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裡充滿了無奈。
韓東戈冷冷看他:“別和我耍心眼,就算你真的是盛立寧,再找回黃金之前,你還是有罪的。”
路易斯有些苦惱地抓了抓頭髮,“我只知道這麼多了。”
韓東戈重新坐了下來,十指交叉,問他道:“明天一早,把你存入銀行的黃金全部取出來,交給我。”
他不稀罕什麼黃金,只是想要試他一試。
什麼?
路易斯詫異擡頭:“我這麼做,組織就會知道我背叛了他們,這樣會打草驚蛇。”
韓東戈幽幽道:“什麼叫做打草驚蛇?你和你的組織,對我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不,他們很嚴謹,有自己的一套方法。”路易斯反駁了他的話,他覺得他的態度不對。“這個組織,絕非泛泛之輩。他們可以避人耳目,他們可以瞞天過海,他們培植新人的速度,很快,就算沒了我,還會有新的頂替者。我現在還在組織裡,如果我深入下去的話,也許,我能挖出更多的東西來,相信我。”
“我憑什麼相信你。”
“因爲盛薔薇,她很可能就是我的女兒。”路易斯一字一頓道:“我想要知道真相,所以,我需要你的幫助,你的信任。那些控制我的人,最想要的不是黃金,而是至高無上的權利。”
他用手指按住了桌上的照片,聲音一陣發顫:“如果我是他,我就是你妻子的父親,是你女兒的祖父,我是你的親人!”
他的眼裡竟是隱忍的痛。
韓東戈定定看他,目光穿透了他的身體,一眼戳在他的心頭。
“你不是我的親人,不要妄圖和我的女兒牽扯上半點關聯。盛薔薇是盛薔薇,盛立寧是盛立寧。我這個人一向恩怨分明。”
他緩緩湊近他的臉,目光犀利:“你的身上不僅藏着真相,還藏着罪惡。”
路易斯聞言突然有種心痛的感覺。
韓東戈一臉正色:“背叛韓家的人,絕對不會有好下場。和我過不去的人,我一定加倍奉還!”
白夢露聞言手中的香菸,堪堪而落,她含淚看向身邊的人。
他怔了一怔,眼中淚光閃過,卻又一瞬消失不見。
“好,我會向你證明的。”
白夢露見他站起來,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你不要衝動行事。”
韓東戈微微揚起下巴:“我期待你的好消息。”
路易斯重重點頭,反抓住白夢露的手腕,低聲道:“咱們走。”
“去哪兒?”她緊張得牙齒上下打架。
“回去。”
韓東戈望着二人的背影,眸光漸厲。
他把照片一張一張收好,他看着照片上那個小小的盛薔薇。
現在的她,只需要他來保護。
盛薔薇在二樓等了半個小時,方纔見到韓東戈上來。
她仔細觀察他的表情,他的表情很平靜。
盛薔薇心情忐忑地上前一步:“他們呢?”
“走了。”
盛薔薇輕輕“啊”了一聲,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
不知是失望還是遺憾。
“沒想到,這背後還有這麼多陰謀。”盛薔薇咬咬嘴脣,道:“照片呢,你替我收好了嗎?”
韓東戈拍拍自己的胸口:“我都收起來了,那對你來說是很重要的東西。”
盛薔薇微微抿脣。
她環顧四周,只覺這裡真的很陰森,透着某種腐敗的氣息。
“咱們回去吧。這裡……”
韓東戈知道她不喜歡這裡,伸出一隻手,輕輕按住她的肩膀:“你明明什麼都不記得了,卻還是這麼排斥這個地方。”
可以想見,那天發生的事情有多麼地恐怖。
回家的路上,盛薔薇一直抓着韓東戈的衣袖,很不安的模樣。
他握住她的手,放在嘴角輕輕吻了吻:“別怕。一切都會沒事的,”
盛薔薇深深看他,沉吟片刻,才道:“當然,你說沒事,就一定會沒事。”
韓東戈聽了這句話,突然有種心疼的感覺。
盛薔薇再一次重複道:“你說沒事,就會沒事。我只信你的話。”
如今,他是她最親近的人,也是她最相信的人。
…
外面的天是黑的,白夢露的心裡也是陰沉沉的。
從海棠公寓出來的時候,她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因爲太過緊張和不安,她的後背都汗溼了。
韓東戈強硬冷漠的態度,讓她懷疑自己的決定,是不是錯了。
他根本不相信他們,不,準確來說,就算他相信他們的身份,也不相信他們的動機。
黃金失竊,讓韓家丟盡顏面,韓東戈的心中難免存有芥蒂。
“怎麼辦?咱們該怎麼辦纔好?”
回到家中,下人們都睡下了,白夢露也沒讓她們起來,只和路易斯上到二樓,相對無言,滿腹心事。
“明兒一早,你去銀行一趟。”
也不知過了多久,路易斯緩緩開口道:“你去核對一下賬戶的數目,看看到底有多少?”
白夢露擔心會有危險:“這麼冒然行動,可以嗎?”
“沒關係,明天你再去存一筆錢。我必須得想辦法,深入組織,找出關鍵人物來。”
“這麼做太危險了。”
路易斯低了低頭:“你之前不是說過嗎,我們一直都活在危險之中嗎?我想要找回我的身份,和我的女兒。”
白夢露能看出他心中的黯然,不再發問,只是靜靜地坐着陪他。
兩人就這樣相對而坐,靜靜等到了天亮。
下人們很快就醒了,思思索索地忙活着,燒水做飯,打掃房間。
白夢露動了動有些僵硬的身子,站起身來,站到門外,對着樓下的姆媽,吩咐道:“趕快送熱水上來。”
她要好好地洗一個澡,然後,裝扮起來,做她該做的事。
用了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白夢露就將自己改頭換面,從一個黯然失神的疲憊女子,變成了一位風情萬種的時髦太太。
白夢露穿上自己最得意,也最喜歡的衣服。
路易斯透過鏡子看她的臉,黯然的眼中,閃過一絲微芒。
“你真的很美。”
白夢露轉身看他:“一切都要看起來和平時一樣,什麼都不變。”
路易斯沉沉一笑,也同樣站起身來道:“當然了,達令。”
兩人一前一後下了樓,白夢露明明沒有胃口,早飯還是吃了很多。
下人們撤走碗盤的時候,都忍不住開口道:“太太,今天真是好胃口。”
白夢露用餐巾擦了擦嘴,含笑道:“這都是因爲你們
的手藝有長進了。”
“太太若是覺得好,月末的時候,可要多賞給我們幾塊錢啊。”
白夢露笑笑:“還等月末做什麼,叫廚娘和丫頭都進來。”
啊?
姆媽聞言一怔了怔,忙樓下的人都叫了過來。
白夢露打開皮包,掏出一卷鈔票,放到桌上:“你們近來都很賣力氣,這點子錢,大家夥兒分了吧。回頭沒什麼事,我再給你們半天假,讓你們出去逛逛。”
錢雖然不多,但也足夠她們樂上一樂的。
“謝謝太太。”
這會兒,恰好,路易斯也走下了樓。
“謝謝先生。”
下人們得了好處,立馬推到後廚分錢去了。
白夢露臉上的笑意,隨之淡了幾分。
“那我出門去了。”
“早去早回,達令。”
白夢露在他的臉頰親了一下,繼而轉身離開。
她乘車去往銀行,存錢的同時,還約見了經理。
作爲這裡的大客戶,經理立刻邀請她坐下喝茶。
白夢露風淡雲輕地問起了自己的賬戶明細,誰知,那經理拿出一本賬薄來。
“請您過目,這是您存入貴行的每一筆錢,還有支出的每一筆錢。”
支出……
白夢露臉色微微一變。
她從未動過賬戶裡的錢,一分錢都沒有取走過。
“三天前,您賬戶中的錢,已經全部被取走了,現在只剩下一點零頭。”
白夢露微微皺眉:“我三天前沒來過銀行。”
“並非你本人,而是你的丈夫,他親自過來,取走了所有的錢。”
什麼?
白夢露心頭又是一震。
經理見她臉色不對,只覺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問題,忙道:“太太,怎麼您不知道這件事。”
“我的確不知道,我先生取走了錢。”
經理生怕惹出什麼不必要的麻煩,把讓人找來取款的單據,那上面的確有路易斯劉的簽名,還有他的印章。
只是簽名和印章,並不能代表他來過。
三天前,他沒有來過銀行,她很清楚。
白夢露微微出了一會兒神,故作恍然大悟的樣子,笑了起來:“瞧我這記性,他的確來過,他取錢是爲了我的禮物,一枚紅寶石戒指。”
她隨意編了個謊話,緩解了眼前的尷尬。
“原來如此。”
白夢露放下單據,輕嘆一聲:“現在的珠寶飛漲,黃金也不似從前那麼值錢了。”
“您不必擔心,黃金仍是最好的儲值財物。”
白夢露笑笑:“當然,金銀保平安。”
她離開銀行之後,特意給家裡打了一個電話。
她告訴路易斯,銀行裡的錢都被取走了。
“你們的組織行動很快,他們是不是覺察到什麼了?”
路易斯在電話那頭,沉吟片刻才道:“我一會兒去紅月亮看看。他們三天前取走了錢,說明三天前有什麼事發生了,未必是因爲我。”
“我們現在怎麼辦?”
“什麼也不做,你先回家,等我的消息。”
這個時候,沈雄估計已經被他們帶走了。
那麼,現在他應該需要一個新的接頭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