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5 殘酷的真相響亮的耳光,夠大嗎?
湘記酒樓的包間裡,裴靖東仰靠在椅子上,任桌上茶香裊裊驅散心底的那絲煩燥。
最近壓力太大,事情太多,沒休息好,再加上身體好像不如從前那樣好了,總是上次感冒剛好,就又有感冒的徵兆。
本想閉上眼晴休息會兒的,可是一閉眼就是袁嘉邈電話裡那調侃的語氣,讓他不禁神經一繃的想着袁嘉邈找他能談什麼?
他們之間談什麼?無非是郝貝!
呵,是袁嘉邈要追求郝貝了嗎?所以來徵得下他這個前夫同意的?
拿起面前的茶杯,送到嘴邊,仰頭一口氣就給幹掉了。
“嘖嘖嘖,想喝酒說一聲啊,拿茶當酒這喝的過癮啊?”袁嘉邈要笑不笑的倚在門框邊,顯然是站這兒有一會兒的了。
裴靖東神色一凜,虎眸掃向袁嘉邈,淡淡地開口:“來了,就坐吧。”
說罷,打了個響指衝外面喊:“服務員,上菜。”
袁嘉邈悠然的走進來,服務員隨後就把一盤盤看着像是早就備好的菜色往上端。
裴靖東拿起筷子,看了眼袁嘉邈問:“不介意吧,我不想浪費時間。”
等人不是他的習慣,所以在等人的時候,菜他早就點好了,也實在是因爲餓了,所以等人一來就上菜,也不算失禮的。
袁嘉邈擰了下眉頭:“哥們,你這還真是來吃飯的啊?”
裴靖東不客氣的夾了一筷子菜,大口的塞進嘴裡,三兩下的就嚥下肚纔開口說:“當然,不吃飯來飯店喝茶啊。”
袁嘉邈搖搖頭,覺得跟這男人坐在一塊兒都有點丟人,來飯店不吃飯可以談事啊,這多少的生意都是飯桌酒杯間談成的啊。
像是知曉袁嘉邈的心思一樣,裴靖東意味深長的說了句:“況且我不認爲我跟你之間有何生意要談的。”
袁嘉邈神色一怔,收起剛纔不屑的心態,認真的打量起裴靖東來。
這個男人吧,長的跟自己完全不是一類人,但黝黑的濃眉往上揚着,這一點跟自己倒是很像,他們都是霸道的性格,大男人的氣節。
其實袁嘉邈怎麼看都覺得郝貝那女人眼晴脫窗了,怎麼會喜歡這樣霸道又自大到眼中無人的男人呢?
你看他吃個飯又顧忌到客人嗎?
裴靖東忽然看着袁嘉邈開口說了句:“怎麼?難道你還要讓我餵你吃飯不成?還是你在家都是保姆給餵飯的?”
袁嘉邈讓這話給嗆的一口氣差點沒上來,脊背上都躥起一層層冷汗,這男人到底是怎重疊看出他在想什麼的。
裴靖東也不理會袁嘉邈的少男心思,徑自吃了個半飽後,放下筷子,喝了口熱湯,拿紙巾拭了下脣角後纔開口問:“說吧,找我什麼事兒?”
袁嘉邈氣結,面無表情的甩了一張紙出來。
就是電視臺那裡弄來的節目詳情單,和播出單的對比,還有複印上去的贊助人名字沈梅香。
裴靖東只瞄了一眼,看到那上面寫着的新聞實時說的標題,就知道這是什麼東西了,拿起來看了兩眼,眼睛裡閃射着兇光,臉上浮出冷戾的笑,問袁嘉邈:“袁少這是改行當私家偵探了嗎?”
袁嘉邈也不生氣,就如實的說了自己只不過是好奇,正好跟電視臺那邊有熟人,就找人查了下,舉手之勞。
並且說了,這是你們裴家的事兒,所以先來支會一下這個裴家當家作主的人!
袁嘉邈說當家作主的人時,帶着一抹輕蔑的笑,那意味再明顯不過,嘲笑裴靖東呢。
裴靖東也不惱,反倒是笑:“然後,袁少下步打算怎麼辦呢?”
袁嘉邈覺得哪兒不對勁,試探性的問了句:“你早知道了?”
裴靖東恩哼一聲,不巧,就比袁嘉邈早知道了那麼一點點,不過他是猜測,如今有了手裡這東西,那就變成真的是知道了的。
說罷,拿起火機,啪的一下,就去點這兩張紙。
袁嘉邈上手就去搶:“你幹嘛!”
裴靖東皺眉看着袁嘉邈:“那你要幹嘛?”
“當然要告訴郝貝啊,難道不該讓她看看這些人的真面目?”袁嘉邈一副理所當然的態度。
“我不覺得應該告訴她。”如果要告訴,在墓地時他就告訴郝貝了,沒有說就是不想毀滅郝貝心中的那點點美好。
對於沈奶奶,郝貝心裡一直覺得是個好人的。
但裴靖東卻不這樣認爲,好人與壞人的界限在哪裡?用什麼來定義,立場和角度不同時,好人也可以是壞人,壞人也可以是好人。
可你跟郝貝說了能怎麼樣?於事無補,她會傷心會難過,過後還是那樣……
與其這樣讓她傷心難過,裴靖東想,就讓她保有她心中的那點小美好吧。
袁嘉邈一下就怒了,火大的瞪着裴靖東嚴肅的斥責着:“就是因爲有你們這樣的人存在,纔會把一個天才變成傻瓜的!”
裴靖東倒是不生氣,反倒好笑的看着袁嘉邈問:“袁少,你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你是伯樂,在尋千里馬?還是你有什麼別的意思,來,我們一塊兒來說出來的……”
袁嘉邈氣呼呼的抓着那兩張紙,狠狠的剜了一眼裴靖東是,而後深吸口氣,覺得自己最近也是有點抽了的。
事情不該是這樣脫離控制的,他現在最近越來越會因爲郝貝的事情影響他的情緒了。
這可不是一個好現象。
擰着眉,極度不願意的開口提議着:“裴先生,你看要不這樣,你老婆呢給我簽了兩年的工作合同,違約的話要付我1億的違約金,那,現在給你一個機會,你幫她會一億的違約金,我不讓她去我哪兒工作了,你看行嗎?”
裴靖東詫異的看着袁嘉邈,他以爲袁嘉邈是喜歡上郝貝了,看來好像不太一樣的。
“我看……”裴靖東只說了這兩個字,仔細的觀察着袁嘉邈的神色最後吐出了答案:“不行!”
袁嘉邈氣餒的低吼着:“就沒見過你們這樣的人!”
裴靖東也很想反吼一句,我也沒見過你這樣的人。
這頓飯裴靖東吃的還不錯,倒是袁嘉邈是讓氣飽的了,不歡而散,臨出門時,袁嘉邈還氣呼呼的說,你要考慮清楚了,現在一億我就放人的!
裴靖東好笑的回了句:“你要免費放人,我不介意,或者一百塊一千塊放人也成,一億我沒有。”就是有,也不會給你,哪裡有違約金就這麼高的呢,你搶錢呢吧!
袁嘉邈氣呼呼的指着裴靖東威脅道:“行,你等着,你付是吧,等着有的是人付,然後你就等着哭去吧你!”
裴靖東做了個請的手勢,又把袁嘉邈氣得想吐血。
袁嘉邈就覺得今天要是不把郝貝給踢出去,他就不姓袁的,所以跟裴靖東分開之後,就直接去找司洛蘭登。
司洛蘭登最近有點忙,要把在中國開一個分公司,然後各種事務忙的要死,要不是袁嘉邈來找,他差點都要忘記多長時間沒有想到過郝貝了。
辦公室裡,聽到袁嘉邈說的話後,愣了一下,聳聳肩問了句:“why?”
袁嘉邈撇嘴:“你給我說中國話!”
司洛蘭登好脾氣的笑了笑:“好,請問爲什麼是我?”
袁嘉邈覺得自己是沒看錯的,司洛蘭登喜歡郝貝,就連丁家的那座四合院,不也是蘭登集團買的嗎?
花了那麼貴的價格買來,在袁嘉邈看來就是司洛蘭登喜歡郝貝,想保有丁家那個四合院纔買下來的,所以這是篤定了這麼好的機會司洛蘭登不會放過的。
“你不是喜歡她嗎?我把這個合約賣給你,你讓她來你公司上班,你們近水樓臺的,多好……”袁嘉邈實話實說,他現在是越來越煩郝貝了,就想把這個燙手山芋給甩掉,可又不想做虧本的買賣,所以非得把這違約金給賺回來不可。
司洛蘭登聳聳肩:“我不買。”
“爲什麼?你不喜歡她嗎?”袁嘉邈瞪大眼了的問。
“喜歡啊。”司洛蘭登肯定的點頭,喜歡是喜歡,可是沒有必要讓郝貝到他身邊來,反正他現在回中國了,想見她,隨時都可以見到的。
“臥槽!那不就對了,喜歡你就上啊,我跟你說,她現在是單身了,你可以沒有顧慮的去追求她了……”袁嘉邈像是推銷商品一樣的,開始遊說司洛蘭登。
司洛蘭登一臉奇怪的神色看着袁嘉邈,然後出聲打斷:“請問,我爲什麼要去追貝貝?”
袁嘉邈腦袋都有點暈了,這個外國佬是神馬意思,不追?那是想搞什麼?
“那你不是喜歡她嗎?喜歡就追啊?”
然後事情就有點大逆轉了,司洛蘭登走到袁嘉邈的跟前,一臉鄭重的神色,認真的開口說了自己的想法。
“我覺得你們比較合適,一樣的聰明,你爲什麼不追她,貝貝那麼漂亮,心地又善良,她是一位真正的公主,你跟她在一起,你不會吃虧的。”
袁嘉邈瞬間石化,看着司洛蘭登像看神經病一樣的,有點搞不懂了。
路飛推門進來,說是會議馬上開始了,司洛蘭登點點頭,拍了下袁嘉邈的肩膀鼓勵着:“弟弟,加油,我看好你,貝貝是個好姑娘。”
“滾蛋的,誰是你弟了!”袁嘉邈對着關上的門怒吼着,煩燥的握了握拳頭,看着手中的合約,他是真想把郝貝這個球給踢走的,可是沒有人接啊!難道就爛死在他手裡了……可真是愁死他的了。
而那個讓袁嘉邈愁死的人呢,正跟裴黎曦說着遊戲機的事情呢。
本來想着去裴黎曦家裡去拿遊戲機呢,上車就跟師傅說了去京都綠景,住的地址她還是知道的,報了地址後,心裡還有點忐忑的想着,會不會遇上裴瑾瑜,會不會遇上方柳,然後小瑜怎麼樣了……
這就有點走神,一直到裴黎曦小聲的問了句:“可以去你家嗎?綠景那裡可能會不太方便。”
郝貝啊了一下,問:“不需要去拿遊戲機嗎?”
裴黎曦取下自己的小書包,從裡面拿出一個小小的海綿包來,又從裡面拿出一件東西,可不就是那遊戲機嗎?
郝貝吃驚的看着孩子那小心又認真的神色,心下有點明瞭這個機子是從哪裡來的了。
“小曦啊,是不是……”
她想問,卻又有點問不出口,孩子的心思何期的敏感,要是她一個沒說好,給孩子造成什麼不好的影響,那是她最不願意也最不想看到的事兒。
於是改口道:“你每天都帶着的?”
裴黎曦點頭:“恩,我很喜歡。”因爲是那個人送的第一件禮物。
就這樣,郝貝帶了裴黎曦回家。
家裡一片冷清,秦立國出差在外地,還沒有回來,郝貝這幾天也都在忙沈奶奶的事兒,開始住醫院陪護牀,後來住酒店,一直到今天才回來。
“小曦,你餓嗎?我先給你弄點吃的?”
“我們可以叫外賣嗎?”裴黎曦商量的問着。
郝貝訕訕的絞了下手,尷尬的說了句:“好,那我打電話。”好吧,肯定是她做的飯菜太難吃了,所以讓孩子記憶猶新了。
裴黎曦摸了摸鼻子,也有點尷尬,他剛纔說的太急,郝貝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於是在郝貝打電話前,又改了句:“要不,還是你做點簡單的吧。”
郝貝一聽就笑了,眉眼彎彎的,她很喜歡做東西給喜歡的人吃,所以只要秦立國在家,她就是做的再不好,也會親自煮上點東西。
“好。”說罷,走到冰箱前,打開冰箱一看,幾乎是空的了,瞬間就泄氣了。
“那我先出去買菜!”
“那還是叫外賣吧。”裴黎曦又改口了,他不想浪費時間。
郝貝神色一垮,還是被嫌棄了嗎?
裴黎曦囁嚅的解釋:“因爲我很在乎這個東西,所以想讓你快點幫我修好,我叫外賣,然後你能快點幫我修好嗎?”
“小曦,我保證可以修好,你能先告訴我,是誰送給你的嗎?”郝貝舊話重提,實在是太好奇了,是她想的那樣嗎?
“一個很重要的人送我的。”裴黎曦這樣說着,想到那個晚上見到的那個人,雖然只有短短的幾分鐘,他跟他說的話,從頭到尾只有那麼幾句,但他還是很開心。
郝貝的嘴角抽了抽,嘆氣問:“比爸爸還重要的人嗎?”
裴黎曦對上郝貝的眼晴,好一會兒後才說:“應該一樣重要吧。”說的有點勉強,也有點不確定。
郝貝點點頭,打了個電話叫外賣,然後帶着裴黎曦上樓。
到了屋子裡,郝貝就拿了她的工具出來,要把這個機子拆掉的,裴黎曦那小眼神喲,簡直就不要太不捨的了……
“你會不會給弄壞了,弄不好了……”裴黎曦看郝貝開始動手就叫了一聲,實在是很珍惜這個東西,就怕郝貝給拆了再裝不好的。
郝貝倒抽一口冷氣,保證着:“放心,我打小跟着我爸修過收音機的。”
要說起來,郝貝的這方面的才能,最早應該是郝爸爸給開發出來的,那時候家裡窮啊,一臺收音機,壞了就要拿去修,郝貝就跟着郝爸爸一起去看人家修。
收音機還總是壞,修的次數多了,也費錢,郝貝就提議說咱們自己修吧,每次看那修收音機的大叔都是那樣弄的。
三兩下就好了,開始郝爸爸還怕再給修壞了的。
但看着郝貝閃亮亮的眼神兒,想着壞就壞了,權當讓孩子長見識了。
於是郝貝說,這條線搭那兒,那根線怎麼弄的,就這麼修了幾次,還都給修好了……
後來郝貝大點後,他爸的收音機,都是他給掰持的,也弄壞過,但大部分還能給弄好的。
“小曦,我保證給修好的,要是修不好,也絕對不給修壞,要是修壞了,我就再找他送你一個。”
聽到郝貝的保證,裴黎曦雙眼亮晶晶的問:“你知道是誰送我的了?”
郝貝點頭,其實這個東西,不用想也知道,只是她不明白小曦爲什麼會如此的重視,那人算起來,不過是小曦的叔叔啊?這要讓裴靖東知道了得多傷心啊。
就跟醫生都有一個醫藥箱一樣的,郝貝這兒也有一個工具箱,裡面有一些小的配件之類的,都有。
郝貝拿了一個新的卡槽換上,每個卡槽都有配對的碼,只需要把這個換上,然後再從主機那裡配對後,就成了一個聯絡工具。
“小曦,你能告訴我,你用這個工具,跟他聯繫?還是做什麼的?”郝貝問了下,想着如果是聯絡用的,那就必須配對,如果不是聯絡用的,就不需要配對,那就簡單多了。
配對的話,就有點複雜,她需要找準時機潛到那邊的系統裡更改一個配對碼,如果被發現就不太好了……
把這些都給裴黎曦說了之後,裴黎曦沉默了一會兒問:“會有危險嗎?”
郝貝聳聳肩大氣的說道:“這個你不用管,你只需要告訴我,你需要的是什麼就好。”
裴黎曦想了想,就說了自己的用處,他有用這個,真沒跟那人聯繫過,只不過把一個監聽的東西放到了小瑜的身上,這邊能自動收錄。
郝貝瞬間就想到了她從郵箱裡收到的那些錄音,當下就紅了眼,看着孩子眼窩底的青色陰影,冷了臉的問:“裴黎曦,你別告訴我你天天晚上不睡覺,就聽着呢!”
裴黎曦低了頭,小聲的回了句:“差不多吧。”
“裴黎曦!”郝貝一下子就火了,心疼的不行,你知你才一個七歲的孩子,誰需要你去做這些了,你自己的身體還要不要了……
裴黎曦低了頭,沒吱聲。
郝貝走過去,扳起孩子的臉,讓他看着自己,就看到小娃兒眼底的紅意,小曦跟小瑜不樣,小瑜情緒外露愛哭愛笑,小曦則完全相反,不管喜怒都藏着,就連眼淚也是很少掉的。
這會兒卻是有點想哭了的,這把郝貝給心疼的,一把摟過孩子在懷裡,喃喃着:“對不起對不起,媽媽不該兇你,現在你先睡覺,我把這個給你修好,好不好?就睡媽媽牀上,好不好?”
說罷,也不管裴黎曦同意與否,就把裴黎曦給拉到牀邊,脫了鞋和外衣,讓躺下,給蓋好了被子,又去把窗簾給拉上,她自己則開了盞小檯燈開始幹活。
沒一會兒手機響,是訂的外賣送來了,到門衛外,人就不讓進裡面,得裡面的人到門口去接。
郝貝看了眼睡着了的裴黎曦,輕聲輕腳的拿了外套往外走。
外賣拿回來,又上樓,去看孩子好像睡得很着,就沒叫他,繼續手上的活。
裴黎曦其實沒睡太着,這些時間養成的習慣,稍有一點動靜,就能醒來,所以郝貝進進出出的,他也眯瞪瞪的。
遮光窗簾把外面的光線全給擋了,只餘下她修東西的那盞燈在亮着,熾白的燈光下,看她專注於眼前東西的模樣,裴黎曦的眼眶有點熱,緊緊的閉了雙眸,心中默默的想着,如果這是他們的媽媽,那該多好啊……可她不是!
被子底下的小手攥的緊緊的,緊到全身每一個神經都是繃的緊緊的,連什麼時候睡着的,他都不知道……
只知道睡醒時,外面的天真的黑了。
郝貝早就把東西給修好了,然後又戴着耳麥在聽那些錄音,錄了一個多月的錄音,豈是她三兩天能聽完的,聽着聽着爬桌上也睡着了。
裴黎曦從牀上起來,拿了條毛毯走過去,給郝貝蓋上,起身時看到郝貝電腦上的東西,瞬間愣住了……
郝貝睡眠也是淺,從裴一寧丟了之後,她是天天作夢,一點動靜就醒,這會兒也是,幾乎毯子剛落身上,她就醒了,又是一陣忙亂,耳機讓扯了下來……
裡面就傳來孩子嗷嗷的哭聲,郝貝手忙腳亂的想關掉,裴黎曦卻是拽住了她,喃喃的開口:“我恨她,很恨,很恨,她怎麼可以這樣對小瑜……爲什麼她要是我的媽媽……”
郝貝呆滯的看着眼前的孩子,這是一個才七歲的孩子,她七歲的時候在幹嘛,天天跟小孩兒們瘋着鬧着玩兒,跟在陸銘煒的身後沾點小便宜,那時候雖然窮的新衣服都沒得穿,可很開心很快樂……
可眼前的孩子,他過早的承擔了不該是這個年紀的擔子,眼底甚至充滿了仇恨,這是不對的,不對的……
郝貝慌張的去捂孩子的眼晴,不讓他露出這樣兇狠的眸光,緊緊的把她抱在懷裡,低頭親在他的發頂,一遍遍的喊着:“小曦,小曦,不要恨,不要怨,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美好的東西,你還有小瑜,還有我,還有爸爸,還有愛你的人,小曦……”
裴黎曦的眼晴被郝貝的手捂住,眼淚溼了郝貝的手掌,那樣灼熱的淚水,那樣悲切的低鳴,好像一隻受困了的幼獸一般在嘶吼着……
“等小瑜好了,你還給我們當媽媽,當一輩子的媽媽,行嗎?”裴黎曦的聲音帶着絲乾啞,問出這話時,他的心有點燥動,想知道答案,又怕知道答案。
郝貝卻是想也沒想的就回答了。
“好,永遠給你們當媽媽,當一輩子的媽媽。”
說下這話時,就是她許下的一個諾言,當他們一輩子的媽媽,好媽媽……
要不說郝貝三分鐘熱度呢,那好媽媽是你許下一個諾言,三分鐘就能做到的嗎?她還就非得要做到。
給裴靖東打了個電話,說讓孩子跟她這兒住幾天。
裴靖東是無所謂,可裴黎曦有所謂,他想回去,就近的看着弟弟,雖然他可能什麼也做不了,但他就是想陪在弟弟的身邊。
最後好說歹說的,裴黎曦才答應週末在這兒過。
郝貝的好媽媽行動纔剛剛開始,只不過到了第二天早上就讓袁嘉邈給打亂了。
袁嘉邈心裡不好受,給郝貝打電話就想說會兒話的,誰知道郝貝在那兒上演好媽媽呢,說沒時間跟他說話,說什麼給兒子準備午飯呢……
大早上的就開始準備午飯了,你看這多用心吧。
“郝貝,我有一件很重大的事情跟你說,關於裴一寧的消息,你要不要知道了?”
袁嘉邈就是用這麼一句話,把郝貝給勾搭出來的。
郝貝是帶着裴黎曦一塊兒出來,就約在大院外面的一家咖啡廳裡見面的。
“吆呵,你這給人當後媽還有癮呢。”袁嘉邈上來就刺了這麼一句。
郝貝當下就翻臉:“袁嘉邈,你有話好好說。”
“哼,你敢跟我這麼橫的,你不怕我告訴你裴一寧的消息。”袁嘉邈這是有恃無恐了。
郝貝當下拉着裴黎曦就要走,袁嘉邈就急眼了,這事都沒說呢,人就走要了,就高嚷了一聲:“你不想知道裴一寧的消息了?”
郝貝回頭一笑:“我不想知道了,憋死你算了。”
說完帶着孩子,真就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走到外面時,才順了口氣,就聽裴黎曦問:“媽媽,也許他真知道一寧妹妹的消息呢?”
郝貝沒吱聲,裴黎曦又問:“媽媽,你真不想知道嗎?”
郝貝嘆氣,摸着小娃兒的發頂,也有些後悔自己的衝動了,你說跟袁嘉邈這號人較什麼勁啊,哎……
“媽媽,有時候低下頭,也沒什麼不好的,以前我覺得低頭跟別人示弱不對,可是現在我才知道,低頭示弱,有時候也可以變成一種很厲害的武器。”小娃兒眸色深沉的說着。
郝貝愣了愣,這個道理,她不是不懂,但那個也是要分人的啊,袁嘉邈那就是個賤人……
“媽媽,回去吧,萬一真的有一寧妹妹的消息呢。”裴黎曦如是的勸說着。
郝貝到底還是又回去了,袁嘉邈看着去而復返的母子倆,冷哼了一聲:“哼,我還當你真走了呢,郝貝啊郝貝,你能讓我高看你一眼不,把你的傲氣撐到底啊!”
郝貝一聽,臉就漲得更紅,惱羞成怒地瞪着他吼道:“請問袁總,你到底找我是幹什麼的,有事就說,沒事我就真走了。”
袁嘉邈被吼的一愣,想到自己從昨天到現在煩的事兒,就二話不說拿了郝貝籤的工作合同出來:“給你!付我違約金,你走人。”
“……”郝貝愣住,這人什麼意思啊?
“爲什麼?”郝貝問。
袁嘉邈揉了下眉心,心底亂極了,連他自己都理不清爲什麼會這樣亂,就覺得自從與郝貝重逢後,他的消停日子就沒了一樣的。
不想再過這樣的生活,所以他要儘快的打發了郝貝的。
“別廢話,你付我違約金,合同收回,然後再附贈你裴一寧的消息。”
“袁嘉邈你腦了有病吧,你要想讓我走人,我是不會付違約金的,裴一寧的消息,你願意給我說就說,不願意說拉倒,你想錢想瘋了吧,還是你覺得我臉上就印了兩大字啊!”
“什麼字?”袁嘉邈直接就問。
“錢多!”郝貝氣呼呼的丟了兩字出來,請問是她臉上寫着錢多這倆字麼?袁嘉邈覺得她很好坑嗎?況且,她這班上的挺好的。
“郝貝,你不能這樣,你可以給我打個欠條,你就自由了,你以後是連請假都不用,還有啊,你看,你可以天天帶着你兒子去玩啊,是不是啊……”袁嘉邈就說啊,你不上班了,有多自由啊,反正你每天忙不完的閒事不是嗎?
“那你直接開了我不就行了!”郝貝白了他一眼,沒見過這樣坑錢的人。
袁嘉邈看着郝貝,一臉無語的狀態。
他現在就特別想把郝貝給踢走,但就這麼踢走又不甘心那種,所以昨天才會先找了裴靖東,又找了司洛蘭登,就想着,這倆人不管誰替郝貝付了違約金,然後他就可以理所當然的把郝貝給踢走了……
誰會想到,那二位都是鐵公雞一毛不撥的。
所以,他只能找郝貝本人談了。
結果,郝貝又是這個樣子,把袁嘉邈氣得更煩了,啪的從口袋裡拿出那張裴靖東差點給燒了的白紙出來,往郝貝跟前一拍。
“自己看!”
得,既然他過得不好,那就也別讓她過太好了!
看她天天二百五的樣,還活的這麼開心,他心裡不舒服。
郝貝看到那個節目單和那贊助者的名字時,心裡就咯噔了一下……
有些時候,有些東西,不見得她就真傻的全然不知,只不過人生在世,計較那麼多幹嘛啊……
但眼前這東西,顯然就挑起了她心底那點點的計較。
“怎麼,傻眼了吧,讓我來告訴你……”袁嘉邈看郝貝那傻呆的樣子就解氣,對嘛,你看看你的生活一團糟的,你還傻樂什麼,趕緊認清現實吧。
袁嘉邈就把這事兒給說了,最後還把裴靖東也給賣了:“你不知道了吧,就是你那個前夫也是早就知道的了,就你一個大傻帽,還在這兒着急上火的跟什麼似的……”
轟的一下,郝貝的腦袋像是炸了一樣的,眼前的袁嘉邈縮小了幾十倍,又變成幾十個袁嘉邈一樣,一個個的嘴下都不留情,不是噴她就是笑她……
終於……
“夠了,袁嘉邈,你到底得有多恨我啊,非得戳的我面目全非你心裡才舒服的!”郝貝說罷,一把抓起那張紙,還不忘拉上裴黎曦一起往外走。
就這麼一直在街上走着,一直到人比較少的地方之後,她才鬆開裴黎曦的手,默默的站在那裡,看這車水馬龍的道路……
“對不起。”裴黎曦也有點吃驚,聽到那些心裡也不好受,縱然這不是他做的錯事,卻是裴家做的錯事,身爲裴家人,唯一的立場就是說聲對不起。
郝貝吸了吸鼻子,仰頭看天。
春天,本該是萬里無雲的蔚藍晴空,可這城市的污染太重,每個企業主都想着賺錢賺錢再賺錢,全都進自己的腰包纔好,根本就不在乎你賺錢的同時,是不是污染了這個社會,是不是給這蔚藍的天空增了絲霧靄,就好像有些人,只想着自己的那點兒私心,完完全全的就可以把別人當傻瓜一樣……
對沈奶奶,對沈碧城,郝貝雖然說的斬釘截鐵的說她不欠他們的,但心底還是覺得因爲自己虧欠了沈碧城的情,也就虧欠了沈奶奶……
所以沈碧城死的時候,不管裴爺爺和沈奶奶如何的恨她,如何的怨她,她都沒有往心裡去。
後來知道秦汀語的孩子是沈碧城的之後,她更是懷着期待,虧欠沈碧城的,就補給這個孩子。
她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但她畢竟有她的生活,裴靖東從同意到不同意,她都一直在爭取,一直把裴一寧放在心裡。
可是沈奶奶卻……
如此的算計着她,她真想挖開她的墳墓問上一句:“有必要嗎?”
你直接告訴我,你生了重病,想把一寧託付給我,我能不管嗎?
殘酷的真相就像是一記響亮的耳光,打的郝貝措手不及之後,心裡更是涼哇哇的一片,世態炎涼這個詞,以前不懂,現在算是徹底的懂了!
“媽媽,你有沒有想過,一寧妹妹或許根本就沒有丟呢?”裴黎曦一直想說這句話,從剛纔聽到了袁嘉邈的話之後,就想這麼說了,一直猶豫着,但最後還是說了出來。
郝貝愣了一下,是啊,如果沈奶奶有問題的話,那這場戲絕對不會是獨角戲。
拿出手機打給童達:“童達,你能幫我查下兩個月前,xx家政公司,有一個叫xx的保姆的情況嗎?”
童達那邊問了具體的情況後,就說幫忙查,有消息通知郝貝。
有些時候,消息的傳播速度就像是光速一樣的快。
這邊郝貝讓童達給查消息呢,第二天郝貝就接到了一個陌生的來電。
“你好,我是方樺,有時間麼?出來聊聊……”
是方樺。
郝貝的手機號上根本就沒有存方樺的號碼,聽到方樺說的話後,郝貝擰了一雙秀眉,她不覺得自己跟方樺有什麼好聊的。
況且今天最後一天陪裴黎曦,下午就要把孩子給送回裴靖東和方柳那裡的。
“出來聊聊吧,關於裴一寧,也許你有興趣知道的。”
“好,你說時間地點吧。”郝貝同意了,方樺說把時間地點發給郝貝。
郝貝收到短信,看着裴黎曦歉意的說:“小曦,媽媽今天可能沒時間陪你了,先送你回家好嗎?”
裴黎曦很聽話的點頭,並囑咐着:“爸爸說讓少跟方家的人在一起,媽媽你要小心。”
郝貝點頭,給蘇莫曉打電話。
蘇莫曉一聽要去見方樺,當下就表示反對:“你見他幹嘛,郝貝你不要聽誰說裴一寧的事兒,你就上心,那方家的人,不建議你去見。”
“可我還是想看看,他找我有什麼事兒。”
方樺約的地點是一家夜店,京都最有名的夜店,時間也是晚上,所以蘇莫曉纔會說不讓郝貝去,不過郝貝要去,她只能作陪。
當天是晚上,到了時間蘇莫曉來接,開車的有蘇莫曉安排的司機,蘇莫曉也難得配合的穿了條裙子,跟郝貝一起進了會所。
不過只到了九樓,蘇莫曉就讓攔下來了。
“抱歉,大少說了,只讓郝小姐一人上去。”
蘇莫曉扯了下郝貝,帶到身後,權衡着這會兒帶人走的可能性有多少,可郝貝卻是拍了下她的肩膀安撫着:“莫曉姐,你就在這兒等着吧,我來這兒你知道莫揚也知道,他們得罪誰,也不敢得罪莫揚的啊。”
樓上會所的包間裡,方樺看着視頻畫面,下面的聲清晰的透過耳麥傳過來,惹得他嘴角一抽,這小丫頭知道先拿個厲害的震住場啊。
到底郝貝還是一個人去樓上見方樺了。
超級豪華的包間裡,五光流彩的燈光,低沉的爵士音樂,儼然就是尋歡作樂的最佳場所,卻冷清的只有方樺和郝貝。
“不介意的話,跳一曲怎麼樣?”方樺做了個請的手勢,黑眸幽深如同古潭一般詭異深邃。
“抱歉,我並不會跳舞。”郝貝拒絕,並開口說:“我覺得我們還是直接說正事爲好。”
方樺搖頭,一根食指豎在脣邊,嘴裡吐了三個no字,另一隻手依然是伸出做請的手勢並未收回。
郝貝咬牙走過去,就說這些男人們,談個生意在酒桌,談個事情也非得在這種地方,真是……
手放在方樺的手中與他交握,方樺的另一隻手一伸就把郝貝給攬進了懷裡,就着音樂,慢慢的晃動了起來。
郝貝是真不會跳舞,剛幾步就把方樺給踩了一腳。
踩第一下時,還有點不好意思,踩第二下第三下時就特別平靜,炯亮的水眸兒看着方樺,倔強又俏皮。
方樺眸色暗沉,勒住郝貝的手明顯加重了點力度,帶着郝貝一個旋轉,低頭伏在她的耳邊低語:“郝貝,你膽子如何?夠大嗎?”
郝貝擡頭,對上他的眼晴點頭。
方樺笑容深沉,又對着她的耳朵低語了一句:“……”
郝貝聽罷,身子瞬間僵直住,雙眼也是瞪的又圓又大,眸底寫滿了懼意。
就在這時,音樂低了下來,方樺鬆手,將小几上的一份文件遞給她:“這是你現在需要的東西,當是見面禮,你考慮清楚,再答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