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蓉站在窗戶邊,她看着他跳下去,然後她就笑了。她撥了120,她撥了林輝爸爸的電話。她跟120說。“你們能救活他嗎?救不活我就去陪他。救的活我就等他,不見不散,見了也不散。”她跟林輝的爸爸說。“你快來,你兒子自殺了。你不來也沒關係,他能體諒你,他經常跟我說,你忙着賺錢都是爲了他。”
莫蓉吃了一大瓶安眠藥,她覺得很好吃,每一粒都嚼的咯咯響。莫蓉吃了一大包毒品,因爲貴,她知道這是好東西,但她吃時被嗆到了,然後她就喝一口水在吃一口毒品。吃完後,她去了浴房,放了滿滿一缸冷水,她把身子縮在浴缸裡,頭也漫進去。她大口大口的喝水。喝不進去時她便覺得難受,她想把頭伸出來,但她沒一絲力氣。她彷彿看到了弟弟、姑姑、奶奶、小妖。她們在對她笑……。
林輝醒來時又躺在他厭惡且他始終躲不開的醫院的病牀上,雙腿和右手手臂上打着厚厚的石膏。他驚奇的打量着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世界。他看到抹了一把眼淚的媽媽、奶奶在對他笑。他看到把煙扔出窗外的爸爸在對他笑。他看到葉欣在瞪着他,她的臉上掩映出喜悅的笑。他想問問他們莫蓉呢!他記得當他縱身跳下去的那刻他心裡想的。“不見不見,永不再見……。”
五天後他被帶往警局,審訊他的警員問。
“你跟那女孩有什麼關係?”
“那女孩死前跟你說了什麼?”
“你是她死前最後接觸的一個人,且她死前在120裡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你不用害怕,這事跟你沒關係,我們也只是想了解一下情況,請配合我們。”
“我們瞭解到你跟那女孩是高中同學,而且還是同桌,你肯定知道她爲什麼自殺,如果你不說就是不配合我們工
作!那女孩是服了大量的K粉死的,這種自殺的性質很惡劣,影響社會的穩定發展,影響下一代的幸福,影響外交,反正你記得什麼都影響就是了。”
“我們還了解到,那女孩涉嫌組織多次毒品交易。”
審訊員停了下來,像這種情況她見多了。每個人都有七情六慾,所以她現在要做的只是能擊潰他的心理防線。她並不想審這樣的案子,她自覺心理還算健康,所以她骨子裡便對輕生的人深惡痛絕。她之所以停下來,是因爲她瞭解人不能過激,給對方留時間,也是在給自己留時間。
審訊室裡猶如太平間一般安靜,林輝動了動被手銬銬起來的手,他覺得金屬撞擊的聲音特別好聽,所以他又動了動,然後凝神靜聽。他的心也安定了,彷彿他又感覺到莫蓉服藥自殺前的溫柔。他的嘴脣不自覺得動了動,然後便輕聲的哼起beyond的《情人》。審訊員並沒有呵斥他停下來,相反的她卻兩手支着下顎,凝視着他靜聽起來。
一曲唱完後,他睜開眼睛看着對她微笑的審訊員問。“影響艾滋病的全球蔓延嗎?影響第三次世界大戰的爆發嗎?影響世界末日的來臨嗎?”
審訊員像似做了好久的內心掙扎,最後終於做出她艱難的決定,她表情痛苦的說。“好像不影響。”
林輝說。“你們對那女孩還有什麼不瞭解的嗎?”
審訊員說。“除了對她的自殺還有些迷惑外,其它的應該沒有了。”
林輝笑着說。“那女孩不但組織毒品交易,而且還是個妓女。”
審訊員疑惑的重複一遍說。“妓女……!”
林輝不知道他是怎麼從警局裡出來的。他只是覺得有點累,然後便閉了眼睛,像似做了個夢。夢裡的莫蓉依在他懷裡說。“你
比beyond唱《情人》還好聽。”他說。“情人聽情人唱《情人》當然好聽。”她說。“我們不見不見……!”他說。“好!”
林輝的一條腿摔折了,他拄了根柺杖。沒多久,他便被爸爸送往美國留學,他覺得腿瘸後周圍的人對他很熱情,他分不清那種熱情的虛僞,他始終不能喜歡上那個國家,他有事沒事就想回安城。
00年爸爸的公司出現不濟。他從美國回來。他的工作很簡單,嫌隙時畫畫,忙碌時對着一堆他不甚瞭解的數據發呆。發呆時他就想葉欣,想葉欣時他就給她打電話。
葉欣沒去找銘新,葉欣大三那年就離校了。她找了份工作,很努力的做了一年後,她去了非洲。她告訴他。“我去非洲尋我的夢。”
02年公司倒閉,林輝回到闊別七年的小鎮安城。飛機上爸爸問他。“你還記得爸爸五年前看到你的卡通畫冊時罵你幼稚嗎?”他說忘了。爸爸說。“那是爸爸妒忌你畫的好。”他笑了。
他無意中在一本雜誌的封面上看到葉欣,她笑的很幸福,就如十七歲那年的笑。葉欣的背後站着三個黑人,很壯。每個人都戴着墨鏡,只有葉欣不戴,看起來像她的保鏢。雜誌上最醒目的一個標題寫到。“自由人樂隊,非洲沙漠裡的甘露。”
很多年後的某一天葉欣突然打電話給他說。“我累了,我想回安城。你等我!”
他說。“不見不散,見了也不散!”
他再也沒有夢到站在懸崖上的那女孩。他覺得十七歲時做了一個夢,很長很長,夢裡有個女孩在橘紅色的燈光下跟他說。“我做你情人吧!”
青春如花,在花開花落的輪迴裡,總會有那麼一段盛放的衝動和凋零的失落。懵懂記憶裡是殘缺不全的青春碎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