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月錦心口一顫,饒是再生的她也沒見過這種場面,“舅,舅母……”
“嘿嘿——”章氏咕噥一下,將嘴裡的東西和着鮮血吞了下去,再次扭過身子低下頭往寧子杏身上探去。
“啊!”寧子杏叫的撕心裂肺,左邊的胳膊竟活生生的被章氏咬下兩塊肉來,殷紅的鮮血順着胳膊一直流個不停。
寧月錦嚇得有些愣住了。誰知,那章氏慢慢的從寧子杏身上爬下來,舉着染着血的簪子一步一步往寧月錦方向走來。
“錦兒表妹,救我。”寧子杏聲音很是虛弱。
寧月錦心口砰砰的亂跳,手緊握着,章氏離着她還有幾步,君陌路就飛身上前,將她一腳給踢飛在地上。
“小東西,你有沒有事,怎麼能先進去了。”君陌路握着寧月錦的肩膀,來回打量了好幾遍,才扭過頭看這個凌亂的房間,“你們幾個將寧小姐扶起來。”
話落,君陌路在地上撿了幾根撕裂下來的布條,將還未爬起來的章氏捆了起來。
見章氏被捆,幾個膽大的丫鬟才上前將奄奄一息的寧子杏給扶了起來,將她扶到院子裡的客房。章氏猩紅着眼睛,如同野獸般扭動着,時不時的陰笑。
寧子白擔心章氏有事,喚了太醫後,索性讓寧子韓也回來,待他們回來,章氏已經安靜了下來,躺在牀上臉色煞白,以往那雙銳利的眼神如同枯井般,給人一種將死的沉寂。
“娘。”寧子韓坐在牀頭,握着章氏冰涼的手,哽咽道,“沒事的,會沒事的。孩兒叫來了全帝都最好的御醫,您一定會沒事的。”
章氏此刻只有呼出的氣,她困難的望了眼寧子韓,手努力的想要擡起來,可惜,整個四肢已經僵硬。這一刻,她真的感覺到了死亡的氣息。
“娘。”寧子韓好像有感覺,將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臉上,“娘,往後我們好好的過日子,不要在去管這些是是非非,娘,您一定要好起來。”
“子,子韓。”章氏用盡全身力氣,吃力的轉向寧子韓。
寧子韓臉上一喜,本能的將章氏的手握的更加緊了些,忙道,“娘,我在,我在。”
“救,救我!”章氏困難的開口,聲音很是虛弱,如同蚊叮,“你,你爹他想殺我!”
她自以爲有那個男人的幫,那人定不會對她動手,果然,她還是小看了寧材。
“娘。”寧子白走了進來,目露擔憂,“御醫來了,讓她先給您看看,子杏那邊您放心,只是受了皮外傷,修養幾天便好,不礙事。”
御醫身後跟着眼神狠厲的寧材。
章氏見了,僵硬的點點頭,沒有在做聲。
寧子韓再次問道,“娘你方纔說了些什麼,聲音太小,孩兒沒有聽到。”
“沒,沒事。”章氏又閉上了眼睛。
等寧月錦和君陌路安排好受傷的丫鬟,再次進來的時候,見太醫正在皺着眉頭替章氏診脈,便揮了揮手,阻止了
他們請安。
“太醫,我夫人身體如何?”寧材擔憂的問道。
“老夫不才。”太醫直接道,“寧二爺,你們按照老夫寫的這張藥方抓藥,能拖延幾天時間,讓你準備寧二夫人的身後事。”
寧子白似乎不相信,冷冷的瞪着太醫,但被理智的寧子韓給攔了下來,“有勞太醫了。”
君陌路見此,拉着寧月錦,“寧侍衛,你便留在此地,本皇子與錦兒,一道與太醫先回去了。”
寧子韓眼裡閃過一絲悲痛,點了點頭,“子韓在這裡謝過三皇子和三皇子妃,只是家母身子不適,若得空,定會好生感謝。”
“三皇子,三皇子妃請。”御醫收拾好醫藥箱,將藥方交到寧子韓手上,寧子韓摸出兩錠銀子,太醫搖了搖頭,將銀子給退了回去,
寧子韓一心在章氏身上,也不強求,想着等來日得了空再去謝了太醫。
太醫對着君陌路擡了擡手,小心翼翼的跟在後面出了千鳥閣。
走到半路,君陌路牽着寧月錦的手將太醫給攔了下來,“胡太醫,寧二夫人得了什麼病?”方纔如此駭人,寧月錦會想起來,身子骨還是一陣輕抖。
胡太醫輕嘆了聲,來回在四周打量了番,才緩緩的道,“稟三皇子,這寧二夫人得的不是病,若是老臣沒有診錯,寧二夫人怕是被人下了蠱毒。”
“蠱毒?”君陌路和寧月錦互相望了眼,異口同聲的問道。
“嗯,這蠱毒多存於邊疆之地,帝都很是罕見,而且這蠱毒種類繁多,定是要下蠱之人方可解。寧二夫人的蠱毒已經攻入心臟,如今已是藥石無救。”
君陌路聞言,臉色變了變,眸子裡閃過幾分光芒,“那胡太醫可知曉這蠱毒來自以哪裡?”
胡太醫皺着眉頭搖了搖頭,“三皇子,老臣才疏學淺,不知。不過,方纔老臣查看了六皇子側妃的傷勢。寧二夫人蠱毒發作時候的樣子,跟幾年前老臣在江南時候遇到的相似,怕這蠱毒是從江南水鎮那邊被人帶了過來。”
君陌路點了點頭,輕斂着眸子道,“胡太醫,這件事情,本皇子希望你能夠保密,父皇身子骨不適,若是讓他之知曉,怕是心裡會憂鬱,對身子不好。”
胡太醫在皇宮裡活了那麼久,自然是知道宮裡的規矩,忙應道,“老臣知曉,若是無事,老臣先行告退了。”
章氏的事情很快便傳遍了寧家,整個寧家好似瀰漫着一股濃重的陰霾,揮之不去。寧老爺子聞言,也只是搖了搖頭,哀嘆了幾句,便再也沒出了自己的院子。
寧家的事情,也全部交給了寧月華打理,一時間,寧月華忙的焦頭爛額,原本打算探查自己身世的事情,也被擱淺了下來。倒是寧夫人,來的勤快了些,偶爾也會坐下來,跟寧月華聊聊,帶點她做得糕點過來。
寧月錦因爲不放心寧老爺子,也就拉着君陌路在寧家多呆了兩天。這幾日,管家傳來話道,寧老爺子不見人,寧
月錦也只好作罷,多數都呆在自己的屋子裡。
倒是時常聽下人議論起。
“這夫人是真的要上天了嗎?”
“對啊,我聽伺候夫人的幾個丫鬟說,這幾日二爺都衣不解身的留在夫人的屋子裡照顧夫人,就連兩個少爺想要照顧,都被二爺給趕了回去。”
“我以爲二爺跟夫人的感情不深呢,往日二爺見着夫人總是冷冰冰的,回來也只是去了林姨娘的屋子。對於夫人愛答不理的。”
“你知道些什麼,一日夫妻百日恩,這姨娘再好,也沒有正室來的好的。而且,夫人也就那麼幾天了,二爺能不陪着夫人嗎?”
這幾日,章氏就像是生活在水深火熱當中,她四肢從毒發開始便已經僵硬。每天只靠着丫鬟和寧材餵飯續命。
然而,寧材放出話,要親自照顧夫人,那些丫鬟也只是白日裡站在門口,或將飯菜和燙藥端了進來,讓寧材親自餵給章氏。
“寧材,你這個畜生,還不如直接給了我一刀來的爽快。”晚間,敲着寧材皮笑肉不笑的端了藥碗過來,章氏吃力的吼着,就連聲音也是異常的嘶啞。
“你還有幾天用處。”寧材站在牀邊,將湯藥放下,從腰間拿出銀針,牽起章氏已經僵硬的手,迅速的挑了幾滴血液裝入瓷瓶。隨後,坐了下來,舀了一勺,放在嘴巴吹了吹,“夫人,該吃藥了,你若是不吃,身子骨怎麼會好呢?”
“你給我走,讓翠菊來伺候我。”章氏惡狠狠的盯着他。
“夫人記性很差。”寧材的聲音格外的溫柔,像是在哄孩子般,“這翠菊不是被夫人刺傷了,現在還養病。夫人,這藥要是涼了,會越發的苦,趁熱喝了。”
“走開!”章氏用盡力氣的吼道,他每日都在藥里加了東西,喝下去,每晚她都感覺身體裡像是有無數的東西在撕咬,痛不欲生。
生不如死啊。
她這幾日沒數次的喊救命,寧子韓和寧子白以爲她失去了理智,總是如同孩子般哄着,這幾天寧子韓跟寧月華商量着給章氏準備身後事,更是忙的沒有時間來探望章氏。
他每每看到原本風華正茂的孃親如今變得跟一個七旬老嫗一般,心痛的無比附加。許是心理逃避,每日入了章氏的屋子,坐上會便走。
瞧着寧材如此細心的照料,心裡也多了幾分寬慰。
“怎麼。”寧材一手捏了章氏的下巴,臉色陰鬱,一手將滾燙的湯藥直直的朝她口中灌了下去
“咳咳,咳咳。”那滾燙的藥汁如火球般將她喉嚨燙得生疼,有不少從她的鼻間溢了出來,章氏拼命的咳嗽,奈何四肢動不了,身子難過的痙攣起來。
“夫人,你若是乖乖聽話,就不用吃了這些苦。”寧材的眼神陰冷,聲音卻是溫柔的,他手指輕輕掐着章氏的脖子,突然一用力,“賤人,若不是主子在你身上養了蠱蟲,還需幾日才能煉藥,你以爲你能這麼舒舒服服的讓本大爺伺候?”
(本章完)