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如洪爐,熔鍊一切,天意如棋盤,操縱一切。
這是莊風踏進水幕通道之後的第一個想法。
就像是突然進入水中一般,從水幕進入之後,莊風一開始行動感覺到有些滯澀,但是短暫的不適很快就過去了。展現在莊風和媚月面前的依然是低矮陰暗的地道,綿延到了黑暗深處。在他前方不遠便是媚月,正在那裡蹙眉思索。莊風回看了看後方,是堅硬的石壁,沒有水幕類似的出口。看起來,剛纔的那個通道是單向的,進來了便無法出去了。
雖然這裡的環境和之前的有點類似,但是莊風卻覺得這裡面自己仿若來過一般,卻又說不清楚這種想法的由來。莊風凝實着眼前的黑暗,彷彿是在凝實着一個眼睛一般。這個眼睛的主人的眼神中彷彿透着許許多多東西,戲謔、嘲諷、仇恨、讚賞、友善、接納、排斥……所有屬於人類的複雜感情都彷彿呈現在莊風的面前。一時間,莊風可以確定,不管自己在水幕前如何選擇,自己終歸會踏進這裡。不是自己走進來,便會是別人強行掠進來。總之,自己的身上已經刻下了試煉之地的履歷,只不過要自己過來走一趟罷了。
莊風想,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從那次去鎮子裡找大夫開始,便介入了這些修仙宗派的盤根錯節的紛爭之中,脫不出身來。遇到的人越來越多,牽扯的利害關係也越來越多。一直到現在,自己不僅居無定所,還要揹着許許多多的任務去奔忙。莊風覺得,這便是冥冥之中,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目標了。人們說天威難測,也許是和自己有類似經歷的人的切身體會吧!”
“這裡便是上古遺址的試煉之地嗎?”服用了傷藥,莊風的傷勢已經好多了,但是很難有多大的戰鬥力。莊風看到媚月的神色也漸漸正常,也正是一臉沉思地打量着四周的環境,於是問道。
“看起來應該是試煉之地的外圍。我們應該是需要通過這條通道,才能真正地進入試煉之地的腹地,那裡纔是參加試煉的地方。不過這裡既然是外圍,也應該存在着許許多多風險來考驗人,我們還是小心爲佳。實際上,剛纔水幕前的那兩個黑骷髏便十分厲害,若是多幾個,我變身之後也很難對付得了。”
“反正走不出去了,前進吧。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反正已經回不去了。”莊風指了指沒有退路的後方說道。
試煉之地果然是禍福難測,哪怕是在外圍。
就在二人話音剛落,媚月剛剛又點燃一個松油棒照明的時候,一股極強的寒意撲面而來。感受到這股寒意之後許久,莊風和媚月纔看到寒意的來源。
只見前方涌起了一大團黑色的迷霧,迷霧不斷翻涌,衝着莊風和媚月涌過來。迷霧過處,洞壁上竟然結出了一層黑色的冰霜。雖然迷霧距離莊風和媚月還有一段距離,但是,莊風和媚月都感到一股陰寒到骨子裡的氣息襲來。
“咱們有大麻煩了!“媚月皺眉道。莊風的心一沉,面對那些天仙境界的修仙者,雖然媚月和莊風都有些輕視,但是媚月也沒有表現出一絲這種擔心來。
“這迷霧怎麼回事?”莊風問道。
“這是百年陰霧”,媚月正色解釋道,“乃是這山中十萬軍魂的死煞之氣凝結成,陰霧過處,都會形成黑陰玄霜。典籍中記載,若是死煞之氣能夠存在千年,則會形成千年陰風,過處可形成黑陰玄冰。上古時期,黑陰玄冰對於修習黑暗法術的修仙者而言,便是如太乙精金對於其他修仙者一般重要。黑陰玄冰和太乙精金煉製的飛劍,都是鋒利無比,殺傷十足。尤其是黑陰玄冰煉製的飛劍,只要捱上一下,真元都要凍結。我們眼前的陰霧雖然只有百年氣候,四周形成的也只是黑陰玄霜,但是也不是我們能對付得了的。這黑銀玄霜陰寒之氣極爲厲害,只要沾上,一般的人都會被凍成肉渣,普通的修仙者也會被凍成殭屍。”
莊風聽完,也是眉頭緊皺:“難道我們只能在這裡等死?”
“我們妖獸也有靈根,而我恰好就是火土雙靈根。若是我全力調集身上的火元力,但是能夠堅持片刻,但是根本不足以支持我們穿過陰霧。”媚月說道。
“我也有火靈根,咱們沒有退路,只能拼一下來。”莊風盯着不斷逼近的迷霧,表情凝重。
沒有別的辦法,只能冒險一拼。
二人對視了一眼,手扯到了一起,各自調集體內的火元力。二人的靈氣都運行到最快的狀態,媚月雖然還沒有變身,但是面色潮紅,已經將自己的能力最大限度使出來。至於莊風,由於受了傷,並且修爲也比較低,只能先一股腦將靈氣運轉起來再說。面對着可怕的百年陰霧,只有硬拼這一條途徑了。
隨着寒氣的逐漸加深,終於,蛟龍般翻涌的黑霧來到了!
媚月的手突然抓緊,一層淡淡的火元力出現在媚月和莊風的體表,這主要是媚月的功勞。同一時刻,百年陰霧也將二人完全裹住了。
一時間,莊風被凍得牙牀上下打顫,彷彿被扒光衣服丟進了冰箱一般。媚月的情形也好不到哪去,尤其是在需要分出火元力照顧莊風的情況下。
身在百年陰霧之中,二人走動的阻力很大,尤其是要盡力維持着體表的火元力,自然不能再耗費靈氣,因此只能憑藉單純的體力前行。
百年陰霧濃得嚇人,最可怕的是幾乎沒有盡頭一般。
也不知道熬了多久,莊風已經凍得幾乎失去知覺了,媚月張開凍得紫的嘴脣說:“快了,過了三分之一了!”
莊風看了看眼前無邊的陰霧,實在不知道媚月是怎樣探知的。不過,他已經沒有力氣去問了,只是眼睛眨了眨,算是表示知道了,他的脖子已經凍僵,想點頭都困難。
雖說是過了三分之一,但是付出的代價卻是很大的。莊風的靈氣已經耗盡了七八成,媚月放緩的腳步更是表明她無論是靈氣還是體力,都已經下降到一個極爲可怕的程度。
“媚月姐!你別管我了,你自己出去吧!”莊風突然對媚月說道,莊風知道,若是這樣下去,自己絕對會將媚月拖累跨。
“別瞎想,我們能走出去!”媚月嗔道,握着莊風的手卻是更緊了。
當兩個人走完一半的路途時,二人的身上終於出現了微薄的黑陰玄霜,莊風感覺到自己的腦髓彷彿都被凍住了一般,十分疼痛,禁不住**出了一聲。
不過很快,莊風就感覺到自己的身上一熱,身上的黑霜竟然奇蹟般融化了。
“莫非出去了?”莊風興奮地望去,現前方仍是看不到頭的黑霧。他眼角的餘光一瞥,看到驚人的一幕,媚月的身上竟然遍佈了一層黑陰玄霜。她白皙粉嫩的肌膚因爲寒凍和陰氣的滲入,出現了暗紅的斑點,那是肌膚壞死的前兆!媚月整個人已經只是在靠強大的意識在苦苦支撐!
莊風終於明白,原來,媚月感受到了莊風情況的異常之後,竟然將自己護體的大部分火元力都轉移到了莊風的身上,而她自己卻幾乎失去了所有的防禦!在百年陰風中,暴露出來的肌膚怎經得起是黑陰玄霜的摧殘?
“媚月姐!”莊風大喊一聲,已經顧忌不上什麼,一把將媚月已經凍僵的身體摟進了自己並不溫暖的懷裡。
由於媚月的靈氣耗盡,二人此時已經無法前行,兩個人身上的黑銀玄霜都在逐漸增厚。照這種情況下去,二人很快將被凍斃,然後被黑陰玄霧吞噬。
莊風看了看懷裡已經失去意識的媚月,不甘心就這樣死去,情急之下,將所有學過的法術全部都使了出來,能用到媚月身上的都用到了她的身上:聚氣法訣、避水訣、星眸術、閉氣術、靈氣護甲術、輕身術、重心術、靈識術、強靈訣……
當莊風慌亂地使出了自己最後一項本領——神識之陽的時候,奇蹟終於出現了!
一輪碩大的金色太陽直接便從莊風的體內蹦了出來,金光四射,竟然硬生生地在濃密的百年陰霧中擠出了一方空間,正好能夠將二人鬥罩進來,濃密的百年陰風竟然無法進入這個小小的空間。在神識之陽的照耀下,彷彿春天陽光普照一般,二人能夠感受到的陰寒之氣也減輕了許多。身上的黑陰玄霜彷彿是碰到了天敵一般,眨眼之間,便消融得一乾二淨。
不再懼怕百年陰風和黑陰玄霜,莊風抱起尤其昏迷的媚月大踏步向前走去,莊風也想出了自己神識之陽能夠剋制陰風和玄霜的原因。因爲黑陰玄霜是因爲百年陰風而成,而百年陰風則是因爲軍魂的死煞之氣而成。神識之陽若不是變幻成神識之槍,對付實體的東西幾乎沒多大收效,但是對付這些形體感不強的煞氣則是很有作用,畢竟這只是死氣。
想透了這個關節,在行進的過程中,莊風又現了自己身體的一處異樣,那邊是自己的第一條經脈——束脈竟然也有了變化。
束脈乃是寒性之脈,影沒當年給莊風介紹時,對於它的修煉之法和作用介紹得還不是很詳盡,影沒主要是讓莊風自己領悟。莊風勉強修煉出來,然後也只是知道它能增強靈氣,能夠醒腦提神。現在,身處百年陰風之中,與黑陰玄霜相抗衡之後,束脈好像是被激醒了一般,莊風現束脈竟然在緩慢地吸收着周圍的陰寒之氣。然而,這股寒氣入體,莊風沒有感到一絲寒冷,頂多感到一絲絲清涼,而且寒氣入體的過程中,與神識之陽並不衝突。在寒氣入體的過程中,束脈也在也極其微弱,幾乎難以察覺的度在擴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