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急急地宣來太醫,太醫爲茜宇把脈後,說並無大礙,只是吃了涼的東西,動了胎氣,要臥牀靜養。
太后把緣亦叫來責怪她沒好好照顧主子,訓斥了一頓。緣亦磕頭請罪,自減半年俸祿。
太后怪道:“倘若有個閃失,那些俸祿能換回孩子嗎?日後你可要小心了!”緣亦連連稱是。
真悠兒見四下除皇后、皇貴妃和若晴公主外在無別人,便緩緩至太后身邊,柔聲道:“皇祖母,孫兒覺得您委屈了緣亦了!”
“噢?”太后疑道,“怎麼說?”
“今日孫兒與貴嬪娘娘一起用的茶點,孫兒與娘娘同吃同喝,不見得娘娘的身體就這般經不起吧?”真悠兒看似無意卻有意強調了同吃同喝,又蹲下身子道:“是孫兒不好,還請皇祖母降罪!”
太后連忙拉起來,嗔道:“你這孩子,有了身子了,怎麼還動不動下跪?不怕閃失了?”又道:“什麼降罪不降罪的?你倒說清楚!”
“孫兒因爲忌諱‘金’,所以娘娘爲了照顧孫兒,今日就讓孫兒使了皇祖母欽賜的‘龍鳳呈祥’銀盃,娘娘用了孫兒手中的杯子。不知道……不知道……”真悠兒欲言又止,試探地看着太后。
太后勃然大怒,對緣亦道:“今天這食物是誰預備的?”
緣亦正色道:“是奴婢。”
“緣亦啊!緣亦!”太后道:“哀家看你謹慎,沒想到你也糊塗!”
緣亦連忙道:“奴婢該死,不該假手他人!”
“假手他人?”太后很生氣,大聲訓道:“緣亦,你好大的膽子,恬嬪的食物你竟然敢叫別人來做?”
“太后冤枉!”緣亦伏地道:“娘娘!奴婢冤枉!奴婢不敢讓別人來碰主子的食物,今天,今天實在是出於無奈!”
皇后見太后怒氣沖天,怕氣壞了身子,連連爲太后撫胸順氣,大聲對緣亦道:“什麼出於無奈,還不快些說清楚?”
緣亦俯身道:“今天奴婢取食物回來的路上,遇到蘭妃娘娘受了傷,於是忙着攙扶蘭妃娘娘,就匆忙把食盒與茶籠給了蘭妃身邊的小宮女!所以……”
皇后不等緣亦把話說完,喝道:“好了,下去吧!”緣亦磕了頭,匆匆退了下去!
太后心裡怒潮陡漲,對皇后道:“這件事情就交給你了,儘快給哀家一個答覆。”又對若晴和真悠兒道:“連夜出宮去,宮裡不該你們呆的。”又特特地囑咐真悠兒道,“悠兒!好好保重自己!”
真悠兒微微福身,看着皇后和皇貴妃將太后送出去,自己也攜着若晴出來,準備出宮!
緣亦待衆人走後,自己又回到寢宮,坐到茜宇的牀邊,輕聲喚道:“主子,主子!”
茜宇安然自若地閉着眼睛,紅脣微啓,道:“緣亦,我餓了!”
緣亦“噗嗤”一下笑出來,茜宇一下坐起來,笑道:“你還笑呢!剛纔我真擔心太后罰你!”
“老佛爺要罰我,也得等主子生下小皇子了再罰呀!”緣亦笑道,“主子且等等,奴婢去準備些食物來!”
馨祥宮裡主僕二人不知葫蘆裡賣得什麼藥!景陽宮裡薀蘊卻憂慮地看着正抱着臻雲的懿貴妃。
懿貴妃逗着臻雲,對薀蘊道:“良嬪,你果然會生養,看看這小模樣,竟比麟兒小時候來的討人喜歡!”
薀蘊卑微地口吻道:“三皇子天賦異稟,聰明伶俐,乃東海真龍,臻雲不過是水中蛟龍,豈敢和三皇子相提並論!”
懿貴妃“呵呵”一笑,將臻雲交給奶孃,站起來走到薀蘊身邊,閒閒道:“話是不錯,子憑母貴,良嬪娘娘如今很會說話啊!”
“臣妾不敢!”薀蘊微微福身。
“敬妃是不是知道了你我之事?”懿貴妃坐了下來,目光銳利,厲聲道:“那麼巫蠱一事怎麼會鬧到你頭上來?”
“娘娘!”薀蘊跪了下來,說道:“臣妾不敢欺瞞娘娘,敬妃和恬嬪依舊將臣妾當作好姐妹!從沒有懷疑過臣妾是否和娘娘您有這層關係!”
懿貴妃“哼”了一聲,狠狠道:“量你也不敢欺瞞本宮!不要以爲你父親的事情就這麼結束了,你們全家的腦袋可都還懸着呢!”
薀蘊連連稱是,不敢多言。
懿貴妃又道:“帶着你的兒子回去吧!最近只要把恬嬪的身體狀況隨時向我報告就可以了!”
“是!”薀蘊向奶孃使了個眼色,兩人便匆匆離開!薀蘊走出景陽宮,深深舒了口氣,一回頭恨恨地看了景陽宮三個字,隨即轉身快步離去!
茜宇才吃完東西,璋瑢就匆匆趕了過來,“方纔太后讓我們都回去,我想晚些纔來看你,心裡實在放不下!”
茜宇笑道:“害姐姐擔心了!妹妹的身體不礙的!”說着摸了摸自己圓滾滾地肚子,笑道:“姐姐的小外甥好好地躺在裡頭呢!”
“剛纔我聽說懿貴妃又把蘊姐姐叫去了,不知道又要怎樣爲難她!”璋瑢說道。
“蘊姐姐也是聰明人,姐姐不用太擔心的。”茜宇安慰道。
“你也是!今天嚇死我了!”璋瑢滿臉的關切,說道,“孩子真的不要緊嗎?”
“他好好地躺着呢!”茜宇用笑容安撫璋瑢。
璋瑢嗔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茜宇搖了搖頭,說道:“沒什麼,姐姐日後就會知道了!”說着笑道:“姐姐你放心好了,妹妹不會再這麼莽撞了,這個孩子,我一定要保下來的。倒是姐姐你呀!怎麼還沒有好消息呢?”
璋瑢啐了一口,嗔道:“壞丫頭,操心我做什麼?”說着臉紅了起來!
茜宇笑道:“姐姐難道不想嗎?恐怕皇上也該着急了吧?”
璋瑢拍了茜宇的腦袋,罵道:“小蹄子,不理你了!好好歇着!”說着便要走。
“姐姐慢慢走,皇上明天就回來了!”茜宇壞壞地笑看着璋瑢,璋瑢一跺腳,轉身走了!
茜宇摸着自己地肚子,看着璋瑢離去,淺淺地笑了起來!
第二日赫臻回宮,卻留在了前朝,原來閱兵大典上三軍氣勢恢宏給他帶來的喜悅還未淡去,邊疆卻傳來忽侖族人擾內的戰報,赫臻顧不得會後宮歇息便召集了羣臣在聆政殿商議,因龔郡王對忽侖軍情最爲了解,最終決定由他帶兵出征,這一決策滿朝文武皆舉雙手贊成,然而後宮卻因此起了風波。
爲了安撫蘭妃,赫臻開始往來於延慶宮,對此茜宇和璋瑢都能諒解,就如若晴說的,後宮與前朝永遠都有着千絲萬縷的牽絆,姐妹二人此刻都能理解赫臻的無可奈何。太后卻因此異常不滿,畢竟赫臻日日去延慶宮,自己即便想要對付葉蘭兒也無從下手了!
蘭妃以爲自己時來運轉了,雖然嘴上對赫臻說擔憂父親的安危,心中卻希望父親能夠晚一些回來!在懿貴妃面前也漸漸有了臉面,待人接物也變得愈加的高傲不可一世,徐婉儀勸她要懂得謙和,要爲長遠打算。
她卻厲聲道:“難道我還不夠謙和嗎,如今不好好把握,更待何時?”
徐婉儀無話可說,只是隱隱約約感到了些許地不祥。
這一日茜宇突然想吃梅果露,緣亦折騰了半天做好,茜宇便叫兩位充容一起過來品嚐。
錢虢容這幾日精神一直都不大振作,臉色也差。李澤容倒是面容光鮮,神采奕奕。茜宇心中暗暗思忖,這些日子來赫臻對她們兩個倒有過一兩次的恩寵,自己卻有大半個月沒見到皇帝了。雖知道赫臻是礙於蘭妃的情面,但是心中的思念和醋意依舊與日俱增,自己身爲六嬪之首,大事沒有,但平日裡的一些小事也已經夠自己操勞了,兩位充容倒是時常和自己聊天下棋解悶。茜宇見錢虢容臉色蒼白,於是關心道:
“錢姐姐的精神確實不如從前,爲什麼不叫太醫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