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過這裡嗎?”佟佑安的聲音響起,“這個房間,喜歡嗎?”
鍾亦可回過神,搖了搖頭,“第一次來,不過,這房間位置真好,能把槿河的美景盡收眼底,太美了。”
她說着便緩步走向了露臺,佟佑安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的背影,輕輕皺起了眉。
而當鍾亦可看見露臺上盛開的正豔的那一簇簇黃色風信子時,忍不住低呼了一聲。
好美!
她最愛的花便是這黃色的風信子!
她忍不住俯身到花前,用手指輕輕的撫摸着花瓣,微笑情不自禁的浮上脣邊。
“你喜歡這花?”耳邊忽然響起佟佑安的聲音。
鍾亦可沒有擡頭,只是輕聲應道,“是啊,我最喜歡風信子了,尤其是黃色的。”
佟佑安緊盯着她,“它的花語是什麼?”
鍾亦可漫不經心的搖頭,“不知道,是什麼?”她很快擡起頭,有些不解,“佟總這樣的大人物,竟還有時間研究花語嗎?”
佟佑安沒答她,輕吸了口氣,“那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這種花的?”
佟佑安的幾個問題都很奇怪,聲音也好像不同於他一貫的冷淡,似乎好像有一種急切的意味。
鍾亦可再次擡頭看向他,他眉頭緊蹙,目光迫切。
“佟總若是喜歡什麼東西,難道能說得清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嗎?”鍾亦可有點莫名其妙,她又說道,“凡是花我都喜歡,上大學的時候還在一家花店打過工,至於具體到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的風信子,我早忘了。”
“花店打工?”佟佑安眉頭皺的更緊,“你不怕蟲子嗎?”
鍾亦可忍不住笑了,“蟲子有什麼可怕的?最多是看見會不舒服,弄走它不就行了!難道因爲怕蟲子就要遠離花草嗎?這和因噎廢食有什麼區別?”
佟佑安的眉漸漸的鬆了開,不知不覺間已經緊繃的身體也緩緩鬆懈了下來。他低低道,“可有的人會怕蟲子,怕的要命。”
“佟總不會是怕蟲子怕的要命的人吧?”鍾亦可打趣道。
佟佑安直直的看着她,目光裡的複雜光芒讓鍾亦可以爲是自己說錯話了,“對不起,我只是開個玩笑。”
佟佑安沒應她,神情和聲音又恢復了淡漠。
“去洗澡,我不習慣你身上帶着別的男人的氣息。”他涼涼的口吻甚至像命令。
鍾亦可心底一嘆,也沒多說什麼,便走向了浴室。
剛好有些乏,舒舒服服泡個熱水澡,正好緩解一下。
她不知道佟佑安的目光一直緊緊盯着她的背影,直到她關上了浴室的門。
自從那一晚哈哈對她有着格外不同的舉動後,佟佑安第二天越回想越覺得心慌意亂。儘管秦石把鍾亦可調查的已經很仔細,加上他本人反覆確認過鍾亦可的身體特徵和性格舉止,確定她和蕭瀟沒有任何關係,可是在想起哈哈對她的那份激動情緒時,他也分不清哈哈到底是把她認成了自己的主人蕭瀟,還是隻是因爲她是第一個進入自己房間的陌生人而暴怒。他甚至抱有一絲幻想的希望,也許哈哈有着一種格外不同的第六感,能夠甄別出發生了太
多變化的女主人……當然,他也知道這希望渺茫的可笑。
隨後他便和一個專門研究動物的朋友做了確認,得知狗並非只靠氣味辨識人類,也會以容貌聲音甚至衣着和腳步聲作爲辨識,並且朋友尤其說明,通常來講狗和人類一樣,記憶細節也會隨着時間變淡,如果相隔多年未見某一個人,一旦有人與其長相相似又恰好身形和衣着特點都相似,身上又沒有格外特殊的強烈氣味遮掩的話,狗也難免會判斷失誤。
朋友的話讓他心存的幻想破滅,看來哈哈的舉動,大概並不是因爲它認出了主人……
可他還是不死心的想再證明點什麼,所以纔會一從寧城回來,就立刻把鍾亦可帶到這裡來。這是從寧城長大的蕭瀟那唯一一次短暫到訪槿城期間,在槿城唯一一處短暫停留的地方。
從抵達那一刻開始,沒人知道他有多緊張。他始終緊緊盯着鍾亦可,不肯放過她每一個細小的表情和眼神。可是,也是意料之中的,他徹底的失望了。她的確是完全沒來過這裡的樣子。
而當她說她喜歡黃色風信子時,他又開始一顆心亂跳起來,可是很快,他又被潑了一頭的冷水。
蕭瀟最愛黃色風信子沒錯,可是蕭瀟原本對這種花沒什麼特別的感覺,她是在查遍了所有花的花語後,才把黃色風信子視爲最愛。她對他說,“有你就幸福,這個理由足夠我一輩子只愛這一種花。”
而蕭瀟怕蟲子怕的要死,毫不誇張的說,一隻小小的米蟲,一個水果裡鑽出的蠕蟲,都能把她嚇得嚎啕大哭手腳冰涼幾近暈厥。
他甚至懷疑過她會不會是失憶了纔會變的完全不同,可是如果失憶的話,她本人會知道自己有哪些記憶忘掉了或是模糊的,而鍾亦可完全沒有。並且她的成長過程一帆風順,他調查不出任何她受重傷的記錄……
他輕撫着隨風搖動的黃色花瓣,眼底的失望幾乎要把漸濃的夜色給淹沒。
是啊,他一定是瘋了。
明明已經很確定鍾亦可和蕭瀟沒有任何關係,卻還是忍不住的想去探尋一絲絲蛛絲馬跡,想去幻想某種微乎其微的可能性。
他真的是瘋了……
他看着槿河上那緩緩旋轉的幸福摩天輪投下的七彩光影,回想着當年在這房間裡興奮的抱着他又跳又叫的他的瀟兒那一張美的灼目的笑臉,心頭漫過無盡的荒涼……
“佟總,我要去一趟天佑婦兒醫院!”
從浴室裡匆匆跑出來的鐘亦可急促的聲音,拉回了佟佑安的神思。
“這麼晚了,幹什麼去?”他漠然問道,並沒有回頭。
鍾亦可已經跑到了他身邊,側頭看着他,語氣焦灼,“我朋友早產,我竟然一直都不知道,今天她的寶寶出了保溫箱可以和她相見了,她情緒特別激動,我必須去看看她!”
佟佑安扭頭看着她的一臉焦急,蹙眉未語,她便又說道,“我不會打擾佟總今晚的休息,我一個人去就好,我陪她一晚,明天自己直接回劇組,可以嗎?”
“我送你。”他淡淡說着,已經邁開大步向門口走去。
鍾亦可微愣了幾秒,連忙說道,“謝謝佟總!”
自
從上次分開,她們之間只通過一次電話,當時柳黛君剛從醫院回家,身體狀況還挺好的。
剛纔是因爲泡在浴缸裡爲消磨時間鍾亦可纔給她打了電話,想問問她的情況,沒想到她竟然在31周就早產了,孩子一出生就直接進了監護室的保溫箱,到今天已經足足20天才出了危險。電話裡柳黛君的情緒不是很好,而且讓她意外的是,不僅公婆沒在醫院,就連冷子赫也竟然沒有陪在她身邊!除了她的父母和月嫂,冷家的人居然沒人陪護!鍾亦可心中立刻升起濃濃的不安。
一到醫院,鍾亦可向佟佑安再次道過謝,便立刻下車向大門快步跑去。
天佑婦兒醫院的一樓是急診,電梯在急診大廳的一側,鍾亦可匆匆急行,冷不防身後有人拽了拽她的胳膊。
鍾亦可回過頭,竟是鍾勝藍!
“怎麼是你?”她不動聲色的退開兩步,和她保持出距離。
鍾勝藍柔柔淺淺的笑着,“是啊,真巧,我看着身影像你,但又覺得你不會出現在婦產醫院。”
“沒事的話,我先走了。”鍾亦可連一句話都不願和她多說,轉身就走。
“等等,亦可!”鍾勝藍輕聲喊着她,又快走幾步跟上了她,“亦可,我知道你對我有誤會,上次晚宴見到你你也是對我態度冷淡,讓我心裡很不好受。可是你看你現在和佟大哥結婚了,應該也算是塞翁失馬,富貴盡享。所以,我們姐妹之間也應該沒有隔閡了,不是嗎?不然你對我這樣的態度,會讓我覺得你還愛着姚望,纔會如此記恨我。”
鍾亦可像看怪物一樣看着她,“以前我怎麼沒發現藍姐這麼幽默?我想問問藍姐,如果你本來要把一枚臭了的蛋扔掉,結果意外發現有一隻蒼蠅竟早就盯上了它,請問藍姐你會因爲蒼蠅的覬覦而捨不得再扔那個臭雞蛋,還是因爲反正也要扔了那枚臭蛋,而對與其臭味相投的蒼蠅生出好感?”
“亦可,你這是在罵我和姚望嗎?”鍾勝藍咬住嘴脣,眉頭擰緊,那一副委屈的模樣就好像鍾亦可欺負了她一樣!
鍾亦可深深的吸了口氣,強擠出一個笑臉,“我只是打個比方,藍姐你喜歡對號入座可就不怪我了哈。”
她說完便立刻轉身,怎料鍾勝藍又拉住了她,“亦可,我有話和你說……”
急着去看柳黛君的鐘亦可實在不耐煩,她想抽出自己的手儘快脫身,卻忽然聽見身側傳來一聲慘叫。
“啊……亦可,你怎麼這樣……”
鍾亦可回頭看去,躺在地上一臉痛苦的鐘勝藍正蜷着身體,捂着自己的肚子。她慘白的臉上,五官已經痛苦的擰成了一團。
鍾亦可再清楚不過,她幾乎連碰都沒碰她,她不過是想把自己的胳膊從她的手裡撤出來。
她無奈至極,“鍾勝藍,你這次又是要演給誰看?”
“亦可,救我……我的孩子……”鍾勝藍的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落,她那痛苦的表情好像不是裝出來的,看的鐘亦可一陣恍惚。
鍾勝藍竟然懷孕了?
可她既然懷孕了爲什麼還要這樣做?
不顧孩子的安危來嫁禍她,她圖什麼?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