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風仔細一看,呼喚自己之人竟是堂舅。
只見寒氣刺骨的雪地上,堂舅縮手縮腳地站在湖邊的一棵樹下。
“舅舅,你怎麼在這裡?”莊風大吃一驚,更心憂於堂舅的身體,忙疾步上前扶住堂舅,現他的嘴脣早已凍得白,臉色青,還流着清鼻涕。看這樣子,堂舅在這裡等自己很久了。
“我聽你舅母說你去尋我,便回身出來找你。可惜湖邊已沒有去離別島的渡船,我只能在這裡等你。你長時間不回來,可把舅舅急壞了!”
莊風這才知道那船伕大概是沒有見到堂舅便回家了,自然沒有將口信捎給堂舅。玄水湖這麼大,碼頭的船也很多,當時又下着大雪,兩個人不事先約好想碰頭也確實比較困難。因此,莊風知道自己埋怨不得那船伕,你總不能指望人家在冰天雪地裡替你等人。可是,這卻是苦了堂舅了。看着嗓子都凍啞了的堂舅,莊風心中充溢着感動,連忙攙扶舅舅回家。
路上,莊風問起堂舅爲何去了義莊,堂舅臉色卻是一傷,說是在島上見到了一個人,長相頗像莊風的父親,便不由自主跟那人去了趟義莊,後來一問之下才覺不是。因爲此事,堂舅回想起了往事,十分感傷,在島上流連了很久。
“人死豈能復生,當時我也太癡了,竟然將那人看成了你父親。不過話說回來,你出生之前你父親便去世了,你母親也在生你的時候難產死了,你想他們嗎?”莊風的堂舅慨嘆了一番之後問道。
一陣冷風吹過,雪地上泛着冷光,莊風攙緊堂舅,眼望着星空,腦海中浮現出了自己前生今世那些與自己最親近的人。雖然他沒有見過這一世的父母,但也曾多次在夢中勾勒他們的容顏。他們都是最普通的人,曾經爲生存而掙扎,也曾經賜予自己新的生命,莊風想着,點了點頭說:“我很想他們……”實際上,這個他們包含了很多人。
堂舅本來是自己懷舊傷情,如今看到莊風的情緒也被感染,生怕莊風因此而太過壓抑,連忙岔開話題,詢問莊風在島上的情況,爲何來得這麼晚。
莊風便將自己去離別島的經過中一些無關緊要的內容講了一講,至於爲何耽誤了許久未回,莊風自然不敢講出在義莊中的經歷,只說是渡船難找,因此耗了許多時光。
二人回到家中,莊風的舅母和表姐都還未睡,她們還爲莊風留下了熱氣騰騰的飯菜。看到舅母和表姐這樣待自己,莊風心中有種十分愧疚的感覺。正巧堂舅在外受了凍,莊風便假託自己的那幾丸乃是治療風寒的藥物,騙堂舅吃了下去,心中才稍稍安心。
這一夜,莊風徹夜未眠,連懷裡的小冊子都沒有拿出來看,一心聽着屋外的動靜,生怕堂舅有個三長兩短。一直捱到早晨起牀,莊風看到堂舅安然無恙,臉上泛着紅光,心裡才漸漸安心。
隨後的幾天,便是過年,這是莊風離開外公、外婆之後第一次過年,難免會多了一層感傷。好在堂舅一家待自己極好,尤其是堂舅和舅母一直無子,便一直將莊風當兒子對待。莊風也便一直帶着笑臉,一家人熱熱鬧鬧,氣氛十分溫暖。大年初一,莊風好好地給堂舅和舅母磕了幾個響頭,表達了自己對他們的尊重和感激。
剛過完年,店鋪的生意又忙了起來,莊風每天都忙碌到很晚,懷裡的那本小冊子便一直沒有機會拿出來讀。倒不是莊風不在乎這本小冊子,相反,莊風是十分看中它的。越是看中,便越不願意隨隨便便拿出來瀏覽,而想選一個清淨的時候仔細、暢快地閱讀一番。堂舅也很欣賞莊風的靈敏,在日常買賣中盡力地將自己半生的經驗都講授給了莊風聽。有好幾次,莊風用上輩子先機的數學知識計算店鋪的各項收益、增長幅度,並且通過各類數據預測前景,將堂舅深深折服,堂舅便拍着莊風的肩膀說:“風兒,好好幹,這個店鋪我以後便交給你打理了!”莊風總是笑笑,沒有答應。
這晚,堂舅早早地便關了店門。一家人吃飯的時候,大家的話都不多,唯有表姐小翠和平時不同,在往嘴裡小口扒飯的時候,偷偷地瞟了莊風好幾眼,臉上還泛着一抹桃紅。
莊風服食了謫仙草後感覺便異於常人,如今又是體輕期人仙,自然察覺,雖覺怪異,倒是沒往深處想。
吃完飯,莊風幫助舅母和表姐整理完家務,就想回自己的小屋。莊風覺得今天自己的時間充足,精神狀態也好,該是拿出那本小冊子好好研讀的時候了。
誰知道,飯後正在那裡抽旱菸的堂舅卻將自己留住了。這時,舅母和表姐都極爲巧合地退回了後院,並且將門帶上。尤其是表姐,臉頰更紅,明顯帶着一絲羞赧。莊風意識到,堂舅可能有些什麼事情要向自己說。
將莊風招呼到自己的身畔坐下,堂舅磕了磕菸袋,咳嗽了一聲說:“風兒,今天把你留下來,想和你商量個事。”堂舅的語氣十分客氣。
“舅舅您請說。”莊風盯着舅舅手中的菸袋鍋,不知道舅舅將說些什麼。
“你覺得平日我和你舅母待你如何?”
“舅舅和舅母待我就如外公、外婆一般。”莊風沒有說和父母一般,畢竟莊風的父母在莊風出世時都死了,這個世界上,目前爲止,對莊風最好的便是外公和外婆。莊風如此說,是對舅舅和舅母最大的尊重和感激了。
“那……你覺得你小翠姐如何?長相、脾氣你都說說。”
“小翠姐待我也很好。嗯……小翠姐人長得好,脾氣也好。”提到自己的這個表姐,莊風倒是有點不善言辭,畢竟二人雖然整天見面,但是交流實在不多。
“那就是你勉強能看得上小翠了。堂舅不和你繞彎,就直接說了吧,我和你舅母想將你小翠姐許配給你,你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