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0日,麗日當空,無風無西伯利亞冷空氣,是個好天,所以去湖心公園遊玩的人特別多,划船的,喂天鵝的,攝影的,沿湖三三兩兩散步的,大家玩得不亦樂乎,這時忽然有誰叫了一聲,“快看,湖裡好大一條死魚!”
這一聲叫喊立刻吸引了附近很多人的注意,大家紛紛順着他指點的方向看,果然,離湖岸大概二三十米遠處飄着一個白白的東西,遠遠看去很像死魚的白肚皮,這一發現讓現場的人們很興奮,因爲據目測,那魚絕對不小,“想不到這湖裡居然有大魚!”
很快,公園的管理人員被找了來,雖然那魚不小,但畢竟是死的,若讓它繼續留在那樣美輪美奐的湖裡實在是件很殺風景的事,於是管理人員跳上平時用來清除湖裡垃圾的小船向那條死魚劃去,當他用大網兜撈起那條死魚的時候,所有圍觀的人都發出了一聲驚呼——那不是死魚!而是一截人的殘肢!
當天晚些時候,在湖心公園發現人體殘肢的消息像風一樣傳遍了N市的角角落落,蘇雅在新聞上看到,忍不住憤慨,“真缺德!”
“缺德?”嘉銘從文件堆裡擡起頭,向她投去不解的一瞥,一般人聽到殺人碎屍的消息後直覺反應大都是好恐怖,好沒人性,惟獨他的親愛的見解與衆不同。
“把人殺掉後再大卸八塊已是十惡不赦,偏偏還把人體殘塊扔在公園這種公共場所,讓每個進去玩的人或多或少都留下心理陰影,那不是缺德是什麼?”
嗯,有理!
嘉銘繼續將腦袋埋回到文件堆裡,不多久,他聽到蘇雅發出低低的一聲驚呼。
“怎麼了?”
“死了還不止一個!”蘇雅睜大眼睛顯得有點難以置信,“難道本市有變態連環殺手?”
嘉銘皺眉,電視畫面上,幾個身着警服的男子在身穿潛水服的同伴配合下,正在湖裡打撈着什麼,播音員則彙報着最新進展,發現一些人體殘肢,懷疑被害者很有可能爲兩人,理由是發現了三條大腿殘肢,不過始終沒找到受害者的頭顱。
這事在N市引起巨大反響,一時間警方的查找通告貼得滿大街都是,不過對嘉銘蘇雅這些小平頭百姓來說,身邊發生如此惡性案件固然令人心裡發毛,他們的日常生活卻是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鑑於蘇雅“嚴重”的傷勢和“心理陰影”,嘉銘毅然請了年假,他這一舉動令公司上下了解他的人大跌眼鏡,想想啊,華裔型男陸嘉銘是出了名的工作狂,進公司這些年,他節假無休,每天只睡三四個小時,一心撲在工作上,以致有人懷疑他是不是有自虐傾向,更多的人看着他每時每刻像個上足發條的機器人一樣精神奕奕的,皆歎爲觀止,那位童心未泯的董事長Paul先生曾好奇的和他探討這個問題,“Lu,看你每天都這麼精神,莫非你有什麼秘訣嗎?”嘉銘當時只是神秘的笑笑,湊近他耳邊低低道,“我練中國功夫,它可以讓人每天都精力充沛!”他的回答讓Paul先生嘖嘖稱奇,驚歎中國功夫真是太神奇了。所以當這樣一個視工作爲生命全部的人突然提出要休假,要把這些年裡積累起來的漫長假期一次性休掉,不讓人跌碎一地鏡片纔怪!
不過某人假期一長,蘇雅就辛苦了,感覺自己就像個小孩子,被保姆管東管西,還被從頭管到腳,比如:不能出去吹風,不然以後會關節疼;湯裡不能放小蔥,會口臭;每天只能看十分鐘電視,不然將來老了眼睛不好……甚至連上個廁所都要向保姆大人報備,然後由他負責將從她牀上搬到Toilet,再從Toilet搬回到牀上,這讓蘇雅很窘,她爲此強烈抗議了好幾次,“我受傷的是胳膊,不是腿!”嘉銘淡定,“你一隻手能脫穿褲子嗎?”蘇雅汗死。
“要論起一隻手脫褲子的絕活,誰能比得上我?”嘉銘促狹的向她擠擠眼,露出白白的牙齒,笑得邪惡,蘇雅想起某些時候需要他亮這手絕活時,他下手果真一點都不含糊,於是臉倏然紅了,像一隻剛煮熟的蝦米,只能連連哀嘆,“虎落平陽遭犬戲”。
打打鬧鬧,時不時還被嘉銘欺負一下,蘇雅哀怨之餘感覺到了一股滿足,日子如果能這樣輕鬆的一直過下去,倒也不啻爲一種幸福。
“老大,有理由充分證明你家老頭得了阿爾茨海默病,已經沒藥救了,鑑定完畢!”13日一大早,葛閃就在電話裡哇啦哇啦叫,嘉銘知道他因爲自己緣故一向對自家老頭沒有好感,所以並不以爲忤,只是淡淡問,“理由呢?”
“因爲他不知滿足,有李振得還他的錢還不夠,居然還蠢到與虎謀皮,將部分陸氏股權抵押給了王氏!”
嘉銘淡淡哦了一聲,“什麼時候的事?”
“昨天!一早證券日報上的公司通告裡有。”葛閃還在那憤憤不平,“老大,你那麼曲裡巴歪通過李振得給他變相送錢,這番苦心算是白費了!我看你家老頭是鐵了心要收購海外那家破公司。”
嘉銘微微一哂,說起李振得,他忍不住問了一句,“李總的傷還好吧?”
“放心,皮肉傷而已,當時流了很多血看着怪滲人的,其實並沒什麼大礙,現在估計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說起這個葛閃就覺得彆扭,不,確切的說應是替這對父子感到彆扭,老的這個公司面臨資金危局,卻死撐着寧可將自家股權抵押給自個冤家,也不願開口向兒子求救;小的這個呢,明明關心老子,卻不願在面上表露一絲一毫,結果挖空心思找上了李振得,以和他合作的名目暗地給自家老子輸錢,明面上卻還讓人看不出痕跡來,試問這世上除了祺瑞和自己,還有誰知道慕雅公司真正的大老闆其實是老大?
所以說哈,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問題不能看表面,人人都道他陸嘉銘整天忙得像陀螺,不知道的還以爲他如何如何敬業,然而事實真相卻是:他一個人要忙兩家公司的事!
“婉婉,你真把陸氏股權收了?”胡律師關切的問。
“收了。”劉凝婉淡淡道,手裡漫不經心甩着簽字筆。
胡律師看着那條上市公司通告,陸氏以當日收盤價60%的價格將其18.2%的股權抵押給王氏,抵押期爲兩年,陸氏因此將籌得資金XXXX用來進行海外收購,云云。胡律師手指數了數阿拉伯數字的位數,“不小的一筆數字,陸英豪這回可是心想事成了!”話語裡不由自主帶了點酸溜溜的味道,他暗戀劉凝婉這麼多年,偏偏劉凝婉當年喜歡狠了陸英豪,這讓他的自尊心很受傷,陸英豪那傢伙冷面冷心的有什麼好,有什麼好值得喜歡的?
“心想事成麼?”劉凝婉微微彎起嘴角,笑得意味深長,“明天的事誰知道呢,或許吧。”
胡律師心突的跳了一下,總覺得她的笑容裡含着某些令人心驚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