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把鐵盆中的飯吃得乾淨,郭半善翹着二郎腿躺在牀上,姜尋收拾好屋子,楊樸問:“我的刀呢?”郭半善隨手把單刀扔出來,紮在桌子上,楊樸拔刀就要走,郭半善自言道:“白忙,要去送死了。”
楊樸步伐輕浮道:“沒求你救。”說着就要踏出門,姜尋看着楊樸的狀態,去了只怕十死無生快步上前點了他的穴位,楊樸眼珠直轉道:“你幹什麼,放開我。”
姜尋道:“總不能看你送死,什麼時候能自己衝開穴道,絕不阻攔。”說完,伸出手臂,把楊樸抱到牀上,郭半善對姜尋道:“他們休息的夠久了,去把他們帶過來。”姜尋走了兩步,被郭半善叫住,他把楊樸腰間的刀抽下遞來道:“這裡的人不威脅不聽話。”
姜尋到嶽凌天的房間,一瓢涼水潑下,二人喘着粗氣醒來,長臉瘦子想動動手卻發現被綁住了,瞪大眼睛扭着身子大聲叫着:“哥哥,哥哥,我們被綁住了。”
壯漢掙扎發現弄不斷繩子,比瘦子淡定許多,看着面前的姜尋問道:“你是誰?綁我們不怕遭報復嗎?”
姜尋想起郭半善的話,手上短刀指在壯漢脖子上道:“我就是你們要找的人,站起來跟我走吧。”
長臉瘦子只聞其聲不見其人,還在扭動着身體,直到被冰涼的刀刃碰到脖子,一瞬間他好像是僵了般,一動不動,二人聽話地站起來,像螃蟹般挪動着位置,到客房中,郭半善坐在牀邊,楊樸怒氣衝衝瞪大眼睛躺在牀上,胖瘦二人看到楊樸,嘴中也不求饒了,面色難看至極都低下了頭,彷彿已經認命般,郭半善問道:“岳家父子被你們抓去哪裡?目的又是什麼?”沒等二人回話,楊樸聽完率先喝道:“怎麼回事?”
胖瘦二人被嚇得激靈,想着怎麼也逃不過死,還是閉口不言,郭半善臉化惡相,拿下姜尋手中的刀道:“二位可聽過千刀萬剮,你們倆說說,誰比誰堅持的久,對了,你們應該還有醉意,應該比常人堅持的久。”說着,啪的一聲把刀貼到瘦子的臉上,嚇得他啊的一聲慘叫出來,顫抖道:“我說,我說,我們接到告知,金主藏在這裡,抓岳家父子是爲了威脅……”瘦子沒有說出來,小心翼翼地擡頭看着楊樸。郭半善繼續問道:“說,他們被關在哪裡。”長臉瘦子都快哭出來道:“大爺,這個我真不知道。”
“諒你不敢撒謊。”郭半善在長臉瘦子驚恐的目光下緩緩挪到了壯漢的臉上,長臉瘦子重重地舒了一口氣,壯漢閉眼不言,郭半善刀向下劃去,臉側濃密的鬍子掉了一半,見他毫無反應,又劃一刀一側鬍子被剃的乾乾淨淨,郭半善道:“下一刀可就是你的肉了。”說完,刀就要劃下。
長臉瘦子對大漢喊道:“哥哥,哥哥,快說了吧,就算死也圖個痛快。”
大漢睜眼平靜道:“他們被屠夫帶走,如果沒有意外,應是關在獄中獄。”
姜尋急忙道:“獄中獄在哪?”
“自然在我殺孽幫,而且是在最內部,你們不可能進去的。”大漢仰頭說道:“來吧,給個痛快。”
姜尋看着郭半善,郭半善捏住大漢的嘴塞進一顆藥丸,又給瘦子餵了一顆道:“你們吃下的三日斷腸丸,如果聽話給你們解藥,不聽話就橫死街頭吧。”說完,提刀割斷繩子放開二人,長臉瘦子點頭哈腰嗓音尖細道:“聽話,我們一定聽話。”
大漢哼了一聲道:“老子不怕死,別想威脅我。”
郭半善又拿出一枚藥丸道:“想死就吃了。”大漢沒有猶豫拿過直接嚥下,郭半善到他旁邊趁旁人不注意手上細針閃過,扎到大漢腹部,突然大漢面色蒼白,頭上滴出汗珠,捂着腹部漸漸直不起腰跪在地上,痛苦至極,郭半善道:“忘告訴你了,三日斷腸,要足足三日。”
幾人的耳朵裡傳入大漢咬碎牙齒的聲音,他大喝一聲費力站起來朝牆上撞去,郭半善對姜尋道:“攔住他。”
半柱香的時間過去,大漢無力掙扎疼的一動不動,汗水成了人形,郭半善問道:“你服是不服。”
大漢聲音微弱道:“我服了。”郭半善把一枚藥丸塞到他嘴裡,蹲在他的面前偷偷把細針從他的腹部拔出,大漢如釋重負,長呼一口氣,暈厥過去。
郭半善讓長臉瘦子把大漢帶到嶽凌天房間,姜尋坐在椅子上如百蟲蝕心,站起身拿起聖影劍,準備出去,郭半善在後面叫住他道:“恐有惡戰,不可貿然前去,待明天楊樸恢復兩三成,你們一起去,今晚的任務就是休息。”姜尋嘆口氣走了回來,找到蒲團盤坐在上面,漸漸入定。
殺孽幫獄中獄,漆黑的牢房讓人分不清白天黑夜,兩盞油燈下是諸多嚇人的刑具,大灰老鼠任意穿梭併發出吱吱的叫聲,毛兒依偎在嶽凌天的身邊,道:“父親,咱們會不會死呀,毛兒害怕。”
嶽凌天拍着毛兒的腦袋道:“別怕,有父親在。”
毛兒問道:“父親你說大哥哥知不知道我們被抓,會不會來救我們。”
嶽凌天閉眼苦笑道:“你大哥哥會來救我們的。”其實他心裡明白,楊樸提前就說過三大勢力蠢蠢欲動,這次抓他就表明雙方已經撕破臉,再有到殺孽幫獄中獄的又有幾人能活着被放出去,他們恨不得把犯人骨頭都碾碎吃掉,嶽凌天早就不怕死了,世間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這年幼的兒子。
城主府,廂房中七星道人與何牛坐在下面,城主端着茶杯坐在主位問道:“今日戰況如何。”
七星道人摸着鬍子滿臉笑意道:“稟城主,種命幫,殺孽幫都損失大量幫衆其中不乏中上層人員,我們的機會來了。”
城主笑着喝茶繼續問道:“那看井人的屍體被誰拿去了?”
七星道人語塞道:“這。”
城主慢慢放下茶杯,不威自怒道:“吞吞吐吐幹什麼,發生什麼就說什麼。”
何牛心直口快直接道:“看井人被在咱們廚房看到的老頭救走了。”
城主怒眼看着何牛道:“什麼?申老虎與老農他們是廢物嗎?你們這麼多人都是廢物嗎?”啪的一聲脆響,城主摔碎茶杯,甩袖就往出走,到門口處七星道人說道:“殺孽與種命兩幫請城主明日正午商討分配事宜。”
城主停下腳步,怒道:“商討個屁,下令派出所有侍衛搜捕看井人,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三天內找不到你們不用回來了,要是七天找不到,全洗乾淨脖子等着報復吧!”說完,摔門而出。剩下七星道人與何牛面面相覷。
白霧繞心,幾家歡喜幾家愁,殺孽幫最大的房子中,申老虎大擺宴席,酒氣沖天,下面幫衆個個面露兇光,申老虎道:“這次拿下水源,全功不可沒,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來。”三碗酒後,肥壯屠夫心中擔憂貼耳問道:“老大,看井小子讓人救走,咱們應該趁他病要他命。”
申老虎又是一大碗酒下肚,大手一揮道:“咱們的人打掃戰場夠累的,去大街小巷找什麼人,放心,他們會比我們急。”
屠夫拽下一口肉,不顧嘴邊油漬哈哈大笑,他喝了一碗酒道:“大哥說的是。”
殺孽幫衆人喝到午夜,場面一片狼藉,最後醉睡在酒桌,申老虎醉得眼睛都睜不開,身體不斷打晃,笑罵倒下的幫衆,一碗接着一碗。
霧氣在寂靜中慢慢退去,姜尋從入定中醒來站起身放鬆筋骨,一聲悶哼,楊樸衝破穴道坐了起來,二人對視一看,沒有說話,郭半善人雖老呼嚕聲卻不老,十分響亮,姜尋在鬼獄城中也待了幾日,走出來聞到濃重的潮味還是會不自覺地皺鼻,徑直走到嶽凌天房間,大漢與瘦子一夜未睡滿臉愁容對坐在一起,看到姜尋到來,他們趕忙站起來退到一邊,姜尋道:“我有事問你們。”
長臉瘦子立馬笑臉應道:“您說,您說。”
姜尋指着大漢道:“我問他。”
大漢一愣與姜尋對視,又似乎認命低下頭般道:“問吧!”
“殺孽幫獄中獄在哪裡,我要路線。”
大漢想了想道:“獄中獄是懲治與之作對的人,進入殺孽幫以後,就是最下層幫衆聚集居住的地方,他們有巡邏的任務,當然也不時有中層管理者去守着防止外敵進入,殺孽幫只有一條通道,順着大路往前走就是我們幫主及屠夫老大住的地方,再往內部又是大量幫衆的住處,後面平坦大路就沒有了,但有一條小路,地面坑坑窪窪,順着這條小路繼續往前能看到鬼獄城高大的圍牆,獄中獄就是借圍牆爲一面築而成,裡面我也沒進去過。”
姜尋皺眉思索,又問道:“沒別的路?”
大漢搖頭道:“沒有,我殺孽幫豈是那麼好進的。”
楊樸不知什麼時候站在門口,不屑道:“殺進去就好了,費什麼心思。”看到楊樸的到來,大漢與瘦子低下頭,身體悄悄朝牀邊靠近,姜尋盯着楊樸道:“我不想殺人。”
楊樸把短刀別到腰間轉身離開道:“沒必要一起去了,我不帶累贅。”
不知什麼時候郭半善早已坐在石凳上,眼睛直直地盯着楊樸道:“信老頭子一次,保你們進去時無阻,出來就看各自的能力了。”
楊樸傷勢未愈,自己也沒有十足把握,於是說道:“好,信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