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欽山也沒敢打斷兒子,小心地移動着身子,把自己挪到了媳婦身邊,看到媳婦捂着嘴,雙眼卻似乎要發出光來,兩人就這麼緊張地看着兒子做完了動作,前一半,幾乎沒出什麼錯,後半段,錯了幾處,
“真沒想到,他竟然記住了這麼多?”
小老虎已經舞完了自得九劍,山杏還沒有從震驚中清醒過來。
萬欽山蹲下身子,張開雙手,做出了迎接兒子的姿態,小老虎卻沒有走過來,而是歪着小腦袋,看着父親,似乎在說,
“父親,我舞得怎麼樣?”
萬欽山眼睛裡有點兒霧濛濛,他向兒子伸出了大拇指,
“兒子,真棒!”
小老虎立刻像只離統的箭一樣,衝進了父親的懷抱,這一次跑動的距離很大,速度也很快,但小老虎卻是跑得相當穩當,一頭撞進了父親的懷裡,
“嗷,嗷——”
嘴裡還在不停地叫着,很是興奮,手裡的小木劍,也在不停地比劃着,萬欽山伸手握住了兒子握着木劍的小手,小老虎有些疑惑地擡起頭,看着父親。
“小老虎,想不想把這套劍法學會?”
怕兒子聽不懂,萬欽山說得很慢,也很鄭重,他說了一遍之後,看到小老虎沒有什麼反應,以爲兒子沒聽明白,就張開嘴,準備再說一遍,卻在這時,看到兒子很是認真的點了點頭,手裡的木劍也再次舉了起來,做了個自得九劍的起手式。
“他剛纔是在——思考?”
萬欽山滿臉震驚地看着兒子,又扭頭看着自家媳婦,很是不敢相信,
“我也覺得他是在思考。”
山杏雖然有點不可置信,但她也不得不點頭回應了萬欽山,剛剛兒子的表現,很明顯是在考慮父親的話。
而且,他本來就很想學父親的這套劍式,不然他不會那麼快就記住了那麼多,但他還是在父親詢問他的時候,做了考慮,這讓山杏有種感覺,小老虎考慮的是,如果只是玩兒玩兒,這樣就可以了,如果答應了父親要學,那就是要學出個一二三來的,不能讓父親失望,這樣的想法,讓山杏瞬間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她忽然有一種突如其來的錯覺,兒子不會也是穿越的吧?
這個突然衝進腦子裡的念頭,把山杏嚇了一跳,是真的嚇着了,她蹲下身子,讓自己跟兒子平視,一隻手使勁地按着胸口,讓它能跳得平穩些,
“小老虎,Who are you?”
沒人知道山杏的心,快要跳出胸口了,她幾乎按捺不住自己的激動,既想有個同來的穿越者,能讓自己在這個時空裡,有一個默契的同行者,又害怕他是穿越者,畢竟,他是自己的兒子,這糾結的矛盾,讓山杏的腦子成了一團漿糊。
“山杏,你在說才能呢?”
萬欽山看到媳婦跟平時有些不一樣,有些擔心的伸過手來,扶住了山杏略微有些發抖的身子,
“沒有,沒說什麼?”
嘴裡說着沒說什麼,眼睛卻是牢牢地盯在兒子身上,很怕漏過哪怕一點信息。
小老虎被母親盯得有些發毛,身子不禁瑟縮了一下,到底還是不到一歲的小豆丁呢,被母親的狀態嚇得紅了眼眶,母親還從來沒這麼對待過他呢,小老虎頗有些委屈,
“沒事了,沒事了,母親也只是隨口問一句。”
看到小老虎的表現,山杏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山杏把兒子摟過來,在懷裡輕輕地拍着,小老虎一挨近母親的懷抱,就委屈地哭了,說起來,小老虎從出生開始,幾乎很少哭的,山杏也知道自己嚇着兒子了,
“乖,老虎,不哭啊,是母親不好,嚇着你了,母親再也不問你這些有的沒的了,不哭了啊。”
也是,世上哪有那麼多的神奇發生,自己的經歷,已經是讓人不可思議了,哪兒還會有人這麼幸運,能像自己這樣重活一次,
“你剛剛想跟兒子說什麼?”
雖然孩子小,哄一鬨也就過去了,但萬欽山卻是曉得的,山杏不會無的放矢,她既然問了,一定就是有原因的。
“大山哥,我不想跟你撒謊,但是現在不是說出這件事來的好時機,也許,以後有機會的話,我會告訴你,你現在不問可不可以?”
聽出了山杏的爲難,也聽出了山杏的隱瞞,萬欽山雖然不想逼迫山杏,但他的心裡,還是有些難受的,難受于山杏對自己還不是全然的信任,
“我知道了,山杏,我不問,只是,我希望有朝一日,你能親口對我說。”
萬欽山希望有朝一日,山杏對自己再無隱瞞,全身心的信任,他想,山杏現在的不信任,也是自己做得不夠好,不能讓她依靠,不能讓她依賴,那他以後會好好的努力,會讓山杏知道,對於自己來說,山杏就是全部,其它的一切,都要靠後,而萬欽山話裡的意思,山杏自然也是聽得出來的,她很感動萬欽山此時的不問,她自己也期待着能有一天,自己心甘情願的把事情講給他聽,但不是現在。
對於不能馬上跟萬欽山說實話,山杏心裡也是有些愧疚的,夫妻之間的不信任,很有可能會成爲彼此之間感情的最大危機,但山杏也確實不敢說出來,畢竟,這件事太詭異了,不是誰都能夠接受的,
“大山哥,對不起,我真的有不能馬上說的理由,請給我時間。”
給我時間讓我看清你,讓我相信你,讓我把心交給你。
“我不會逼你做選擇的,山杏,誰都會有秘密,即使是夫妻,也有不能彼此傾訴的,就像我們曾經彼此的不坦白,但那並不代表我們彼此的不在乎,正好相反,就因爲太在乎,所以有些話纔不敢說。”
萬欽山抱了抱山杏,以示安慰,他真的很理解山杏此時的矛盾,想說又不能說,不敢說,這樣的心情,他曾經有過。
把兒子和媳婦都圈在懷裡,還摸了摸大妞的頭髮,小丫頭有點兒被剛纔的事情嚇着了,被萬欽山摸得顫了一下,更緊地抓住了山杏,
“大山哥,真的對不起,我——”
山杏聽到萬欽山如此說,知道他想起了曾經那些可見卻不可得的日子,山杏突然不確定自己的顧慮對不對了,她想要解釋,卻被萬欽山阻止了。
“山杏,你現在不能說,反而讓我覺得你在乎,所以,我沒生氣,我很開心,真的,山杏,但我也是真的希望,能在將來的某一天,你能夠全身心的信任我,會有想要對我傾訴的心情。”
萬欽山把兒子從山杏的懷裡拉出來,
“來,我們的小男子漢,不是說要跟父親學劍的麼,咱們再來練習一遍怎麼樣?”
小老虎立刻拎着劍跟上了父親的腳步,把剛纔的事情扔到了腦後邊,到底是個孩子呢,有了讓自己感興趣的事,什麼不愉快,什麼不甘心,什麼委屈、害怕,通通不見了,
“來,你不用跟着舞,只要好好的看着就好,我會慢慢的演示一遍給你看。”
萬欽山舞得很用心,每一個動作都做得格外的標準和仔細。
“現在你來,看看我們小老虎記住了多少。”
萬欽山舞完了劍,換小老虎上,小老虎這一次,只錯了一個動作,萬欽山興奮不已,抱起兒子,緊緊地摟在懷裡,狠狠地親了一口,小老虎被父親親得咯咯笑,兩隻小胳膊摟着父親,捨不得放開,覺得父親真好,會跟自己這麼開心的玩,母親就總是要自己小心,不會讓自己玩得這麼一身大汗的。
“山杏,世子爺,吃飯啦。”
秀娘來喊幾個人吃飯,順便來接女兒,可當她推開屋門的時候,整個人都被嚇住了,對着門的這一片牆角,整個都零碎了,
“這是怎麼了,遭劫了嗎?你們有沒有怎麼樣?”
秀娘急急地就要衝進來,想要看看他們幾個人還好不好。
“秀娘你別急,我們沒事,那裡是大山哥舞劍時弄的,我們明天把它修好就行了。”
看到秀娘真急了,山杏趕緊安慰她,告訴她別擔心,順便把大妞拽到身前,大妞看到孃親,一下子撲了過去,萬欽山舞劍的時候,小姑娘有點兒嚇着了,好在山杏一直拉着她,小姑娘纔沒有被嚇壞,但也嚇得不輕。
看到大妞的樣子,萬欽山有些過意不去,
“對不起,秀娘,一時興起,沒想到弄成這樣,大妞是不是害怕了,你多哄哄她。”
聽到世子爺這麼說,秀娘趕緊揮手,
“沒事,沒事,女孩子就是膽子小些,睡一覺就沒事兒了,快出來吃飯吧。”
晚飯很豐盛,畢竟是萬欽山第一次在莊子上用飯,山杏還是堅持所有人在一起的用餐,但彭嬤嬤也有自己的堅持,現在有世子爺在,跟從前只有山杏是不一樣的,規矩就是規矩,不能隨意就破壞了,最終,還是山杏一家三口在一起吃了,飯後,彭嬤嬤把小老虎也抱了下去,告訴山杏,以後,晚上就由她來照顧小老虎安寢,讓山杏侍候好世子爺就行,畢竟要照顧兩個人,也太辛苦了些。
山杏本來還想堅持來着,但晚上幫着萬欽山鋪牀理被,準備換洗衣裳,又幫他搓背擦頭髮,確實是忙了好半天,最終她還是放棄了把兒子放在自己的屋子裡,只是,兒子臨被抱走前,她很是不捨得把餵飽了的兒子,親了又親,才放他走,
“我們也早點兒休息吧,明天你還要去軍營呢。”
山杏沒有旁的意思,但萬欽山有哇,萬欽山勤快地接過山杏手裡的布巾,幫她擦着溼發,
“山杏,我們就這樣過着吧,你說得對,這樣簡簡單單的生活,纔是我們應該擁有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