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廢墟

從十三號哨站到炎京,順利的話大概是小半天車程。但中間要穿過的無人區也是京都外圍最大的無人區。這也是木櫻堅持攔下月音的原因。鱗次櫛比的高樓看起來比荒涼的沙漠要多了幾分人氣,而正是這幾絲人性貪婪慾望的氣息讓這些城市廢墟比隨性恣意的大自然更加危險。

軍用越野車在雜物橫陳的道路上飛快的開進,除非遇到完全堵塞的道路,森明幾乎是開足馬力,以S形或者碰碰車式的一路橫衝直撞的前進着。

月音感覺要不是自己對顛簸的適應能力強,估計早已經吐了一車。好不容易在減速的間隙,月音纔有餘力去看看身邊木櫻的臉色。她的臉也是一片慘白,然而卻是高度戒備的神色,目不轉睛地盯着眼前連接至車身四周多個方向上的監視器。

想起出發前木櫻臨時給她科普武器的使用,她才隱約感受到可能遇見的危險。來哨站的路上隨行的人多,並不需要她們關心安全問題,雖然路上也遇到一些零星的襲擊,但都是小打小鬧,和在沙漠上遇到的也差不了多少,因此她也並沒有放在心上。而現在一輛車三個人,除了她本人,其餘兩人都如臨大敵的狀態,月音忽然自責不應該把對巖殤的情緒連帶到他們身上。想到這裡,月音強打起精神再次認真的辨識車上配備的各種裝置。

但不管他們如何小心,還是無法預料到所有突發狀況。開至炎河邊時,阻斷的道路還是讓他們感受到了危險。

“這裡是交通要道,怎麼會沒有人守備。”

“交通要道?前面怎麼沒看到橋?”

“前邊是一座開合橋,只有持通行證才能讓守橋的守備隊合攏橋面。”

橋前攔住去路的大型路障並沒有什麼異常,但沒有電子迴應也沒有守備人員出現。

“還有其他橋嗎?”

“有,但是很遠。我去看看吧,你們留在車上。”

月音提議和他同去,森明猶豫片刻還是答應了。

“也好,木櫻比較熟悉車上的設備,就在車上接應我們。”

兩人提了武器到路障前測試了一會,確定幾道路障都已經失效後,兩人翻過路障朝崗哨室走去。崗哨室內也空無一人,擺設略顯凌亂,地上也有血跡。

“看來出事了。我試試設備能不能用,給軍隊發個警報。”

“我去外邊看看。”

在森明發警報的間隙,月音在橋頭的路面上走了個來回,確實有不少血跡,但是彈痕不多,看來是以近身攻擊爲主,這樣看來襲擊者偷襲能力很強。周圍沒有遺留下什麼特殊的物品,看不出是什麼來路的人攻擊了守備。

橋面上已經沒有什麼有價值的信息可以搜尋,月音擡頭觀察崗哨周圍的情況,此時一道反光閃過,她條件反射的用手擋了擋眼睛,跟着聽見一陣汽車轟鳴聲,接着便看到一輛重型改裝卡車呼嘯着衝向了他們的越野車。她看到越野車似乎發動着退了退,但已經來不及了。轟的一聲,越野車向外滑了出去,撞到側邊的路障停了下來。

月音下意識的想張口大叫木櫻,但是她立刻明白呼叫沒有任何幫助,她看到從崗哨室衝出來的森明,兩人對視了一眼後都飛快的向越野車跑去,可這不算長的距離卻比來時感覺更遠。重型車又重新調整了方向,意圖再次撞擊,此時卻從她們來路上不知什麼方位衝出了一輛武裝越野,外形和他們的車差不了多少,從那輛車上射出一顆微型炮,嘭的一聲在重型車上爆炸,衝擊波將已經距離不遠的森明和月音震倒在地。

月音除了耳邊的嗡嗡聲,聽不到任何其他聲響,她試圖搖晃自己的腦袋讓自己儘快清醒過來,她努力睜開眼睛想要看看是怎麼回事,眼前的景象也是搖晃的,她模糊間看到兩個穿着軍裝的人從那輛武裝越野上下來,先跑到了重型卡車前轉了轉,而後一個向着他們的車跑去,一個向着他們倆跑來。

過了好一會,月音終於從耳鳴中擺脫出來,她發現自己在車裡,但不是他們自己的車,而對面正坐着一個軍官,這個軍官正是如假包換的博裡中校。

“您沒事了吧?”

“我在哪?”

“您在我的車上,是指揮官安排我帶人跟隨你們的。”

原來是巖殤派他們來的,但月音不想領這個情。

“不必麻煩你們了,我們自己可以走。”

“恕我冒犯,您還是不要太過自信了。”

“那也是我的事情,輪不到他來管我。”

“您即使不在乎自己,您也應該爲您的兩個朋友考慮。”

月音此時才發現車裡除了他們兩人和一個開車的士兵外就再沒有其他人了。

“他們兩人呢?”

“在另一輛車裡。”

月音又想起剛纔撞車的情形。

“那女孩沒事吧?”

“暫時沒有危險。”

月音感覺博裡這話裡藏着的不是什麼好消息,她對於木櫻的受傷既擔心又愧疚。但她實在提不起興趣和這個人說話,扭頭張望臨車的車窗。

兩輛武裝越野飛馳在河堤路上,這條路也不是什麼可以高速通行的道路。雖然有被整修過的痕跡,但路上不時橫出的各種類型的大件雜物或雜物堆還是讓人擔憂被劫道的可能。月音從另一輛車車窗上只能看到開車士兵和森明的身影,想來木櫻的狀況並不樂觀。十幾分鍾後,路被兩個集裝箱橫斷了路面。士兵下車檢查後,確定是根本無法越過去了,兩輛車只能掉頭從一個路口轉入街道繞行。

剛開入幾幢高樓之間,便聽到空氣中一道尖銳的摩擦聲從遠處飛速靠近,接着在車前爆炸。月音感覺到自己坐着的車騰到了空中,好在車子是裝甲外殼,削弱了大部分爆炸的破壞力才使人不至於那麼痛苦。然而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又承受一次爆炸的衝擊,身體還是吃不消。月音感覺到整個人被劇烈搖晃,強烈的眩暈感只讓人作嘔。

就在車子向下落的當口,博裡猛的打開車門拉着月音跳了出去,這回月音還算清醒,博裡在地上翻滾時爲了護住她,整個身子從地上高溫的雜物碎片上軋了過去。還沒等他們停下,往前衝的車子已經在爆炸點的火焰中跟着自爆,而車上的士兵已無生還的可能。

翻滾的兩人終於在地上停下來後,月音掙扎着從博裡懷裡坐起來,她看到不遠處森明的車子也停了下來,回頭看博裡的狀態比她更差,他躺在地上忍痛說道:“我動不了了,腿上沒有知覺。”月音看到他的小腿上扎着一片手掌大的金屬碎片。

“你別動,我讓森明把車開過來。”

爆炸的大火擋住了不少街道正面的視野,應該算是個好掩護,她起身往森明那邊跑去。此時森明已經打開了後車蓋,探出頭看向月音這邊,看到她沒事,正想鬆一口氣,然而接下來和方纔一摸一樣的尖銳的空氣摩擦聲,讓月音和他同時停下來向道路一側的高樓上方望去。更讓人恐懼的是,這次不是一枚而是兩枚。

大小看上去是筒彈,一顆似乎朝向的是離博裡不遠的已經在燃燒着的車子,另有一顆晚些打出的則是飛向了森明這邊。

月音跑了起來,一邊在大腦中快速檢索出發前木櫻給她介紹的各種武器,她朝森明大叫:“磁力網槍!”

話沒說完,森明就反應過來,轉身抽出了磁力網槍拋給了月音,月音接到槍後轉身對着就要衝過來的筒彈打了一槍。密集的磁力干擾波向四周傳播出去,然而筒彈並沒有馬上被影響,雖然速度減緩,還是向着他們衝了過來,月音看着越來越近的筒彈,任命的閉上了眼睛。

只看到一道光芒在空間中漫開,筒彈竟然停在了空中,引爆和跟蹤裝置同時失效,兩顆筒彈先後直直落到了地面上,發出巨大的撞擊聲,卻沒有爆炸。一時間整條街道上寂靜無聲,只有高樓間的風呼呼的吹過。

“快把車開過來!”

月音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示意森明把車開過來接不能動彈的博裡。她轉身要回博裡身邊時,卻看到一隻棕色的半人高的狼,正伏在他的身後,她下意識環視四周,發現狼羣已經包圍了他們。此時高樓間伴着迴音傳來一個生硬但讓月音驚顫的聲音。

“好久不見,狐狸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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