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董夫婦與父親母親聊得很是盡興,大有未來親家樂見其成的架式。
方文豪不時看向我,卻又飛快地別開眼。而我,自始之終,從未吱過聲。
這時,門口又傳來一陣騷動,我望過去,一個大鬍子男人,還有一位身形高大修長的男子。正從外邊進來。
我疑目一望,看到大鬍子男人的面容後,驀地一笑,很好,今天粉墨登場的人物,還真是多。
周圍的客人議論紛紛,有的已認出這位大鬍子的真實身份了-----目前各大電臺正在熱播的《楊貴妃》的大導演朱啓明先生。
他身旁的男人卻是聶如風,那個被楚恨憂甩了的可憐蟲。
客人都認識他,紛紛對他報以同情的眼神。
但他卻神色自若,神情淡然,彷彿被楚恨憂甩了並不值一回事。與朝他打招呼的賓客點頭示意,目光掃遍全場,看到已停止舞蹈的楚恨憂,神色不變,當看到龍應揚後,卻神情譏誚。
他又把目光集向今晚的壽星身上,當目光掃向我時,微微一愣。
我心裡一跳,儘量保持着自然的神色。
朱啓明先生索先大步朝我們走來,在我臉上不回掃視着,目光有着驚豔。
父親母親從賓客嘴裡知道這位導演的大名,趕緊迎了上去,客氣地問候着,他看向聶如風的目光有着歉意,但聶如風卻微微一笑,神色自然極了。父親鬆了口氣,又與朱啓明打了招呼。朱啓明豪爽大笑,與父親客套了幾句,然後不時用欣賞的目光打量着我。
“楚先生,我今天來,是想請令千金幫一個忙。”
“呃,朱先生請講。”
“是這樣的,我們劇組這次拍攝的《楊貴妃》裡有一段舞蹈,是聞名於世的《霓裳羽衣曲》,由於演員們都不會跳,我正愁的沒法子,沒想到,令千金卻主動請纓,做了楊貴妃的替身,這支舞蹈跳了下來,在觀衆心目中得到極高的評價。並且還憑這支舞,奪得了最佳舞蹈獎,
我這次來,是想請令千金去**領獎,不知楚先生肯否割愛?”
能一舉奪得最佳舞蹈獎,對於一個替身來說,已是極大的光榮。更何況,一向愛面子的父親,他一聽,臉上早已笑開了花,連聲說:“沒問題,沒問題。”
朱啓明高興極了,趕緊朝我走來,笑道:“楚小姐,令尊已答應了,你的答案呢?”
“啊-----”周圍傳來陣陣浪潮,有吃驚的,有訕笑的,我毫不驚訝,微微一笑:“對不起,我還有事,恐怕不能去了。”
母親大聲斥道:“人家導演又沒問你,你胡亂答些什麼啊。”她轉向朱啓明,滿臉堆笑:“朱先生,您弄錯了,這是我家無心,不是恨憂。我的恨憂在那邊。”說着,她伸出塗得血紅的手指頭,指向在舞池裡臉色僵硬的楚恨憂。
我神情輕鬆地望了過去,只見楚恨憂臉色蒼白,神色極不自然,看着衆人,僵硬的扯動着脣角,她不時看向我,目光開始驚懼。
我冷冷一笑,她眸子驚恐,身形搖晃。
一旁的龍應揚看也沒看她一眼,雙眸卻看向我,神色似笑非笑。
我咬着脣,心裡微微不安,今晚的龍應揚,怎麼表現如此奇怪?
朱啓明愕然地看了眼美麗絕論的楚恨憂,神色驚疑:“楚夫人,難道這裡還有兩個楚恨憂不成?”
母親指着我道:“朱先生,這位是我的小女兒,叫無心,那位纔是正主兒,是我的大女兒,叫楚恨憂。你要找的人,是她吧?”
朱啓明再度愕然,望了聶如風一眼,不解地指着我,“這到底怎麼回事?我明明記得跳舞的是這位小姐,怎麼就變成別人了?”
我清晰地看到聶如風雙眼眯了起來,不善的目光來回審視着我。
“嗯?”這回,大家都糊塗了。
我好整以瑕地看着這場鬧劇,不言不語。對上聶如風的眸子,微微一笑。他目光閃了下,驚疑不定,有疑惑,還有驚恐-----
母親惱怒了,狠狠剜我一眼,語氣不屑:“朱先生,肯定是你記錯了,我家無心,一向平凡無奇,她哪能跳得出那種高難度的舞蹈。”
朱啓明也不悅了,“楚夫人,難道你在拐彎抹角地罵我老眼昏花嗎?我明明記得那天跳舞的就是這位小姐。”他看着我,語氣不解,“楚小姐,你來說說,你到底是誰?”
我正待回答,一個男聲已悠悠響起:“讓我來回答吧。”
衆人一見是今晚的主角之一的龍應揚,紛紛讓開一條道路。
他看着我,眸光濃遂,“那天做楊貴婦潛身的確實是這位楚無心小姐,只是,她爲人一向低調,不想被演藝圈中的人打饒,所以,就慌報了自己姐姐的名字。”
衆人恍然,又大吃一驚,紛紛上下打量着我,眼裡有着不可置信。
楚恨憂臉色更加蒼白,目光怨毒地瞪着我。
父親神色愕然,母親卻呆若木雞。
而聶如風,他張大了嘴巴,身形劇震,他瞪着我,神色卻狂喜。
我卻朝他得意一笑,無聲地說了一句話,他恍然,目光閃爍不定,忽然臉色蒼白起來。下一秒,他又狠狠地瞪我,彷彿要把我吃了似的。
人羣中響起一個不滿的聲音:“即然那支舞是楚二小姐跳的,那楚大小姐爲何要在商業方談裡當衆承認是她跳的?”
我朝聲音的主人望去,一個打扮時尚的美人,赫然是那天在電臺見到過的主持人。
衆人恍然,把遣責的目光轉向楚恨憂。
楚恨憂神色惶然,驚恐欲絕地瞪着我。
我看着她,心中卻無快意。
能在今天一舉打敗楚恨憂,讓她聲名掃地,讓她從此無翻身之地,是我一直以來的夢想。天可如今,我辦到了,心裡卻無絲毫快意。
警戒的目光掃向龍應揚,他正擒着笑望着我。
他的目光,充滿了狂風暴雨。
他的神情,佈滿了陰雲。
我驚恐萬狀,他這是什麼表情?彷彿一個狩獵的獵人,正在圈着圈套,等我上鉤似的。
他彷彿很是欣賞我的驚恐,得意一笑,神色卻帶着狂怒。
“還是讓我來說吧。”他淡然的聲音又響起,但聽在我耳裡,卻是咬牙切齒般,聲聲磨進我的心底。
“其實,楚二小姐的才華,絲毫不輸給其姐,但她爲人一向低調,所以,她不願讓朱導演知道她的真實身份,所以,就慌報了楚恨憂的名字。”
“原來是這樣。”衆人恍然大悟。
衆人集中在我身上的目光,有豔羨,有欽佩。
可只有我知道,我此刻,心中苦澀極了。
聶如風的眼神,讓我得意,可龍應揚的神情,讓我驚恐極了。
有股預感,今晚,該不會是我掉入獵人的陷井了吧?
***
這場鬧劇結束後,我在客人的心目中的位置,變得微妙起來。
楚恨憂經過這件事,嚇得心臟撲撲地跳,鬧劇結束後,衆人除了對她把聲名攬在自己身上報以不屑的冷笑外,又恢復了以往的友好客氣。
畢竟,再怎麼說,今晚的主角,依然是楚恨憂。
母親看着議論紛紛的客人,神情不悅極了,恨恨地瞪我一眼,對父親小聲耳語一番。父親神色一震,趕緊拿着麥客風,道“各位來賓,感謝大家來參加我的生日聚會,我感激不盡。現在,我還有一件喜事要公佈給大家。”他頓了頓,又道:“今晚,不但是我的生日,還是我家長女與龍氏集團龍應揚先生的訂婚之禮。”
底下馬上響起鼓掌聲,紛紛說着恭喜。
楚恨憂,龍應揚攜手上了講臺,楚恨憂神情嬌美,一舉手,一投足,無不是風情十足。她彷彿忘了剛纔的難堪,那笑容嫵眉亮麗,也自信極了。
而龍應揚,他神色冷然,看不出思緒。他朝客人淡笑,點頭示意,眸光不時看向我,神色莫測高深。
這時,司儀上臺了,簡直地向賓客們介紹了二人相識的過程,然後,二人又朝大家鞠躬,衆人又是一陣熱烈的掌聲。
司儀,也是父親的堂弟,他紅光滿面,喜笑顏開地又說:“感謝大家的捧場,現在,請在場諸位見證,讓新郎新娘正式舉行訂婚之禮。”
龍氏赫赫有名,楚家又是X市商界龍頭新貴,這次的訂婚宴辦得隆重豪華。有女方八位親友見證,其中包括:父親、母親、以及本市的市長與市委書記。
而新郎母親並未到場,只由新郎的一位長輩代替。新娘一一爲在座長輩奉茶後,新郎新娘便互相交換訂婚戒指,這時,楚恨憂已換上一襲紅色的改良式旗袍下來了,美豔高貴,不可方物。新郎也穿上黑色正式西服,看上去帥氣極了。
訂婚對戒是由楚氏公關經理親自挑選的卡蒂亞對戒,款式相當素雅簡單,而對戒價值就值十五萬左右。而楚恨憂也把龍應揚聽說在向她求婚時的三克拉定情戒戴在手上,這隻求婚的三克拉定情戒則是價值八百多萬人民幣。在交換訂婚對戒之後,龍家長輩幫準備媳婦帶上項鍊後,然後纔是開席。這次兩大集團商業聯姻,再加上龍氏來X市投資,斥資兩億,招聘人才數萬,不但緩解了就業壓力,對X市的影響也不可估量,爲了顯示城意,本市負責招商引資的市長,市委書記,還有市局裡當官的,說的上話的,大多數都出席了,當然,整個X市的商界龍頭,也全都捧場來了。
這次楚家真的很大手筆,沒有按老規矩辦席, 而是以自助餐形式,客人們想吃什麼,拿着盤子叉匙自行解決。即方便,又新穎。
楚恨憂這回的風頭可算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正當大家吃得盡興時,也該是我粉墨登場的時候了。
我上了講臺,拿着麥客風,聲音穩穩地傳遍大廳每個角落。
“各位來賓,大家晚上好。”成功地吸引住了賓客們的視線後,我才道:“我是楚無心,今晚是姐姐與姐夫的大喜之日,做妹妹的,不知該送什麼禮物纔好。所以,我就以蕭聲,吹奏一曲,以表心意。”
正在向賓客敬酒的楚恨憂這時擡頭,神色兇狠。
我朝她一笑,微勾脣角,心裡冷笑,現在,纔是我真正粉墨登場地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