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候,顧惜爵的毒突然又發作了,臉色刷的一下變得很難看,手忍不住撫上心口。
三皇子覺察到了,愣了一下,挑眉問:“毒發了?”
顧惜爵疼得微微彎下了腰,但面對他的嘲笑卻又不肯屈服的模樣,竭力挺直腰桿,咬牙隱忍着,冷笑道:“這算什麼,就這種程度,還想威脅我?”
三皇子呵呵笑:“那你就等着看咯,我也不威脅你,到時候你會主動送上門來的。”
“你做夢。”
“夢想總是要有的,萬一見鬼了呢。”
顧惜爵沒理他,轉身離去。
三皇子在背後喊道:“不管什麼來都可以,隨時恭候哦。”
顧惜爵在遠離了他的視線之後,瞬間恢復了正常的姿態,眼珠子朝後微微一轉,嘴角揚起一個不屑的冷笑。
一個月後,他們倆在這裡第二次會面。
三皇子笑道:“我的夢想成真了呢,這回可是你主動找我的。”
顧惜爵坐在椅子上,默不作聲。
三皇子在他面前晃了晃,故作驚訝道:“呀呀,老四啊,才一個月沒見,你怎麼憔悴成這副模樣了?這是怎麼了?我們那個美顏盛世猶如謫仙下凡的四皇子殿下哪裡去了?”
顧惜爵全身上下散發出猶如冰山般冷凝肅殺的氣息,一般人都會受不住,不過也可以明顯看出來,他瘦了一圈,臉色也很憔悴,“中毒”的症狀很明顯。
“你有意思嗎?”
“有意思啊,當然有意思。看着你這樣真有意思,二十多年了,你這是最有意思的時候。”三皇子笑,“怎麼,受不住了?你之前不是說得信誓旦旦的?我還真以爲老四你是鋼筋鐵骨,是真正的男子漢呢,沒想到,你也是肉體凡胎啊。”
“住嘴!”顧惜爵終於被惹惱,有些失控惡狠狠地吼了一聲。
三皇子就喜歡看他失控的樣子,不知道有多得意呢,他從小到大最厭惡的就是顧惜爵總是一副高冷的模樣,不論什麼事都不會惹惱他,明明是個賤種,卻總是高高在上!三皇子笑得更大聲了:“老四啊老四,你也有今天!”
如果說上次見面,他還有點懷疑,那麼現在,他已經徹底相信了他中毒的事實。這一個月來,他當然有派人在暗中打探他的情況,他不敢光明正大請太醫,就從民間請了好幾個人有名的郎中,其中還有解毒聖手。從連子心得情報來看,更是知道他心情不佳,發作頻繁。
“你說吧,怎麼樣才肯給我解藥?要是讓我直接放棄爭奪皇位這樣的,那就別提了。”顧惜爵開門見山。
“哈哈,你放心,我不會這麼狠的,這樣多沒意思,我就算坐上那個位置,也不光彩不是嗎?”
呵呵。顧惜爵冷笑,你也配談“光彩”這個詞?
“其實我也沒想讓你做什麼,對你來說,就是一些小事而已。”三皇子忽悠道,他沒有把這種毒藥是什麼藥告訴他,當然他覺得就算告訴他他也很難找得到解藥。也沒有告訴他,中了這種毒,到後期就不止是發作那麼簡單了,這是南疆特有的“蠱毒”,蠱毒就是以“控制”而聞名,只要再過十多天,他就算在千里之外,他都可以通過一個鈴鐺來控制他的行爲,到那時,他也只是一具行屍走肉了。
他不會要他那麼容易就死去,畢竟他是皇子,而且現在的聲望不可同日而語,直接讓他死會引來太多猜疑和麻煩,也不可能以解藥要挾讓他做什麼事,他了解他的爲人和性格,他不會輕易妥協的,若逼得他太緊,他有可能做出魚死網破的事。所以這樣沒辦法達到根本目的,他現在能以解藥要挾他做的事,只是爲了後期鋪墊。
“小事兒?你以爲我會信?”
“你這人怎麼這樣?讓你做小事還不滿意了?你說說,讓你把你手頭整理的那份官員名單給我,算不算小事?”
“就這樣?”顧惜爵一臉不可置信。
“目前就知道啊,不過,我是說目前,以後還需要什麼,我會及時通知你的。”
“呵,這還是要得寸進尺。”
“得寸進尺又怎麼樣?你現在有得選擇嗎?如果有得選擇,你今天也不會來找我了。”
“很抱歉,我後悔了。解藥什麼的,見鬼去吧!”
顧惜爵傲氣凜凜,不肯妥協,站起來就要憤而離去。可是他的毒總是發作得很是時候,而且比起一個月前,他現在發作的症狀已經不是忍一忍就可以過去了。他痛苦得蹲在地上,緊緊按住胸口,渾身像被撕裂般的難受,面色鐵青,額上青筋暴起,大顆的汗珠很快佈滿臉頰。
三皇子笑眯眯地看着他,眼裡滿是報復的快感,說道:“哎呀呀,你沒事吧?原來毒發起來是這樣的啊,看起來確實不怎麼樣嘛,相信你能忍得住的。”
顧惜爵扶住一旁的椅子,努力想站起來,但試了好幾次都沒能成功,反而身上開始抽搐起來,他控制不住自己一屁股摔到了地上,再也爬不起來。在地上蜷縮成一團,牙齒咬得嘴脣都出了血,竭力控制着自己發出叫喊聲。
三皇子站在他身前,從懷裡掏出一個瓷玉瓶,道:“痛就叫出來啊,受不了就求我啊,求我給你解藥!你求我的話,我不會給你的。”
顧惜爵擡起頭來,用佈滿血絲的眼睛盯着他,冷厲得如同地獄爬出來的惡鬼。
饒是惡狼三皇子都怵了一怵,不過也只是一瞬間,隨即淡定地看回去,心想,這種蠱毒果然名不虛傳,連顧惜爵都難以逃脫,笑道:“你要的解藥在這裡,求!我!”
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再次襲來,終於使得顧惜爵低低地嘶吼一聲,再次擡起頭看着他,艱難地吐出:“求……你……”
三皇子笑得極其開心,覺得這是他這輩子聽過的最動人悅耳的一句話,彎下腰,手圈在耳邊道:“你說什麼,再說一遍,我沒聽清。”
顧惜爵咬着牙,表情痛苦:“求……你……”
三皇子不知收斂,得志猖狂:“大聲點,聽不見!”
顧惜爵的眼睛紅地彷彿要滴出血來,捏緊了拳頭,提高聲音道:“求!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三皇子仰天大笑,痛快,這輩子還沒有這麼痛快過,笑夠了之後,他把裝解藥的瓷玉瓶的塞子打開,送到顧惜爵面前。
顧惜爵眼睛一亮,伸手就要去抓。
可惜三皇子猛地一抽,瓶子便從他的手中溜走了。
他恨恨地仰頭看他,三皇子翹起嘴角一笑,將手中的瓶子往下一倒——一顆黑色的指甲大小的藥丸子掉了下來,無聲地掉落在地板上,滾了幾滾,停在離顧惜爵幾尺遠的地方。
顧惜爵連忙伸出手去撿,而當他的手剛剛碰到藥丸子之時,一隻穿着黑灰色雲靴的腳踩了上去,顧惜爵擡頭看這隻腳的主人,這隻腳的主人負手而立,居高臨下地俯視着他,臉上噙着逾越的笑。顧惜爵無力地垂下眼瞼,被踩在腳下的手微微動了動,隨着他的手動一下,手背上的腳就用力一分,手動一下,手背上的腳就用力一分……到了最後,成了惡狠狠地碾壓!
顧惜爵咬牙忍着,手就緊緊捂着藥丸子,沒有掙扎,沒有反抗。
等到三皇子玩夠了,終於擡開了腳,他的手背上一片淤紫。但是他也顧不得什麼,一把抓起藥丸子,送進了自己的口中,吞下去,終於解脫了。
三皇子就那麼靜靜地看着他,很快他身上的痛苦漸漸平復,才慢慢慢用手撐地,坐了起來。
三皇子拍拍手,笑道:“怎麼樣,沒有毒發的時候是不是特別舒服?”
顧惜爵緩緩地開口,聲音無比嘶啞,也再沒有了平日裡的傲氣:“這解藥一顆可以頂多久?”
三皇子道:“五天,所以我讓你的去做的事,如果五天沒辦成的話,那對不起,你就只能忍着了。如果辦成的話,看我心情,說不定我一高興,就會發發慈悲,多給你一顆。”
“怎麼樣才能給我徹底解毒的藥?”
“這個嘛,別急,看你表現,時候到了自然會給你的。”
其實這藥根本沒有什麼徹底解毒的藥,反正他當初得到這毒藥的時候壓根兒沒有給那個人拿徹底解毒的藥,只拿了可以抑制毒性的藥,當然,這種抑制毒性的藥吃到後來,也會慢慢失去效果。也就是說,中這種的毒人,最終只能有一個結果,被折磨至死。
顧惜爵走之前,在門口停了停,也沒回頭,後背傳出他冰冷至極的聲音:“今日所受的羞辱,來日必當讓你百倍奉還。”
三皇子笑:“希望在你有生之年,我能還你。”
……
三皇子的計劃,當然是先用解藥要挾顧惜爵爲他辦一些事,慢慢折磨他,慢慢羞辱他,最後再完全控制他,找一個天時地利的機會,達成他某個不可告人的目的。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計劃趕不上變化。
在顧惜爵得到了第一顆解藥後沒幾天,一件令人所有人措手不及的事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