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時候跑到我隔壁去的?我記得以前住那個人不是你。”她以前跟陸謹言一起在這裡的時候,曾經見過鄰居,是一對中年夫妻。
陸謹言抱着她說:“我後來讓人買下來,就變成我的了。”
“既然都捨不得,爲什麼一直不來見我呢?不是說要到鄉下去嗎?爲什麼還要在這裡?你是存心來氣我的嗎?”她平復了心情之後,剩下的全是憤怒。
對於陸謹言這麼長時間避而不見,離開他們的憤怒,她最痛苦,最備受煎熬的時候,當縮頭烏龜的憤怒。
那一封臨別的信,就是將她的心生生挖出來都不過如此,這個男人總是可以輕易操控她的喜怒包括任何情緒。
“一開始我確實是到鄉下去,可是那種日子實在太無聊了,而且鄉下夏天蚊子特別多,我看不見,可是聽得很清楚,他們就在我耳邊嗡嗡亂叫,擾得我心煩意亂,沒一刻安寧。”
“那你從鄉下離開,爲什麼還是不肯回來?你不要告訴你不知道我懷孕了,你是怎麼有那麼狠的心,竟然可以不聞不問?”她揪着男人的衣領控訴,一字一頓,聲音鏗鏘有力,將他逼得無路可退。
陸謹言任由她發脾氣,只是溫柔的撫摸着她的臉,彷彿要將每一寸輪廓都刻入心底。
“從鄉下回來的時候,我是想過要回來的,可是我拉不下這個臉啊,你想,離家出走了,又灰溜溜的回來,豈不是很沒面子?”他苦笑,沒有光芒的眼睛凝視着她的方向,彷彿還看得見的時候一樣。
程瀟瀟心如刀割:“你說謊,你這個騙子,老婆孩子都不要了,你還要面子來做什麼?可以當飯吃嗎?可以當卡刷嗎?你就是個混蛋,我恨你,我恨你。”她聲音哽咽,雙手胡亂拍打着他。
由始至終,路謹言都沒拒絕,任由她發泄內心的憤怒與不滿。
“是我混蛋,對不起!我知道你很痛苦,不管怎樣,還是謝謝你將兒子留下來了。”
程瀟瀟橫眉冷對,不屑道:“那是我兒子,跟你沒關係,是你自己不要的,你以爲這裡是酒店嗎?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兒子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丟。”
“瀟瀟……”
他不敢說話,只是用無奈又低沉的嗓音喊她。
程瀟瀟咬着牙,暗暗告訴自己不要心軟,他讓自己受罪三年,可不能因爲他一句軟話就原諒,要守住自己的底線,如果不是設局坑了這個老男人一把,他到猴年馬月才肯見自己?
“別叫我。”
陸謹言乖乖坐着,真的不敢開口,只是抱着她的手漸漸收緊,她惱怒的盯着這個男人看,因爲知道他看不見自己,所以可以肆無忌憚,目光像是X光一般掃過他的臉,連一個毛孔也不放過。
安靜的氣氛中,沉默伴隨着兩人,他心裡一點底氣都沒有,也不知道她現在是什麼表情,絲毫的安全感都感受不到。
“瀟瀟!別不說話。”
因爲你一旦不說話,我就不知道你是不是還在生氣,我猜不準,更看不見。
“我說不說話有什麼區別,反正你都不要我了。”
“瀟瀟。”他湊過去,捧着她的臉,這一次準確的吻了過去。
柔軟的脣瓣,甘甜的味道,久違的感覺讓他再也壓抑不住,脣舌侵入她口腔,糾纏不斷,霸道的將人控制在懷中,氣息鋪天蓋地籠罩而來。
她被陸謹言突然襲擊,反應過來已經無法拒絕,只能沉醉在他的糾纏中。
對於這個男人,她從來都無法抗拒,無論他做了什麼事請,都無法掩蓋內心對他的渴望,如果這是一種毒,那麼我早已經病入膏肓,無藥可救,不能解脫,也不願意解脫。
生活已經如此殘忍,你怎麼還忍心剝奪僅有的那一點溫柔?
這世上,不是每一個人都可以幸運的擁有愛情,許多人的婚姻裡,有的是湊合,搭夥過日子,也有是因爲感動,父母之命,各種原因,可他們是因爲愛情,分開也如此。
她捨不得丟開這讓人甜蜜又痛苦的毒藥,它帶給自己的,不僅僅是回憶這麼簡單。
“瀟瀟!”
他終於鬆開手,將氣息不穩的女人緊緊抱在懷裡,生怕一鬆手,她就會消失不見。
這個場景,他夢過無數遍了,每次醒來面對清冷的懷抱,他都有一種馬上過來擁抱她的衝動,可是不能,那麼多的阻礙,他做不到。
“陸謹言,你這個討厭鬼,大混蛋,老男人,就算你現在跪下來求我,我也絕對不會原諒你。”
“瀟瀟,對不起……我知道你很生氣……”
“陸謹言,你就沒有什麼話要跟我說嗎?還是你準備出了這個門口之後,再留下一封訣別信,然後找個地方等死呢?是不是這一輩子,就再也不要看見我們了?”
“瀟瀟……對不起,不會了,我再也不會離開你們了。”
好不容易在這樣的情況可以擁抱摯愛,就是再痛苦,他都不想離開了,一個人的日子太孤獨,他嚐遍了痛苦,只想貪戀她的溫暖,只想留在她身邊。
“現在是我不要你了。”
“瀟瀟!”
“你已經丟下我跟兒子了,我明天就帶着兒子去嫁給別人,讓你以後一個人在這裡,讓你兒子管別人叫爸爸。”她氣惱的掙脫開他的手,惡狠狠的說。
“瀟瀟,別跟我賭氣,我知道你不會這麼做。”
“你知道什麼,你以爲很瞭解我嗎?那你知不知道我生孩子的時候恨不得將你掐死呢?你這個大混蛋,有你這麼對老婆孩子的嗎?你留下一堆錢算什麼?你以爲這樣我們就可以原諒你了?”她憤怒瞪着他,可是無濟於事,這個男人根本看不見。
坨坨太久沒見程瀟瀟,從她一開始發飆到現在,一直都站在旁邊搖尾巴,程瀟瀟一把推開陸謹言,蹲下來抱着坨坨的狗頭,一邊控訴他:“你真是個大壞蛋,你自己走了就算,還帶走我的狗,它是你的嗎?不問自取就是偷懂嗎?”
陸謹言無奈勾起一抹笑,也伸出手去,撫摸着坨坨背上的毛髮:“如果不帶走坨坨的話,我也不知道該怎麼生活,什麼也看不見,每天腦子裡只有你。”
那一次知道她懷孕,他是真的渴望在那一刻不顧一切想回到她身邊,永遠都不要離開了。
“那你知道丟了你,我怎麼生活?沒有寶寶的話,我也會生不如死,大着肚子一個人,半夜抽筋也沒有人可以幫我,你知道那個時候我多希望你會突然出現,我不需要你做任何事情,只要看見你,我就會知道,原來自己還活着,這一切辛苦都微不足道。”
“可是你沒有,如果這一次不是我找到你了,你還打算騙我到什麼時候呢?”她搖着頭,聲音再度哽咽:“你是不是準備,就這麼當個偷窺狂,然後一直看着我們變老?”
“瀟瀟,是我錯了。”
“你錯?你錯在哪裡?你知道錯爲什麼還不來找我?你就是不知錯。”
“瀟瀟。”他伸出手去,只摸到了狗頭,沒抓到人。
程瀟瀟已經站起來了,居高臨下盯着沙發上的男人:“你以爲自己僞裝成這樣我就認不出來嗎?別說你是留個鬍子,就是換掉一張皮,我程瀟瀟也照樣認出來。”
他用雙手捂住眼睛,面對她的步步緊逼,只能默默聽着,面對接下來的懲罰,他也心甘情願。
“我知道,所以從來都不敢讓你看見我。”
“那你爲什麼不躲遠點,那樣我就肯定看不見你了。”
“太遠沒辦法聽見你的聲音,也不知道你每天做什麼,現在你出去之後,我還可以過來跟兒子玩一下,他很喜歡坨坨,經常會和我一起在樓下的花園玩。”
“混蛋,你是在告訴我,你每天都在我眼皮子底下收買我的兒子,而我卻不知道嗎?你到底是怎麼想的,你這個懦夫,你這個混蛋,你到底有沒有想過,主動回來見我?”
她吼得嗓音都幹了,抓過杯子灌下一大杯水,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什麼話也不想說了。
“瀟瀟,我一直都很想回來,可是每次想這麼做的時候,都沒有信心,你這麼聰明,一定明白的對不對?”
“不……”
“瀟瀟,兒子這麼聰明,你能不能告訴我,他到底長得像你還是像我呢?”這是他一直都很想知道的一個問題,又不敢問。
“我生的兒子,跟你有什麼關係?”她氣呼呼的說。
“呵呵!你還是跟以前一樣。”他發出低沉的笑聲:“一生氣就跟小貓兒一樣,過來給我抱抱,以後我再也不離開你了,好嗎?”
“憑什麼?”她側着頭:“你當我是什麼呢?呼之則來,揮之則去?”
“你是我的女人,還能當你是什麼?”他憑着感覺,分辨出她聲音所在的方向,準確抓住她的手,將人帶入懷中,用力抱住。
她呼吸困難的掙脫:“你給我鬆手,我不稀罕你的懷抱了。”
“瀟瀟,別說謊,我可以聽見你的心跳,你看?”他拽着她一隻手放在她胸口,怦怦的心跳聲是如此清晰,罷了,自己都騙不過,還怎麼去騙這個老男人?她閉上眼,脫力一般靠在他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