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亦可忍不住撥出了佟佑安的號碼。
響鈴幾乎快要自動切斷的時候,他才接了起來,聲音有些低。
“顏小姐沒事吧?”鍾亦可問道。
“還好,車禍沒造成什麼重傷,都只是些皮外傷,只是由於驚嚇她的心臟狀況不太好。”佟佑安的聲音有些疲憊。
鍾亦可總算放心了些,起碼,顏笑住院是真,而且病着的她應該不會對佟佑安生出什麼非分的念頭……
她於是輕聲說道,“不早了,你也休息吧,有醫生和特護在,顏小姐那邊應該不用你徹夜不眠的守着,你別累壞。”
“我知道,放心吧。都沒顧上聯繫你,不會生氣吧?”他輕聲笑了笑,略帶歉意。
“當然不會,我知道你忙。”
佟佑安似是輕嘆了一聲,“丫頭,我很想你,你呢?”
鍾亦可情不自禁的彎起脣角,“我也很想你,一切都準備好了,就等着你回來。”
“好。”他的聲音非常的溫柔,隔着電話,都足以讓鍾亦可沉醉。
他又說道,“趕緊睡吧,明天也要好好休息,後天要做最漂亮的新娘子,不能有黑眼圈,嗯?”
鍾亦可笑,“我知道了。”
“等我,我明天儘早回去。”
他溫柔的聲音讓她的心砰砰的跳着,她鼓足了勇氣,想對他說出那三個字,然後再迅速掛斷電話,誰知她剛要張口,電話那邊卻傳來了幾聲像是和他談話的聲音,他低聲說道,“我這邊有點事,再聯繫。你要乖。”
他說完就掛了電話,她看着屏幕,張着的嘴慢慢的合了上,不由苦笑。
難道是老天故意不願意讓她把那幾個字告訴他嗎?
她用被子蒙上頭,強迫自己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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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房間裡掛上了遮光的窗簾,可鍾亦可還是很早就醒了過來。佟佑安一刻不回來,她的心就沒法踏實。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這次他匆匆趕去T市竟會讓她如此不安……
她簡單洗漱了下,趕緊下了樓,習慣早起的佟國風和薛文錦正在吃早飯。薛文錦一看到她,立刻就喊道,“亦可啊,你慢點走,佑安囑咐過,你的腿還需要好好養着。你看他這一不在家,我們也沒法幫你上下樓。明天婚禮上還少不了累着,你可千萬別再把腿傷着。”
鍾亦可笑着,“沒事的奶奶,我自己有分寸,您放心吧。”
一旁的劉姨連忙給她盛來早飯,“亦可今天怎麼起這麼早?是不是我做飯吵到你了?我們還說動作都輕點別吵着你,想讓你多睡會呢。”
鍾亦可特別的感動,此刻竟有一種被家人疼愛的感覺升騰於心中。
這種感覺真好……
儘管疼愛她的不是她的家人,而是她丈夫的家人……
她趕緊說道,“不是您的關係,我想着還有好多事要做,根本就睡不着,就趕緊起來了。”
劉姨笑着,“那就好那就好,不然我可罪過了。”
佟國風放下碗筷,看着她,“佑安應該都把事情安排好了,也沒什麼需要你忙的,你能多休息就多休息吧,不用逞強。”
老爺子還是很少直接這麼關心她的,她連忙說着,“我
知道了,謝謝爺爺。”
在薛文錦慈愛的笑意裡,鍾亦可吃完了極爲溫暖的一頓早餐。飯後沒一會兒,就聽見哈哈的吠叫聲,只見警衛員把霍清領了進來,兩個警衛員手裡各拿着幾個超大的錦盒。
“阿清來啦。”薛文錦笑着打招呼,霍清禮貌的躬了躬身,“爺爺,奶奶,嫂子。”
鍾亦可對於“嫂子”這個稱呼還多多少少有點不習慣,畢竟都是一些歲數比她大的人這麼叫她……她臉紅了紅,向他點了點頭。
這功夫,霍清已經坐下,看着幾人,“我把明天婚禮和這幾天婚宴上的婚紗禮服都拿了過來,嫂子一會跟我去把每一套都試一試,如果有問題我再調整,如果沒問題,明天一早我就過來給嫂子化妝。”
“好。”鍾亦可應道,“麻煩你了。”
薛文錦也說着,“是啊,阿清,這忙來忙去的,真是謝謝你了。”
霍清搖頭,“奶奶和嫂子客氣了,佑安哥的事,比我自己的事還重要。”
大概是有長輩的緣故,霍清沒有像那天那樣惜字如金冷淡如冰,這樣的他讓鍾亦可覺得容易接近了不少。
很快兩人就一起去了鍾亦可那間衣帽間。
當穿着婚紗的她看見鏡子裡的自己時,完全愣住。
這婚紗太美,美的讓她都不敢相信鏡中的人是自己。
不同於一般肩臂裸露的婚紗,這是款中高領長袖的宮廷式婚紗。
婚紗的領口略高於鎖骨,並做成了精美的花瓣形,恰到好處的把她細長如玉的美頸露出來,真真詮釋着什麼叫如花似玉。鎖骨中心位置有一朵小而精緻的花瓣層疊的白色玫瑰花苞,爲胸部高雅貴氣的水溶蕾絲加以精緻刺繡的玫瑰花紋增添了畫龍點睛之妙,收緊的刺繡鏤空花紋長袖在腕骨處各扣了一個比鎖骨處的玫瑰花苞略小的花朵,與其相互映襯,優雅生輝。
婚紗的腰身緊緻,裙襬依舊是精美的刺繡,足足長有兩三米,曳地的刺繡裙襬上層是錯落有致的幾層歐根紗,在腰身右後側於歐根紗中盤錯綻放出9朵白玫瑰,增添了無盡的雅緻。
這件夢幻般的精美的婚紗穿在鍾亦可的身上,讓她足夠華麗而清雅,高貴而純潔,甚至有一種女王的雍容華美。
在她愣忡間,霍清淡淡開口,“這件婚紗按照老大的要求,一共繡了1111朵玫瑰,純手工縫製,世上僅此一件。”
1111朵玫瑰……
鍾亦可震撼之餘,喃喃說道,“這麼繁瑣的工藝,這麼快就做好了,他又花了不少錢吧。”
霍清說道,“匠人日夜不休的趕製,只要錢足夠,沒什麼辦不到。不過……”他頓了頓,難得一笑,“不光這件婚紗,另外幾件禮服也都是大手筆。實話講,我認識老大十幾年,還從沒見老大這麼奢侈過。他爲你也真是用盡心思了。”
鍾亦可低下頭,看着身上綻放的美麗的玫瑰,輕輕彎起了脣角,心頭似有一圈圈幸福的水波,在柔柔淺淺的盪漾開來。
依依不捨的脫掉這件婚紗,其他的幾身禮服果然如霍清所說,又陸續帶給她不小的震撼。把全部的衣服都試完後,她竟像做了一場奇美的夢。
“那我走了,明早七點見。你今晚早些睡,讓身體和
皮膚都處於一個最好的狀態。”霍清叮囑着,把除了婚紗以外的禮服都帶走,說是直接拿去婚禮現場。
他走後,鍾亦可把他拿來的三套伴娘禮服,差人給小羽送了過去。她不夠時間親自過去,只能電話裡告訴小羽,試試這三套是不是都合身,不行的話下午再去改也來得及。小羽很快回電話過來,興奮的告訴她,全都合適。於是鍾亦可告訴她明早會派人接她,兩人又聊了幾句,便掛了電話。
忙着忙着,時間一眨眼就到了傍晚,鍾亦可終於盼來了佟佑安的電話。
“你到槿城了嗎?”她興奮的問道。
佟佑安頓了頓,輕聲說道,“你先睡,不要等我,我大概再晚些回去。”
鍾亦可看了看錶,已經晚上六點多了……
“你……不要太晚回來,明早七點霍清就來給我化妝了,你如果回來太晚會休息不好。”
“放心吧,我不和你多說了,我抓緊時間,爭取早點回去。”
“好。”
收了線的鐘亦可有些失落的看着電話。原以爲他是抵達槿城了,卻不想還沒出發。可是槿城到T市本來就要有兩個多小時的航程,他現在還沒走的話,要幾點才能到家……
一頓晚飯吃的魂不守舍,薛文錦看出她的情緒,不停的安慰着她,“你別往心裡去,準是顏笑那孩子傷的不輕,不然佑安不會遲遲不回來的。而且顏笑那孩子也挺命苦,你就當可憐可憐她好了。”
“我知道,奶奶,我只是心疼佑安太辛苦。”鍾亦可輕聲說道。
薛文錦笑着,“好,好,你們兩個能這麼互相想着對方,我和你爺爺這心裡啊,真是高興。”
老人飯後早早的催促着鍾亦可去休息,一切都已就緒也沒什麼可再準備的鐘亦可,也就早早的上了牀。
因爲她和孃家關係不好,接親的環節就改爲從望瀟園直接把她接走,經過爺爺奶奶的同意,他們的婚禮省卻了很多舊式習俗,基本都是以方便鍾亦可爲原則做的安排,佟佑安的外公和母親也沒有提出任何異議,這讓鍾亦可非常的感動,也更加體會了佟佑安可以爲她遮擋一切風雨的能力,也便讓她對他更多了幾分依賴和愛慕……
即使心裡有着不安,卻因爲睏乏也很快就睡去的鐘亦可,昏昏沉沉間翻身摸了摸身旁。空空如也的牀讓她一驚,立刻坐了起來。時鐘已經指向凌晨兩點多,他卻還沒有回來。
她急忙拿起手機,上面沒有任何他的信息。
她立刻撥過去,傳來的卻是關機的聲音。
她不由攥緊了手機,一遍又一遍的重撥着,卻在第無數次傳來那冰冷的機械聲後,終於放棄。她雙手抱膝,把頭埋在手臂裡,大腦一片空白。
他說過,他24小時都不會關機,她隨時都可以找到他的啊!
所以,他一定是在飛機上,一定是因爲坐飛機才關了機,所以他應該很快就回來了……
漫漫長夜,她再也睡不着。
她每隔一會便會打一下他的電話,也每隔一會就會失望一次,直到天空泛白,他的電話始終都打不通,他也始終沒有回來,她的失望已經變成了一種隱隱的疼痛。
而此刻的T市,佟佑安正在沉沉的睡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