發現他只是站在旁邊,面色深沉,一語不發。
周祁安冷笑一聲:“這個時候你還在擔心他?難道自己的命就不重要嗎?瀟瀟,別跟他在一起了,早晚會害死你。”
“閉嘴,你有什麼資格說這些?”陸謹言揪着他的衣領,額上青筋乍現。
病房裡,三人之間的氣氛拔劍囂張,隨時兩個男人都有可能打起來,程瀟瀟驚訝過後已經恢復平靜,看見兩人絲毫不相讓,只能擡高聲音:“你們是準備在這裡打一場嗎?考慮過我這個病人的感受嗎?”
他們對視一眼,紛紛偃旗息鼓,沒有繼續動手。
“如果要打就出去打吧,你們每次見面都這麼鬧,周祁安,現在我們沒有什麼見面的必要了,有什麼話也不用跟我說,你的關心,我承受不起,小雨還在牢裡,你要是真有良心,就想辦法去幫你的女人吧。”
她之所以這麼說也是爲了刺激周祁安,誰知道他根本不買賬,拉開椅子就在旁邊坐了下來,一副老賴的樣子。
“你給我起來。”陸謹言指着他:“這裡不是你應該留下來的地方。”
周祁安擡起頭看他:“我還沒說完,你別這麼着急要將我趕走。”
“剩下的我不想聽了。”
“不想聽?”周祁安指着陸謹言:“是因爲他嗎?瀟瀟,我雖然背叛過你,好歹我沒要你的命吧?可你跟他在一起,口口聲聲保護你,愛你,卻差點害死你,這樣你還心甘情願?”
“你說什麼?”
陸謹言臉色大變,抓着他的手用了很大的力氣。
“我什麼時候要她的命?周祁安你給我把話說清楚。”他像極了一頭爆發的野獸,雙目赤紅,眼神中蠢蠢欲動的狂怒,彷彿隨時會在下一秒將人吞噬。
周祁安也嚇一跳,被他抓着衣領的感覺十分糟糕:“你……你放開我,我說錯了嗎?如果不是被你們陸家人害成這樣,瀟瀟就不會被人綁架了。”
“陸家人?你知道得這麼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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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爲我在開玩笑嗎?還是冤枉你?陸謹言,你們那一家子是什麼貨色,你比我更清楚,我媽是刻薄,但絕不會殺人,而你們陸家這些吃人不吐骨頭的玩意,要的是認命。”
“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全部告訴我。”他怒吼:“一字不漏。”
“呵呵!”他冷笑,推開陸謹言的手:“我爲什麼要告訴你?你這麼有能耐怎麼會到現在還查不出來?還是你根本就沒懷疑過?也對,怎麼說你身上也流着相同的血液,都一樣冷血呢。”
“說。”
“你自己去問清楚啊。”周祁安說完這句話,真的看到陸謹言帶着一身的狂怒,抓起西裝外套,狂奔而去。
程瀟瀟急着就要跳下牀,被他一把按住:“瀟瀟,你這個樣子還想去哪裡?追他嗎?他要問清楚你爲什麼要阻止,本來就是他對不起你,讓他受到懲罰也是應該的。”
“周祁安,你給閉嘴,你是故意的嗎?我不是讓你不要說,不要說,你是不是神經病,非要介入我的生活呢?你能不能不要這麼自私?”
周祁安冷笑一聲:“是我自私還是你想要替仇人辯護?這一條命你以爲還能丟幾次?再來一次你可以保證自己活着回來嗎?”
“清醒一點吧,他不是你可以招惹的人,你死了馬上就有人嫁過來代替你的位置,陸家大門永遠都不是爲你而敞開,別做夢了。”
“你懂什麼?你就是自私,爲了你自己一口氣來破壞我的生活,沒錯,我是猜到了,但陸謹言不是你,他不會隨便爲了一個女人而將我置於死地。”
“他不會,陸家人不會嗎?”
周祁安第一次用這麼嘲諷的口氣對她說:“你以爲擁有他就是全世界,他們卻在想方設法讓你死,小雨坐牢是她活該,可他們用這個作爲理由來遷怒於你是爲什麼?因爲早就想你死了,這是個多麼好的藉口啊。”
再次,陸謹言車禍的回憶呼嘯而來,如果開車的人是自己,現在她是一堆白骨還是植物人?
綁架,車禍,這些意外都是那隻幕後黑手在操控,偏偏這個人,她永遠都不能對付他。
她甚至不想讓陸謹言知道這一次綁架的真相,可週祁安的到來,打破了一切的平靜。
周祁安的這一番質問,她竟然無言以對,眼淚洶涌的掉了下來。
他抽過紙巾,想替她擦掉,最終還是隻遞了過去。
“瀟瀟,我明白你心裡對他的期待,可是這一次,想清楚吧,是他不想深入調查還是刻意隱瞞你,我雖然不知道,但是下一次,應該也不遠了。”
“你怎麼會知道呢?”程瀟瀟質問他:“我被綁架這樣的事情,你是從誰的口中聽到的?陸謹言他沒有報警,也絕對不會去跟身邊的人喧譁。”
周祁安掏出手機,按了幾下,翻出一條短信。
“你自己看吧,是誰說的我不知道,但這是事實吧?”
程瀟瀟一個字一個字的看完,連最後一個標點符號也沒有漏掉,手機掉到了被子上,她臉色一片蒼白。
“你也猜到了吧,那既然這樣,也就沒必要繼續隱瞞下去了,我沒說過要你跟我在一起,但你以爲跟陸謹言就真的可以白頭到老?別做夢了,想你死的人還有很多。”
“周祁安,你走吧,不要再說了。”
“瀟瀟,你已經知道了真相,還想繼續留在他身邊嗎?你難道不知道,這是要拿命去賭?”
“周祁安,我的事情與你無關。”她激動得扯着被子衝他吼。
然而周祁安並沒有覺得有多麼不對:“我是曾經對不起你,但是瀟瀟,你現在這樣,就是拿自己的命去賭,你根本就沒想過,萬一不能活着回來,會發生什麼。”
“他照樣被矇在鼓裡什麼都不知道,又或許明知道這一切,可是無能爲力。”
“讓我冷靜一下吧,你出去。”
周祁安欲言又止,還想繼續說服她,但看着臉上蒼白的表情,有些不忍心坐了下來。
“我在這裡陪你吧。”
“不需要,看見你只有不好的回憶,而我需要安靜,周祁安,拜託了。”
他內心劇烈掙扎,忍了又忍,只能垂下眼簾,轉身離去。
半個小時之後,銀奇推開了病房的門,程瀟瀟不知道他是怎麼過來的,外面守着兩個保鏢,而他看起來並沒有動手,估計外面已經打成了一片。
“我來看看你。”他手裡拿着一束新鮮的百合,朝她走來。
程瀟瀟靠在枕頭上,斂去眼中情緒,看見他隨意將花放下,動作並沒有絲毫拘束,反而不知道該跟他說什麼,原本兩人之間的關係就已經十分尷尬,而偏偏這一次他插手了自己的綁架案。
“怎麼不說話呢?被嚇到了嗎?”他開口打破平靜。
程瀟瀟搖頭:“並沒有,可是你怎麼會來?”
“我來看看你,昨天你身上的傷口看起來很嚴重,現在沒事了嗎?”銀奇的語調很溫柔,眼神也一如既往的平靜,此刻,他完全隱藏了身上與生俱來的壓迫。
“謝謝雖然很廉價,但我實在想不到別的話了。”
銀奇笑着說:“瀟瀟,你坦誠得讓人心疼,就不能對我說一句謊言嗎?我昨天在那裡站了這麼久,你都不肯出來,是爲了不想欠我人情,所以一直等着陸謹言嗎?”
她沉默,如果不選擇欺騙,她是無法回答這個問題的。
銀奇嘆了口氣:“你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在昨天之前,原本以爲至少你是被他矇住了眼睛,可我現在認爲,你就是瞎子,眼睛裡只容得下他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