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氏增發方案意外未獲批准,昨日股價大幅下跌。”
劉凝婉兩腿優雅的交疊在一起,放下手中的財經報紙,若有所思。
“喝點橙汁吧。”王守信坐在餐桌對面正在吃早餐,身上還披着晨褸,見她放下報紙便體貼的將面前的橙汁遞給她,一邊瞄了瞄報紙,好奇道,“怎麼陸氏又上頭條了?”
“嗯,這家公司本來就多是非。”劉凝婉拈起一片烤土司慢慢的吃,飽滿的指甲上紅蔻丹丹,惹人遐思。
王守信聞言一笑,“這陸家本就是名副其實的是非之家。”
劉凝婉停止了咀嚼,別具深意的目光打量丈夫片刻,見他神色自然,並不像言有所指的樣子,便微微笑了笑,自顧自吃她的早餐。
餐廳裡的氣氛寧靜而安詳。
“唉,如果小佩在就好了,我們一家也能吃個團圓早餐。”王守信似有些感慨。
劉凝婉脣邊的笑意不覺淡了幾分,眼中涌起濃濃陰霾,隨即又消散淡去,她沉思片刻,拿起無線電話便開始一一撥打給相熟的人,或直言不諱或旁敲側擊,主題只有一個,那就是如果陸氏前來貸款或者借款,看王氏面子儘量予以爲難。
“雪上加霜,這又何必!”王守信對她這種落井下石的行爲頗不以爲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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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凝婉眼中閃過一抹冷意,輕描淡寫,“我這不過是替女兒討帳!”
就這麼一個寶貝疙瘩,平時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口裡怕化了,連給個稍微重一點的臉色都不忍心,現在眼見她這般委屈,自己這顆心真比被針戳了還疼,我劉凝婉的女兒豈是隨便任人欺凌的?
對她極其護短的行爲,王守信不贊同的深深蹙眉,“你這會害了她。”他直言不諱。
劉凝婉頓時騰的火大,正欲發作,一遇上丈夫溫溫吞吞波瀾不驚的目光,不知怎的一下泄了底氣,只不耐的揮揮手,“這事你就別管了,我做事自有分寸。”
王守信深深瞅她一眼,縱容的笑笑,“好吧,依你就是。不過這幾天你也別太操勞了,你看黑眼圈都出來了。”說罷便憐惜的伸手去撫她鬢角的髮絲,卻被她不着痕跡避了開去,劉凝婉表情淡淡,“知道了。”
“知道就好,晚上我讓廚房做烏雞湯給你補補。”王守信好脾氣的笑着,對她的排斥恍若未覺,吃完早餐,他便上樓換了衣服準備上班,“對了,過兩天的董事會還是你替我主持吧,我就不去了,想想要聽一整天的報表就頭疼。”
“知道了。”劉凝婉波瀾不興,斜睇着丈夫的目光雖然風情,眼底卻頗有幾分不屑,在王家衆多兄弟子侄輩中,王守信絕對是裡邊最平庸最沒野心同時也最沒有出息的一個,不僅長相平平,才具平平,連氣質也是平庸的出奇,若不是生來命好,恰好投中了王家嫡子長孫的胎,後來又娶到自己替他賣力的清除異己,掃除各個障礙,並大刀闊斧改革公司體制,這偌大的王家產業還指不定會落到誰手裡呢。
對她意興闌珊的樣子,王守信倒並不在意,微笑着在她頰邊輕輕吻了吻,便興沖沖上班去了。
切,想不通他那閒班有什麼好上的。
雖然名銜是總經理皆副總裁,所有工作實際上卻都由她這個副總經理在做,他就相當於名譽副總裁,除了某些必要場合偶然露露臉,講兩句話,或者代表公司高層應酬,他在公司其實也沒什麼別的事做,真想不通這樣一個閒職,他居然還能做得這般有滋有味、心滿意足。
不知這是不是所謂的傻人有傻福。
劉凝婉到辦公室後,先乾脆利落的處理了一些手頭上積壓的工作,等稍微告一段落,便捧了杯花茶悠然自得的守株待兔。
果然第三天,四處碰了個不大不小軟釘子的陸英豪抱着一絲僥倖心理找上門來了,劉凝婉心裡暗樂,面上卻不動聲色,不鹹不淡的在辦公室裡親自接待了他,兩人閒扯幾句後便直奔主題,當陸英豪言明來意,劉凝婉只是托腮沉吟,顯得很爲難。
陸英豪的心猛地一沉,雖然知道因爲兒子的事讓對方心裡有些不痛快,但也沒想到竟是這般的不痛快,看來這女人的心眼比自己預想的還要小,他不禁有些失望。
“你在城東的那個廠房地皮還值點錢,抵押給銀行應該可以貸到不少款吧?”
“嗯,不過還是遠遠不夠,我算過了,應收帳款加上貸款和部分借款,資金缺口大概還有兩億六千萬。”
“這麼多!”劉凝婉大吃一驚,面露難色。
陸英豪苦笑,如果融資成功,這點錢根本算不了什麼;以王家的財大勢大,要拿出這筆錢也是輕而易舉;若在以前,兩人情深之時,對方怕早已毫不猶豫答應幫他想辦法了吧?可是現在……
情分是什麼?在爾虞我詐勾心鬥角的商場,父子手足尚且骨肉相殘,更何況那點淡薄的朋友情份?
劉凝婉做足了戲,骨肉均勻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着桌上的簽字筆,看看時候差不多,這才閒閒道,“現在這種時候本就資金緊張,而兩億六千萬又不是一個小數目,要王氏一下子出借這筆錢,恐怕有些爲難呢,別的不說,公司董事會那一關就很難過。”
陸英豪見她鬆了口,心中一喜,冷靜道,“我知道,利息和還款方式好商量。”
“這是小事。”劉凝婉聲音輕柔,眼波嬌媚,“朋友多年,這點面子我還能不給你麼?”
陸英豪臉部表情不覺柔軟了幾分,“如果王氏對這個項目感興趣,可以合資或者入股,這都沒有問題。”
劉凝婉咯咯嬌笑,揮揮手道,“我對這種事纔沒興趣呢。”
陸英豪心中雪亮,卻故意不上她的套,“或者可以拿OM的合同做抵押。”
“你在開玩笑麼?”劉凝婉駭笑,“我又不懂你做的那些玩意,要OM的合同做什麼?”
陸英豪不動聲色,“那你的意思……”
劉凝婉沉思片刻,半開玩笑半認真道,“這真金白銀的出去,手頭不拿個實實在在的東西我怕那些董事會成員晚上會睡不着覺呢。”
話說到這份上,再打迷糊仗就不算聰明人了,陸英豪默默將手中值錢的資產盤查了一遍,向銀行借貸必得拿土地、房產或者公司機器設備做抵押,聽剛纔劉凝婉的話中之意,似乎對他城東廠房的那塊地皮感興趣,但那已抵押給銀行了,其它能入她法眼的,似乎也只有公司股權了。
只是,股權,多敏感的一個詞!
陸英豪暗暗皺眉,不動聲色出聲試探,“那你覺得,用什麼東西做抵押纔會讓貴董事會滿意?”
劉凝婉嬌笑,嫵媚的眨眨眼,“你說呢?”
兩人目光對視片刻,劉凝婉眼波流轉,別有一種嫵媚的風情,將簽字筆隨手一丟,交叉起纖纖蘭花指,好整以暇的瞅着他。
“陸氏股權?”
她讚許的一笑。
陸英豪冷眼瞅她笑靨如花,只覺心口冰涼,雖然明白兩人有緣無分,他也早斷了對她的綺思,但他做夢也想不到,自己竟會有被她算計的一天!
原來,連朋友都不是了麼?
這一刻,他的心境一片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